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别的都不错。
只是褚将军实在让人不省心,许是岭南水土养人,褚将军到了岭南第二个月便有了身孕,只是她自己没发现,吃喝睡练兵都不耽误,平日里来葵水也没有肚子疼的毛病,连着四个月不来月事也只当是水土不服了。
冯纪年爹娘走得早,家里就他自个儿一个,也没个女人,不了解女人这些事,竟是也没发现哪儿不对劲。
等褚将军肚子里的崽子到了五个月,开始显怀了,众人才发现褚明月怀孕了。
这……真不知是这孩子吉人天相,还是将门世家的孩子也要比别人家的更好养?
褚明月觉得很郁闷,自从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她的乐趣被剥夺了太多。
先是冯纪年不让自己骑马了,不只是去校场骑射不行,就是只骑在马背上到外头的草原上逛两圈都不行。
而后自己的青鸾偃月刀,被冯纪年锁起来了。
行罢,兵器不让人拿,马不让人骑,只练练拳脚总行了罢?
结果冯纪年不好好在军帐里研究兵法,褚明月到哪儿去冯纪年便像个大尾巴一样跟着。
褚明月去校场练兵,冯纪年就跟着到校场去,看着褚明月练;褚明月说想活动活动拳脚,冯纪年就拎着个小板凳坐到边上看褚明月打拳;褚明月说想吃什么,冯纪年先去问过军医这吃食有孕在身的夫人能否食用,才考虑给不给褚明月吃。
褚明月整个人都不太好,两人成亲之前,冯纪年很让着自己的,怎么肚子里揣了个崽子后非但不惯着自己了,反而处处管着自个儿?
前儿自己想拉参将来比划比划,那参将看了一眼冯纪年的表情便连连推辞道:“不了不了,褚将军您还是好好养着胎罢!末将也没伺候过孕妇,万一下手重了把您伤了……”
褚明月大怒:“你说我打不过你?”
“那不能那不能,”参将缩缩脖子,“褚将军自然是最勇猛无双的,只是你这这身子再有个好歹的……”
说到这儿那参将似乎看见冯纪年露出了什么凶戾的表情,忙打住话,吞吞口水接着道:“呸,我这个嘴,别和我大老粗一般见识啊……您肯定是身体康泰的。”
褚明月狐疑地回头看冯纪年,却见对方面色柔和地朝自己笑笑,根本就不凶。
再想同参将说理,对方却并不等自己,指着旁边扎马步的小兵骂骂咧咧道:“兔崽子,别偷懒!”
而后一拍屁股跑得比谁都快。
这日子过得太苦了,太苦了。
别的都行,漠北日头本就大,冯纪年这么整天介得跟着自己,又不像自己一样是皮实惯了的,那细皮嫩肉的素白面皮万一晒黑了晒伤了晒出满脸大麻子了,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依他,都依他,就老实一段时日罢。
褚明月并没“苦”多久,等她怀到六个月时,肚子里揣着的那个崽子开始频繁踢她了。
其实四个月多的时候就有些感觉了,只是那会儿一是肚子凸出的形状太小,她只当自己是吃多了撑得,孩子偶尔动一下她还以为是想要放屁……
等胎动频繁开始,褚明月的各种孕妇会有的反应姗姗来迟。
手脚开始水肿,比往常更容易饿,以前爱吃的东西不爱吃了,以前不爱吃的现在反而看了就馋。
心情到算是稳定。
等到褚明月怀孕的最后一个月,冯纪年清了三个稳婆来军营里住着,就连之后要伺候褚明月月子的丫头都精挑细选留了十来个。
褚明月看到那些老妈子和小丫头片子就脑仁儿疼,她是来当将军不是来享福的,弄这么两营帐的下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所幸冯纪年知道军中忌讳这种奢靡的风气,若是再让稳婆和丫鬟们吃军饷,褚明月的威望就不用留了,那些下人的吃住便一应自己都拿了,褚明月晚上回自个儿的军帐里还能加个夜宵吃。
冯大人莫不是先前在大理寺的俸禄都攒下来留着给褚明月花了罢?
就这样过去了最后一个月,褚明月总算要临盆了。
三个稳婆在屋里轮着指导褚明月如何如何喘气,又如何如何用力,烦得褚明月不行,最后褚将军大喝一声让稳婆们都把嘴闭上,自个儿抬起上半身来一个使劲儿,这孩子就顺顺当当地生出来了。
这劲儿使得可是真大,连她脖子上的青筋都显出来了。
冯纪年不忌讳产房污秽,一直在旁边陪着褚明月,听见自己的孩子呱呱坠地也不去抱,只心疼地给褚明月擦汗。
稳婆们吓得不轻,这生孩子的时候乱使劲儿稍有不慎便要出血要命的,怎么褚将军就这么自己把孩子给使劲儿生出来了,连她们的推拿都嫌弃的要命。
褚将军自然是没出什么事儿,她常年习武,身子比冯纪年都要强韧,恢复地也是极快,若不是冯纪年看着她这个月子定是不会消消停停坐完的。
鸡飞狗跳,鸡零狗碎,一地鸡毛。
褚明月的性子太跳,幸而有冯纪年这样的人稳着她,两人的感情也好,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一直到褚明月年纪大了,儿女们全部成家生子了,褚明月才卸下了将军的担子。
曾经有一天褚明月问冯纪年:“我看上你这回事儿你一早就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呢!算了,这个说不明白,你当初是看上我什么了?”
冯纪年笑着摇摇头,低头看褚明月抱着孩子看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快夸夸我。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冯纪年伸手去给孩子掖了掖襁褓的被角,又亲亲褚明月的额头:“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当着我的面就说我油头粉面,也从来没有哪个姑娘第一次同我用饭便要吃酱肘子,更没有哪个姑娘会像你一样,约我打雪仗,却把我往雪窝子里埋。”
褚明月越听越不对劲,眉毛一立:“你这是夸我呢么?”
“最重要的是,就算你是这样一个毛毛躁躁的性子,我竟能感受到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冯纪年笑着把妻子和孩子揽在怀里,“就算你怀着孩子上蹿下跳,我也觉得岁月静好。”
什么岁月静好,褚明月心中犯嘀咕,哪有人这样的,人家遥儿和表哥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爱得要死要活,自己家这位同自己一上来就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
也罢,岁月静好就岁月静好罢,只要是他们俩,怎么都是好的。
那就是岁月“静”好罢。
第206章 番外九 弄璋弄瓦
京城的夜里向来要热闹到很晚,不到戌时不散场,到了戌时之后这座热闹的城市才算是静了下来。
一排车队在巷子里驶过,马车晃晃悠悠,车轮子压在青石板的路面上的声音在夜色里尤为明显,为首的马车似乎不小心压飞了一块碎石子,咯噔一声整个车都晃了一下。
车把式吓了一跳,瞌睡顿时有些醒了,忙回头看身后的车厢,见里头的主人家没有怪罪才松了口气,醒醒神专心赶车。
最终,车队停在了一个比较大的府邸前面。
从外头看不见府邸里面有多大,但看着大门却是足够气派,朱漆大门上头挂着牌匾,鎏金漆的两个浮雕大字在牌匾两边的灯笼照映下虽不同于白日里那样引人注目,却也足够亮堂。
褚府。
褚府便是左相府了,他们褚氏的都出息的很,先前的左相是褚氏的二公子褚丹诚,现在的左相则是三公子褚清风了。
车把式把马车停稳当,从车里头便钻出一小厮来去叫门,不一会儿,褚府的大门开了,那马车里的丫鬟主子才下车。
丫头且不提,他们这样的人家使唤的丫头个顶个出色,同小门小户的碧玉也差不多,只看后头的主子,是个年轻俊朗的青年。
丫头帮他撩着马车的门帘子,他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又钻回车里去,这回抱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出来。
那少妇人看着年纪不大,头发油光水滑,想来平日里是好生将养着的,只是人有些清瘦,自有一番弱智风流。
而那少妇虽然纤细,肚子却是微微有些隆起,——多半是腹中有了孩儿。
深夜造访左相府,大门里头的门房又不吭声,在看那青年面上自带一份威严,此二人身份便十分明了了。
正是告了假带着父母妻子去岭南探望刚褚明月和她那一对儿子的褚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