“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报平安。”慕瑾将手里的拉杆箱递还给了秋姌之，细心地嘱咐一句。
因着行李不多，箱子里还有重要合同文件的缘故，秋姌之便没有多此一举办托运。
“嗯，知道。你先回去吧。”秋姌之知道慕瑾一会儿还要赶回公司，是为了送自己特意丢下了手里的工作。
“……再见。”慕瑾红唇微张，只吐出了两个字，内心深处的不舍情绪终究还是开始肆意蔓延。
似乎还有好多话想对秋姌之说，一开口却只剩下了一句道别。
“再见。”
秋姌之缓缓转身，终是留给慕瑾一个高挑的纤细背影，踩着高跟鞋愈行愈远。
慕瑾愣在原地，在秋姌之转身的瞬间，立马红了眼眶，晶莹的泪花渐渐浸湿了两扇浓密睫羽。直到秋姌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终是舍不得离开。
机场的另一端，一身深棕色小西服的漂亮女人已经注视着这边许久了，目光在慕瑾与秋姌之俩人的身上来回交替。
“秦总，是碰上熟人了吗？要不过去打声招呼吧？”身边的合作伙伴友善地提醒一句。
“不用了。”秦向晚收回视线，对着眼前这位儒雅的男士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
“秦总，下午有空吗？”季言一米八五的身高，着一袭量身定制的名贵西服，举手投足一副贵公子的做派。
“可以赏个脸一起去骑马吗？”
“季总才回国，不需要倒时差休息一下吗？”秦向晚巧言反问一句，不想浪费自己的私人时间在季言的身上。
“这……好吧。那我们改日再约。”
“走吧，季总，我先送你回酒店。”
“有劳秦总了。”
“季总客气了。”
秦向晚亲自将季言送去了先前就预定好的五星级酒店，一路上谦逊有礼，嘴角一直都挂着一抹官方式的善意微笑，心里却一直都惦记着刚才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幕。
思来想去，秦向晚终是拨通了一个私家侦探的电话。
第六十八章
十一月的北京, 温度已明显下降, 和十月相较简直差了不是几度气温的悬殊。
作为一个南方人, 秋姌之明显有些适应不了北方的干燥气候。觉得皮肤有些绷绷的，不太舒服，恰逢同行的作家蒋晓筱献宝似的捧来一个蒸脸器。
“之之，给你这个！”蒋晓筱捧着一个粉色的迷你蒸脸器, 是网络上种草达人最青睐的小众品牌之一。性价比很高，也特别好用。
蒋晓筱虽然自己也是一大IP作家, 却也是秋姌之不折不扣的书迷之一。书迷们都喜欢亲昵地称秋姌之一声“之之”，蒋晓筱自然也不例外。
秋姌之微微拧眉，目光落在蒋晓筱手中的蒸脸器上, 虽然没用过这些东西，但秋姌之还是认得。
“试试吧, 很好用的。”
“谢谢。”
“对了，之之, 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我们去喝豆汁好不好？”
“可是，我听说很多外地人都喝不惯。”
“这就更得尝尝了！”
话音刚落,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将俩人的对话打断。
蒋晓筱坐在离床头柜较近的床沿边，一伸手, 便够着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之之，你的电话。”蒋晓筱将手机递到了秋姌之面前，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
“一位叫‘慕瑾’的打来的。”蒋晓筱拧眉想了想，黝黑眸子猛地一亮。
“慕瑾？！是那个……那个慕氏集团的美女总裁吗？！”
“嗯。”秋姌之伸手接过蒋晓筱手里的手机, 轻点了点下巴。
“天呐！”蒋晓筱愣了半响，惊讶地长大了嘴，大到能塞进一颗鸡蛋，“你怎么会和这么有钱的人认识！”
“我们……我们是发小。”秋姌之淡淡一笑，随即站起身来，“晓筱，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别啊！外面这么冷。”蒋晓筱抬手一把轻拽住了秋姌之的衣角，仰头冲着秋姌之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回房间就好，不打扰你们啰，慢—慢—聊。”蒋晓筱故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话里有话。
扔下一句话后，蒋晓筱一溜烟儿便已不见了踪影，并很是体贴地替秋姌之将门给关了过去。
秋姌之忍着唇角的浅笑，见对方的电话已经断了，又立马给慕瑾回拨了一个过去。
慕瑾这边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指尖一直轻捏着手机，思考着一会儿在电话里该和秋姌之说些什么，才能将通话时间延长。
突然想起四年前和秋姌之恋爱的时候，那时候的俩人经常煲电话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如今，却变得如此忐忑且小心翼翼。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慕瑾不得已暂时将电话给放在了办公桌上，等着对方发现这通未接来电。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慕瑾连忙伸手拿过手机，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因为并不是秋姌之的回电，而是合作方的电话。
虽然很不想接，但慕瑾也忍住了自己的任性小脾气，按下了接听键。却不知这一通电话一打就打了半个多小时。
秋姌之立在窗边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脸颊袭来一阵阵凉意，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淋漓小雨。只一会儿的功夫，厚重雨雾便弥漫了整座城市，雨势也越来越大。
手机已经握在手里好一阵了，却仍是安静如初。想来，对方的那通电话还没结束。
突然，手机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喂。”秋姌之立马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侧，唇角在不觉间微勾起一道小小的弧度。
“姌之，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儿。”慕瑾仰靠在老板椅上，半眯着一双狭长媚眼。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挤按着睛明穴，试图缓解工作一整天后带来的疲倦之感。
“没关系。”秋姌之看了眼窗外的漆黑夜空，道一句。
“你吃饭了吗？”慕瑾转动了一下身下的老板椅，抬起眼帘望了眼窗外的天空。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不知要如何去寻找话题。
“吃了。”电话那头传来秋姌之一惯的温和嗓音，让慕瑾顿感安心下来。
“我看天气预报说，北京今晚有雨，你千万记得关好窗户。”慕瑾突然想到自己下午那会儿特意关注的天气预告。
“已经在下了。”秋姌之伸手将半掩着的窗户彻底推开，再将手机冲着窗外高举，试图让电话那头的慕瑾能听到雨声。
啪嗒——啪嗒——
声声清脆雨声，通过无形的电磁波传入慕瑾的耳膜中，也一并敲打着慕瑾的心脏。
慕瑾背靠在椅背上，缓缓阖上了有些倦意的双眸，惬意地听着雨声。仿佛如此一来，自己也就陪在了秋姌之身边。
举了好一阵，直到手臂有些泛酸，秋姌之这才收回了手，又将手机重新贴回了耳际。
“慕瑾，你还在听吗？”
“嗯，在听！”
“…………”电话两端突然沉默了数秒，俩人都未说话。
“对了，姌之你备口罩了吗？”慕瑾再度开口，找了个话题，“雾霾天出门，一定要记得戴口罩。”
“备了的。”秋姌之一边同慕瑾打着电话，一边关着窗户。末了，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窗户关上的同时，真正“啪嗒”雨声也一并被隔绝在了窗外，独留下一屋的寂寞。
“慕瑾。”
“嗯？”
“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
“那赶紧去吃饭吧。”秋姌之坐在床沿边，探着指尖将床头灯打开，再将搁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打开。
为着明天的签售会，秋姌之还得稍微再准备一下。
“啪”的一声，床头灯被打了开来。一束暖调的橙黄色光束洒落在了秋姌之的头顶，给一头乌黑长发镀上一圈浅浅的昏黄光晕。
“好。”慕瑾小声地应了声，一双墨黑瞳孔瞬间变得暗淡。
“再见。”
“嗯，再见。”
“姌之，我想你了。”慕瑾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白皙指尖已在不觉间冒了一层细汗。
“…………”秋姌之一愣，红唇微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手机从手心里滑落，径直掉落在了柔软的白色大床上，电话已在前一秒被自己给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