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顾熔白走后,邵希挽眼里换上了几分秋后算账的意味,语气并非是疑问,而是完完全全的笃定,却带了几分不解。“我当然是故意的,”陆迟以抬起自己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唇畔缓缓扬起一抹微笑,言语里却满是郑重,“既然决定好了,就别再动摇自己的决定,也别让他动摇,这才是对你们都好。”
邵希挽微微一怔,是啊,她和顾熔白已经彻底结束了,她越在乎他的感受,反而会让两个人都越难放下,或许这样,让顾熔白一点点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匿迹,可能对两个人的伤害都小一些,也会让各自都能更快地回归正轨吧。
她清楚地知道,她爱过的那个干净灿烂的白衣少年,再不复来了。
☆、清白即结束
不出意料,短短不过一周的时间里,翟倾曼那部剧的播放量就迅速飞涨,作为女二号,加上VI公司的极力宣传推广,她的曝光率与日俱增,粉丝关注度也是不断增长。
紧接着,一集早已准备好的访谈节目开始直播上映,主持人拿着准备充分的话题性剧本,问的问题既树立了翟倾曼温婉美好的形象,又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她和前公司的解约——自然而然是带给了声迟铺天盖地的恶评。
大抵都是一些翟倾曼的粉丝,来替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打抱不平,说声迟签了她又亏待她,甚至联系内部雪藏排挤她……总之,新闻和营销号的通稿都在无中生有地诋毁着声迟。
最让邵希挽感到意外和愤怒的是,翟倾曼竟然把邵希挽搬到了明面上,说声迟和翟倾曼解约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邵希挽和她同时喜欢上顾熔白,所以作为股东的邵希挽借着私心撺掇陆迟以更加排挤翟倾曼,因此才逼得她不得不解了约。网友开始疯狂地查着邵希挽的底细,半真半假地编造渲染,无底线地持续攻击着。
“出去!”邵希挽怒极,心情烦躁地把桌子上的文件夹都扔在办公室地上,听到办公室的门有一丝推动的声音,又掷出了一个文件夹扔向门口。“呦,邵总,火气这么大。”陆迟以微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从地上拾起几个文件夹放在邵希挽的办公桌上,温和着声音对着邵希挽的背影说道。
邵希挽皱着眉转过身去,见是陆迟以,微微按捺了一下内心的愤怒,稍稍垂下眸子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留在公司安抚他们的情绪吗?”陆迟以淡淡地抿了抿嘴角,俯身坐在她对面:“他们的情绪不用我安抚,一个个的和你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无比愤懑地在线下线上狂怼那些造谣的人。你放心,公司上上下下都站在你这边,根本没有人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邵希挽听见这些话,心底默默涌上一股暖流,那些当初陪着她一起在声迟奋斗打拼的同事们,那些从里到外都由她一手招聘来的员工们,仅仅是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却都无条件地相信她,支持她。可那个一副楚楚可怜的,在节目媒体上惺惺作态的女人,却是认识了她快十年的,让她付出真心的曾经挚友,一本正经地诋毁她,无端编造着各种引人注目的故事,着实让她觉得可笑至极。
“我不担心他们,我担心你。”陆迟以眼神里流转着几分担忧,静静地看着情绪并不算稳定的邵希挽,声音沉稳而温暖,“从昨天晚上回家到现在,你一直都没有很稳定的情绪和精神状态,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为难自己。”
“……我没事。”邵希挽闭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瘫靠在沙发座椅上,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头。陆迟以敲了敲桌面,低声安抚她道:“好了,马上就快过去了。我今天过来,是替顾熔白给你传个话。”邵希挽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尽是不解和疑惑:“…传话?他怎么不自己来?”
陆迟以了然地挑挑眉,唇畔带着温和的浅笑:“你说呢?一是为了不给VI留下什么痕迹,二,他知道他不应该再给你的带来困扰了,那段感情,结束了就彻底过去了。”邵希挽的瞳孔微微迷离了几分,尴尬地眨了眨眼,思索着问道:“什么话?”
“他以你的名义邀请翟倾曼下午三点在千米的SWEET甜点厅见一面,记得要带上一只录音笔,并且要看似无意地让她发现你这只录音笔,继而装作谈判失败,愤然离席的样子。注意,不要太强势,记得多打感情牌。”陆迟以一句句地给邵希挽交代着,却让她有些听不出什么端倪和逻辑来,只得听着陆迟以继续说下去。
“然后,更要和他在翟倾曼面前演一出爱恨交加的戏码,最好要体现你们的难舍,但要你斩钉截铁地和他对立。”“这什么逻辑?”邵希挽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清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和重点在哪儿。“你只要记得,演的像一点就好了,就想象着旁边的顾客都是网友和观众,你树立的形象怎么对你有利怎么来。”陆迟以话没有点破,却带着一副轻松的笑意凝视着邵希挽的眼睛,希望她能从话语中悟到什么。
“表演,观众……”邵希挽的神色一点点趋于明朗,“你们不会是要……”“嘘。”陆迟以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眼角唇畔的笑意却丝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自己心里猜到了就好,好好配合,今天结束之后,我们或许就可以在下周安排新闻发布会了。”邵希挽嘴边也浮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却又带了几分担忧问道:“可甜品厅是千米的,她肯定不会卸防的吧?”
“这个我们之前做过功课,因为这间店面是陈千远当初给千米租下来的,所以这边留的名字是他们父亲的名字,而千米也通常都待在厨房里,偶尔才出现里面而已,她可能不会察觉到这个是千米的店面。况且,就算是她知道了,有你在前面虚晃一枪,后面她也会惯性卸下防备的。”陆迟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沉稳淡然,仿佛这些争议和炒作对他毫无影响一般,倒是持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事情的结局。
邵希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担忧和疲惫,继而默默地闭上眼睛,等待下午三点的来临。
下午三点。
邵希挽换上一身白色的干练西装,妆容也略显清淡,整个人看起来孤廖冷清,还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忧伤。她微蹙着眉坐在咖啡厅稍稍靠内的位置,面色平静而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而坐了没一会儿,她便看见一位戴着墨镜和帽子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邵希挽心下没由来地一阵无语,这打扮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名人一般。
翟倾曼悄声坐下,刚脱了墨镜,邵希挽便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她:“你到底想要干嘛?”说实话,就算是不这么设计,邵希挽也半刻都不愿意与她多相处下去。
“急什么呀,我连杯咖啡都还没点呢。”翟倾曼略显张扬的红色唇膏勾勒的嘴角微微提起,挥手叫了服务生点了杯咖啡,然后颇有一副傲慢的样子看着邵希挽。但即便是邵希挽在妆容上清淡温和了几分,却在气场方面也不输翟倾曼 ,她微微蹙着眉头,锋利的眼神直直看着翟倾曼道:“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这些年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有亏待过你一分一毫吗?”
“希挽,我们两个既然是私下见面,就别耍什么小聪明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早就看到你口袋里装的录音笔了。”翟倾曼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悠闲地摆弄着衣服袖口上的扣子。邵希挽装作一副心虚的样子,沉默着把口袋里的录音笔放到桌子上,按了关闭的开关,翟倾曼见此,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手机呢?”
“这不公平,”邵希挽抬眸看着她,“录音笔是我另外带的,我关了可以,可手机是我的私人物品,如果你希望我关机的话,那我也希望你能做到同样的事情。”翟倾曼毫不在意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按了关机键,她原本就没有想要在邵希挽这里套出什么话来,她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她的战果。
邵希挽关了手机后,便开始按照计划打感情牌,其实也不单是为了些什么,是她自己,原本也想要这样问问她。“我真的不懂,从前上学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是我成为了你第一个朋友,我把我所有的朋友都介绍给你。后来查出了你得了白血病,你爸妈都没有像我一样没日没夜的去医院照顾你,你治疗的钱不够,还拿了自己家里的钱给你垫上。再后来你失踪变得没有踪迹,我们没有人知道你是死是活,我当时拿着你给我写的信跪在医院的地上哭…翟倾曼,我对你如何?可你活过来却又告诉我你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的男朋友,试问是谁也无法继续下去这段友情吧,可为什么,我不原谅你你就要这样报复我?”邵希挽一口气把自己心里憋的话全都说了出来,眼角甚至还带了一丝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