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嫚到冰箱里拿出一瓶奶，插了管子边喝边擦着头发走到他们中间坐下，拿起遥控给电视换台。
“你们早点离吧，我没关系的，奶奶遗嘱上这套房子有我的份，你们不能卖。”程嫚淡淡地说。
妈妈董春凤翘着二郎腿，挪了挪屁股和爸爸程文均互相看一眼。
妈妈董春凤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穿旗袍也不显臃肿，头发用夹子夹一半放一半。爸爸程文均则中年发福得明显，额头秃得油光发亮，肚腩折叠成两三层。
“你怎么看？”董春凤问程文均。
程文均捏着下巴一愣：“我能怎么看，不同意就不卖。本来我也没打算卖，到时候规划拆迁，不比现在值钱？更何况现在卖了你让你女儿住哪里？”
“什么叫你女儿，嫚嫚不也是你女儿？这么多年你关心过她没有？现在倒在我面前装什么慈父。”董春凤眼角余光瞪程文均一眼。
程文均拍手掌拍手背：“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不关心难道你会关心吗，做亲妈都做不好，还去做别人的后妈，你就很有理了。”
“我不想跟你吵，既然嫚嫚都知道了，也明说了，咱们还是痛痛快快地离了。”董春凤突然提高嗓音。
程文均也不甘示弱，双手撑着椅子把，直起腰身：“哎，我今天是跟你讲离婚的事么？离婚没得商量，我讲的是女儿的事，你现在又给我扯到大西洋去。”
董春凤暼眼程嫚，瞪着程文均说：“我看见你就来气。”转而问程嫚：“嫚嫚你说，你有什么想法，你一向都有自己的主见，这件事情上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说。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还是我的女儿，这不会变的。”
程嫚一口气把剩下的奶喝完，思忖片刻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我现在未成年，你们有抚养我的义务，不抚养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养活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养活自己。
☆、34
“嫚嫚，妈妈什么时候说过不养你了？”董春凤不解问。
“爸爸也不会不养你啊，到你出嫁那天爸爸都会养你。你不愿意跟爸爸去新的地方生活，爸爸不勉强你，但是在爸爸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嗯。”程嫚应声。
“那你大学打算考哪里？”董春凤问。
“往北上。”
董春凤欣慰地说：“你们班主任说你的成绩目前来说考重本没问题，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保持水准就行。”
程文均皱眉：“北上？为什么要去那么远？隔壁晋市一样堆985211读不了吗，选那么远的学校干嘛，以后逢年过节要见一面还得坐半天飞机。”
“你爸爸说得也有点道理，至于选哪里的学校，等高考分数出来之后再考虑不迟。妈妈年纪大了，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看你。你努努力，拼一把就成。”董春凤鼓励道，想了想回忆着说：“中考那会儿没考上好学校，也没来得及给你报私立，本来妈妈以为你不是读书的料，想送你去艺校读几年，没想到一两年的时间你就赶上来了。”
“哼，你有跟我商量过吗？就想送她读艺校，我早说了，会学习的在哪都能学。”程文均一脸瞧不起董春凤，为自己的远见沾沾自喜。
程嫚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看，见头发擦得七分干，“爸，妈，我回房间看书了，你们慢慢谈。”
程文均点点头：“去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用担心，爸爸没什么本事，但是存款还可以花一阵。”
董春凤翻眼，刚想说什么，程嫚又说：“如果明天你们走的时候我没醒，不用叫醒我，我看书看得晚。”
“别看太晚，要注意保护眼睛。”董春凤提醒。
程嫚笑着点点头，拿着毛巾往房间走。
关上房门后，世界回归安静。她原本想先吹干头发再看一会儿书，然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身心俱疲，直接瘫在床上。
拿起手机，看到顾逡问她在干嘛。
程嫚：躺着。
陆苓知道她补习结束，约她明天去逛街。
程嫚：好的。
“你看看女儿成什么样了？”外面隐隐传来董春凤的声音。
程文均纳闷：“我女儿成绩好又懂事，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一口一个亲闺女，前两年叛逆的时候你也不见来管教管教。”
“我没管难道等你这个后妈管？”
“程文均，你说谁是后妈？！我一个人看着她长大，你倒好，整天说工作工作还在外面养小三。”
“我养小三你没难道就没给我带绿帽，你做的好事谁不知道。”
“我的好事你又知道了？我起码不会像你，把狐狸精带回家里干那档子龌龊事还被自己亲闺女撞到，毫无羞耻心还充当好爸爸。”
董春凤说着说着边抹泪边说：“我宁愿她和小时候一样不懂事，也不想看到她现在这幅冷漠薄情的样子。谁家孩子父母离婚会像她这样不闻不问，不哭不闹。她要是心理出了问题，我跟你没完。”
“我承认，我的确不应该带人回这里，那你作为亲妈，又关心她什么了？孩子性格有什么问题，独立自主有问题？我看你当后妈当到脑子坏掉。”
程嫚拉被子盖住自己，找到耳机打开播放器，手臂枕在眼睛上安静地听歌。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上湿黏黏的。
唉，大人永远搞不懂小孩，即使他们也曾经是小孩。
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顾逡发消息解释他刚在洗澡。
程嫚暼一眼，不知道回复什么，想了想从床上起来到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扯纸巾擦干净鼻涕眼泪后，拿吹风筒吹头发。
虽然知道哭没有用，然而有时候会哭大概因为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顾逡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干毛巾边擦头发边盯着手机屏幕在房间里踱步。
他在等程嫚回消息。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便躺到床上和白逾飞他们开麦玩游戏。
楚乐第一句就问顾逡送那么贵重的手链给蓝时染是什么意思。
顾逡愣了一下：“能有什么意思，普通的生日礼物，放宽心，我对她那样的没兴趣。”
白逾飞说：“乐乐，我可以作证，我们二哥哥喜欢辣妹大波妹。”
顾逡：“放你妈的狗屁。”
楚乐哂笑：“不会吧，你他妈真爱上那个大姐头啦？”
顾逡无语：“早撇清了，你们村刚通网啊，太自由了也没意思，我现在要好好学习…”
楚乐抢话：“重新做人呗。”
白逾飞哈哈笑，笑完才想起什么，说：“你知不知道他和他们学校的仙女住一条街上，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块拍合照了。”
楚乐：“哪个仙女？”
白逾飞：“之前ktv里报警那个。”
楚乐：“哦～我记得，飞哥你不是正好那口吗？没下文了？”
白逾飞：“没了，人家看不上我。”
楚乐：“别伤心，那种女的压根谁也看不上，一看就性冷淡，让人家独自美丽得了。”
顾逡翻眼，一边意外白逾飞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扯到程嫚，觉得程嫚没被尊重，一边偷喜他和程嫚之间的关系。
顾逡淡淡地说：“说就说，别扯什么性冷淡。”
楚乐顿一下，玩味地调侃道：“啧，这么说来，二少和她算青梅竹马咯？”
顾逡：“我没记忆。”
楚乐：“话说回来，她还是不错的，如果让我选，大姐头和她，我肯定选她。不过飞哥都拿不下，眼光的确高。追这类女生，他妈的就跟爬喜马拉雅山一样。”
白逾飞：“我和她玩得挺好的啊，你少踩我。”
顾逡的屏幕弹出消息框，程嫚发信息说要睡了，晚安。
顾逡没退游戏，和白逾飞他们说：“玩了这把不玩了。”
楚乐：“才几点？”
顾逡：“今天补习班结课，暑假天天累像条狗。”
白逾飞：“我们也上补习了啊，没见多累。”
顾逡：“能一样？我从零开始。”
楚乐：“谁让你突然改道，我现在努力把雅思刷高分一点，开学要申请学校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他妈的脑子里想的什么。”
顾逡：“我不想那么早出去。”
楚乐：“有什么区别，我恨不得开学就身在国外，和金发碧眼大波浪妹妹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