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时候。”锦绣有问必答。
“哇噢!锦绣你居然会早恋耶!”没想到乖宝宝也有叛逆的一面。
是的,锦绣和向阳是早恋的,在锦绣高二的时候。
那年锦绣19岁。因为入学晚,读书的年龄比城里孩子大一些。
农家的孩子早当家。特别锦绣作为老大,更要给家里分担劳力。
本来初中毕业之后父母就不允许锦绣继续就读了,奈何锦绣成绩优秀,那时是初中和高中校长轮流到家里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然后免除了学费才得以继续就读高中的。
即使是这样,锦绣还是免不了每天放学以后以及放假的时候要去地里做农活。
高一暑假,锦绣正在地里拔花生,刚刚还烈日当空,转瞬就大雨倾盆了。
锦绣只能跑到一个废弃的破屋里躲雨。
这是之前守果园的人住的,现在倒是可以给路人遮风避雨了。
干了一天活,锦绣也累了。她喝了一口水,然后打开布包拿出一个馒头,再把布包包好收起来。
锦绣咬了一口馒头,另一只手翻着书,把课本拿出来预习。
因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所以看书的时间就少了,只能抓紧利用休息时间给自己充电。
锦绣嚼着馒头,小口小口的吞咽,却总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似乎谁在黑暗中盯着自己,觊觎着她手里的馒头。
她站起来转了转身子,没发现有人。
再坐下来继续看书,却难以安下心来。
锦绣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总感觉有个探照灯一样的东西锁住她不停不停的窥视着。
“呀!”锦绣一个激灵跳起来,终于在掀开角落的一堆纸箱时看到了一个人,她轻呼了一声往后退。
那是一个看不清脸的流浪汉。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上身穿着白色衬衫已经脏污不堪,底下牛仔裤破了好几个大洞。
他紧紧环抱着自己,体积庞大的蜷缩在旧纸箱堆里,身体在微微颤抖,脏污下,看不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锦绣,,,,手里的馒头。
锦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个小村庄,村里有什么人,来了什么人,谁外出了,家里发生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像这么个大块头,却是从未见过的。
锦绣想走出去,可是大雨却没有要停的趋势。
书是看不下去了,锦绣手上的馒头也忘记吃了。她一直看着外面的大雨,两只脚不停的小幅度走着。
大块头一直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锦绣,那道光芒,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锦绣转回身,看了大块头一眼,发现他还在盯着馒头,可是并未说一个字。
锦绣试探着小小声说:“你,,你,是想吃馒头吗?”
大块头一声不吭,并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她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锦绣刚想伸手把手上的馒头给他,然后又缩回去。她拿出布包,慢慢说道:“布包里还有两个,你吃这里吧。”
锦绣挪动着小脚步,看了一眼大块头,把布包轻轻放在他手上,然后快速的退回门口安全(?)位置。
大块头还是一刻不停的看着锦绣,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手指虽然颤抖着,嘴巴却很快速的吃着馒头,可以说是直接吞下去的。
两个馒头两三口就没了。
锦绣只敢偷偷瞟一眼,眼看着大块头三两下把两个馒头解决掉,大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仿佛放出光芒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块头看着锦绣丰富的表情,噎了一下,闷咳了一声。
锦绣跑过去娇声喊道:“我就知道你会被噎到,看吧!”边说边把自己的水杯打开递给大块头。
大块头咳得更厉害了,咳咳咳,伸手想接过水杯。锦绣却缩回手,“呀,这个是我的水杯。”
大块头瞪着锦绣,眼里全是红血丝,让人好像品出可怜兮兮的感觉。
锦绣试探着又伸出手,“要不,你就喝一小口?”
大块头很粗鲁的直接把水杯抢过去,拧开盖子直接灌了一大口,没想到又被呛了,咳得更大声了。
“呀,你看,不能喝得这么急的。你慢点呀!”锦绣着急上前,用小手拍拍大块头的背。
“小孩子才会喝水都被呛到。”
“你,,咳,,,闭,嘴,,咳。”大块头声音嘶哑,不知是太久没说话还是被呛导致的,但听得出来,年龄并不大。
锦绣着急的用力拍他,“你才要闭嘴,叫你喝那么急,现在先不要说话,喝慢一些就好了。”之前对于大块头的戒心因为这个小插曲居然神奇的不见了。
小口喝了两口水,大块头终于缓过来了。锦绣露出两个小酒窝,手上也没再拍他的背:“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呀,怎么吃的那么急?”
大块头没说话,只沉默的看着她。
锦绣见没回答,两眼露出迷茫的神态看着他。
四眼相对许久,锦绣才恍然哪里不对。他们两人是陌生人,根本不认识,这人是好是坏都不知道。现在离他这么近,是很危险的距离。
这时锦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赶紧远离大块头身边,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小屋。
大块头看着她仓皇跑开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个弧度,用力紧了紧手中的布包。
幸好这时的雨小了很多,锦绣闹了个大红脸假装很淡定的继续回地里干活,心却一直砰砰砰直跳。
太阳准备下山的时候,锦绣得停止手上的工作,到别人的菜地去找有没有收菜之后剩下的菜叶,她要装竹篓子里面背回去喂猪吃。
回到家时,天完全黑了。
锦绣刚刚把竹篓放地上,就有一个小炮弹飞过来:“阿绣,阿绣,你回来啦!”
锦绣摸摸锦明的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锦明等锦绣把东西放好,赶紧拉着她去厨房。锦绣任由他拉着,一是怕反抗的话伤到锦明,二是七岁多的锦明简直就是个小大人了,两手用力拽着锦绣,锦绣竟也没法挣脱开。
到厨房之后,锦明拿出一个碗,碗里有个大鸡腿,他一副笑嘻嘻讨好的神态:“阿绣,这个是我给你留的。”
锦绣轻轻拍了一下锦明的头,抿着嘴假装生气:“叫姐姐。”
锦明挠挠头嘿嘿直乐。
锦绣今天干了一天活,馒头也没好好吃,确实也是饿狠了。
她拿起筷子,把凳子拿出来些,刚坐下正准备吃,厨房外就传来李美丽的声音:“你阿姐都吃饱了,那鸡腿是给你吃的。”
锦绣听这话,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锦明叉着腰气哼哼的:“阿绣干一天的活,只吃四个馒头怎么行?”
李美丽走进来不屑的看了锦绣一眼:“这么大的人了,吃我的,穿我的,多大的脸还好意思待在家。村里谁家这么大的姑娘不出去打工赚钱了。姑娘家家的,干几年活就好嫁人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锦绣低着头,不敢回妈妈的话。
锦明可听不下去了:“阿妈,你怎么又说这个啦?”
李美丽对锦明说话,声调降下来语气温柔了不少,她缓缓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阿妈,你好烦呀。”锦明一跺脚生气了。
李美丽这才停止唠叨,不耐烦的对锦绣说:“阿绣,你明天赶紧把花生拔完了,我和你阿爸忙完田里收割再过去一起把花生摘了去晒的。”
锦绣点点头:“好的,阿妈。”
等李美丽走开,锦明坐在锦绣前面,他歪了歪头:“阿绣,你是不是生气了?”
锦绣嘴里嚼着饭摇摇头,对锦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可她没有办法计较,一心想着,我要努力读书,也只能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锦明跳起来:“明天我去帮你的忙吧。”
锦绣摸摸他的头:“你去玩吧,你小伙伴没你,玩的可没那么开心哦。”
☆、第七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锦绣就起床做饺子,然后去洗漱洗衣服。
吃完水饺,锦绣把自己中午那份装到保温盒里,剩下的放在锅里留给家人,然后背起背篓继续到地里拔花生去。
天刚蒙蒙亮,周围的树木草丛看起来都还是一团团黑影。
经过小破屋的时候,锦绣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