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嫚埋在他的肩上，没说话，又呜呜地在那里哭，哭得把顾逡好不容易淘到的绝版衣服都浸湿了。
“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谁不要你。”
“我爸我妈都不要我，弟弟也不喜欢我。”
抽泣几声，又说：“我也不喜欢自己。”
顾逡累得不想说话，知道她在自说自话，也不打算回她了。
“顾逡。”
“嗯？”
“我想和你去吃饭的。”
“晚点再吃。”
“黎戍让我过来凑热闹。”
“所以你就来了？”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
“有多喜欢我？”顾逡趁机问。
“他说大家都在聚一聚。”
程嫚没回他的话，绕过去继续自说自话，“我就来了。”
顾逡好不容易把人背到电梯里，拍拍她的背，“到了，你下来。”
程嫚从他背上下来，“又回黎戍家了？”
顾逡无语，等电梯打开，直接抱起她回家了。
他把她放沙发上，才看到她脸上泛红，到冰箱里拿水，坐到她旁边问：“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程嫚看了一会儿，“知道。”
看来还没全懵。
顾逡递水给她，“你酒精过敏知不知道？”
“有点晕。”
“还难过吗？”
程嫚瞪着眼睛，又喊：“顾逡。”
“干嘛？”
顾逡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醉，反正和平常不太一样。
“抱一下。”程嫚伸手。
顾逡没多想，把她手上的瓶子拿走，俯身抱了一下，姿势有点不舒服，他问：“好了吗？”
“亲亲。”程嫚又说。
顾逡照做。
程嫚双手搂着他的背，过了一会儿又伤心地哭了。
合着喝点酒就成了小哭包。
嘤嘤说着对不起，她错了之类的话。
顾逡不记得有没有听程嫚对他说过对不起，反正他是一直在对不起的路上。可是听她跟自己道歉，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心里也不痛快，反倒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为什么要让她委屈到跟自己说对不起。
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顾逡吻了一下程嫚，安抚她的情绪一直维持歪着腰的姿势不舒服，他只好起来把她抱回房间里放到床上去。
两人睡在被子上，程嫚枕在他的手臂上一直自我反省式念叨，顾逡看着天花板，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程嫚说到高中那会儿，说她恨的讨厌的难受的。说她知道他给小染送礼物心里嫉妒，知道那天晚上他和余小倩在酒吧之后自己有多难过。
但是她都不说。
带着怨念一般的情绪到了大学也没见好。
她觉得顾逡是她的心里头的一块疙瘩，让她一想到就不痛快。
“我也是。”顾逡说，“必须确认你在我旁边我才痛快。”
顾逡亲她额头。
程嫚迷迷糊糊睡着了。
顾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果然和她待一起，自己最安心。
自己从床上起来帮她脱掉鞋子，然后小心翼翼拿走她挎在身上的包。
小夸包里的手机在闪，顾逡拿出来看一眼，见未接电话是黎戍。
☆、59
顾逡盯着黎戍两字看，第一念头便是回拨过去，让对方死心好了。转念一想，大概黎戍也能猜到几分，还是等程嫚醒了自己解决。
他给黎戍发信息说很安全。
黎戍问是不是本人。
顾逡直接说是他。
黎戍拨了过来。
“她睡着了，你有什么话想说等她醒了再说。”顾逡先发制人。
黎戍咬牙问：“你带她去哪了？”
“我家。”
黎戍捏眉心，“顾逡，你别乱来。”
“我乱来？”顾逡干笑，“学长，不管你信不信，她说不说，你都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我有点困，我知道你也没做错什么，等她醒了自己跟你说好不好？”
顾逡问着好不好，语气全然一副不想跟你废话。
黎戍先挂的电话。
顾逡倒头躺在程嫚旁边，想了想开始玩她的手机。纵然清楚她醒来知道自己玩她手机肯定要生气，可是窥探的诱惑力太大了，他那点道德底线根本架不住。
特别是他们中间空了一年，他想知道。
先翻了相册，翻到无关要紧的截图或者风景照，还有别人给她拍的一些写真。
程嫚长得绝对有特点的漂亮，但是她不爱自拍。
不过她肯去给人当模特演员这事，顾逡刚知道的时候还是很意外的。
顾逡没找到让他意外的东西，不过也看得津津有味。想了想便去看她朋友圈，朋友圈发得很少。
去年八月竟然和陆苓又去看了西装哥他表姐那个乐队的演出。
九月开学大一军训和室友有张合照
十月参加了滑板社和学生会，现在看来都被她退了。
十一月有写真。
十二月下雪了见到第一场雪。
有雪地里的写真。
寒假去了她妈妈那里。
刚过完年去和别人迟到，一猜就是白逾飞。
之后就是和陆苓去庙里玩去看电影
开学回校后基本都是些“硬照”了。
看起来过得不错，顾逡欣慰。
然而他也的确消失了，不免有些失落。
在放下手机之前，瞥见便签又忍不住点进去。
程嫚把便签当稿纸用，计划日记还有絮絮叨叨的一些话，随手复制粘贴的东西都有。
顾逡读了一下大段的心情日记，往下划拉，见到了自己的微信号。
她一直记着，然后一直不联系。
再往下终于见到写他的话，虽然没写他的名字，但是写了“他”的，基本就是指他。
他高考了，他出国了吗，他会想我吗……
顾逡看不下去，摁熄屏幕，把手机放回她的包里，当没偷窥过。
弓着身子把人搂进怀里，扯过来一张毯子盖着，眯着眼一起睡过去。
程嫚醒来的时候凌晨两点多，被尿意憋醒的。
只觉得脑袋昏沉的痛，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心里一惊，侧头便看到顾逡的脸。
顾逡还抱着她的肚子睡，明显两人都没洗澡，当然整整齐齐的也不可能发生什么。程嫚努力回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多少废话却记不清。
她抬起顾逡的手要去上厕所，刚起身顾逡就被她弄醒了。
顾逡睡眼朦胧看着她问她几点了。
“不知道。”程嫚摇头。
顾逡摸到自己的手机，才知道已经凌晨时分。
翻了个身看程嫚，“你要洗澡？”
程嫚点点头。
顾逡放下手机从床上起来。
热水没开要洗澡的话他得去给她开热水。
程嫚站在一旁有点发懵，她没有跟他一起过夜的经历，看着顾逡挠头从床上爬起来，瞥她一眼然后去翻衣柜，总觉得很陌生。
顾逡在衣柜找了件宽松的大T，拿过来递给程嫚，“你先穿着睡觉吧，衣服可以放洗衣机里明天能干。”
“没有裤子？”程嫚问。
顾逡打量她，“你穿裙子不也没裤子？”
程嫚接过衣服，翻了个白眼，跟在他后面去浴室，顾逡调好热水，出来摸摸她的头，“你要吃什么，我看下还能叫什么外卖。”
“都行。”
顾逡撅嘴，“东西都是新的，随便用。”
顾逡给自己买日用品的时候，给程嫚也买了一套，程嫚看着一堆粉色的东西，似乎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
程嫚关上浴室门，顿时清醒了不少。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也总有陌生的感觉，加上周围安静得只有她洗澡时哗啦啦的水声。
实话说，她紧张得很。
顾逡躺沙发上看外卖，什么都点了一点，便开始看足球比赛的直播。房子里灯火通明，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不小心碰到桌角的声音都能传进彼此的耳朵。
程嫚洗了澡出来，手上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全身上下真只穿着一件顾逡的黑色T恤，好在衣服宽松够长，刚好遮住屁股。
她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就做足了心里准备，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一些。
冲着沙发上的顾逡走去，面无表情问：“吹风筒在哪？”
顾逡愣了一下，侧头看程嫚，“我进房间找找。”
程嫚嗯一声，坐到沙发上，低头看他手机里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