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磕到……我帮你拿。”郑岸绕过李梓湖,稍稍弯腰,伸出修长的手臂,灵活的手准确勾住包包的提手。
他伸手轻轻推了李梓湖一下:“乘电梯,我先把你送回房间。”
“好。”李梓湖往电梯方向走。
郑岸拎着包,紧跟在她身后。不过酒后的她,走起来很稳,没有踉踉跄跄,更没有摇摇晃晃。
小齐看到走过来的两人,回电梯也不是,迎上去也不是,情急之下,他慌忙推开楼梯的门,二话不说躲进楼梯间。
“噗通、噗通、噗通……”小齐靠在防火门背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听到郑岸和那女孩走进电梯后,才放松下来:“我紧张什么?”
是啊,紧张什么?小齐自己也不明白。
也许是看到老板深夜和一个年轻女子在一起,动作暧昧,那感觉像是撞破了偷情的熟人。
也许是老板突然火遍全网,最近找上门来洽谈的商务资源层出不穷,但这些商务资源多少有点割粉丝韭菜的意思。
如果剧粉看到老板跟这女子如此亲密,肯定会分分钟脱粉!
“老板在各路爆料里,早已结婚生子,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小齐默默地说了句“卧槽”。
“老板,你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咱正值事业高峰期,可得好好搞事业,没事业娶不上媳妇儿。”小齐心里一边念叨,一边发信息给郑岸发信息:“郑哥,行李箱放你房间了,我回房间休息了,您也早些休息。”
这时,郑岸正站在李梓湖房间里,靠着墙看着床上的她。李梓湖要找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索性把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在床上,正盘腿坐在床上翻找呢。
“明天见,晚安。”郑岸的微信好没发出去,又收到了一条。
小齐问:郑哥,冒昧问一句,大厅那女的是谁?
郑岸笑了,删除了打好的内容,重新编辑:“她就是新来的跟组编剧,李梓湖,也是我以前的朋友。”
机灵的小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好像明白,为什么郑岸能接到方导的戏了。
“原来是编剧老师,真是,我瞎担心什么!”小齐看到郑岸回信,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脑门,放心地走楼梯上楼。
他为自己多余的担心感到羞愧,“郑哥是个有分寸的人,再说,那编剧老师,虽然没看清脸,但身材很棒。”
作为大直男,小齐喜欢胸大貌美身材火辣的大长腿,他回想着编剧老师的身材,“身高还行,不过绝没有170cm,长头发,剩下的没看清,身材很棒,比女模特就差远了!”
只要郑岸专心搞事业就行,老板搞事业,工作室蒸蒸日上,他这个拿提成的助理就能赚更多钱。
当事人郑岸对小齐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焦虑一无所知,此刻他仍旧靠着墙看李梓湖翻找东西。
他问了两遍“在找什么”,李梓湖都没回应,这种劲儿像极了她喝醉的时候,李梓湖酒品不好,喝醉以后喜欢重复做同一件事。
比如现在她就像在院子里刨食的老母鸡,不厌其烦地翻看着一床杂乱的东西。
这至少过去十分钟了,郑岸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问:“找什么呢?”
正低头翻找的李梓湖,猛然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嘴唇向下一瞥,委屈地说:“护肝片。”
说完她继续低头翻找,“我记得明明放进了包里,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怎么可能没有呢?”
“会不会在行李箱里?”郑岸的声音从李梓湖头顶上方传来,温柔软绵的像是傍晚染了霞光的流云,又像是月圆之夜,顺着流云撒下来的月光。
这种感觉,好像在做梦。李梓湖停下手上翻找的动作,她坚信自己没有醉,她很清楚,站在她旁边,跟她说话的人就是郑岸。
几年不见,他的声音还是如此蛊惑,让她心生摇曳,所以她没敢抬头。
李梓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应:“是啊,也可能在行李箱,麻烦你把行李箱拿给我。”
说完,李梓湖故作镇定地收拾着一床狼藉,她把包包放到面前,一股脑地把东西往包里塞,一下子抓太多,一盒名片从手中掉落,沿着被子掉下床,散落了一地。
李梓湖低头皱眉,不得不尴尬地下床去捡,这时,郑岸也已经弯下腰。
“我来吧,你赶快把行李箱给我送来!”这句话后半句,语速快,咬字轻,声调高——怒气值陡然增加。
“我现在就去拿。”郑岸把捏在手指间的名片,悄无声息地攥在手心,起身向门口走去。
听到关门声,李梓湖有气无力地后仰,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挺尸,沉默了十几秒之后,她烦躁地蹬腿捶床,一番发泄之后,老老实实地下床收拾。
出了李梓湖房间门,郑岸一边走一边展开褶皱的名片,他停下脚步,定眼细看:“北京山色空蒙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梓湖……”
“山色空蒙……”郑岸把名片在手心按压平整,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西装口袋。
几分钟后,郑岸拎着行李箱回到李梓湖房门口。
酒店对于长住房客,会取消房卡,提供密码锁以方便租客。
刚才送李梓湖回来,她输入密码时,郑岸很自觉地看向别处,否则一定会记住密码。
盯着枣红色的房门,抬手轻轻扣响,郑岸心里并不平静。
门里的人,是李梓湖,也不是李梓湖。
就比如那张名片上她的头衔,对于郑岸来说,就十分陌生。
他不得不承认,尽管他没有一天忘记李梓湖,但他们真实地分开了近3年。
他缺席的这一千多个日夜,她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他很好奇。不是没有寻找过她,只是辗转北京城多处、多次,都没能找到她。
“李梓湖,你会好奇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门打开,掐断了郑岸的思绪。
眼前的李梓湖头发散下来了,她身上的衬衫已经褶皱了,郑岸看到这样的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如果他离开医院时,没有拎走她的行李箱,或者及时放到前台,提前交代好,她现在应该已经舒服地入睡了。
“谢谢~”李梓湖伸手去握拉杆。
她接过箱子,快速而自然地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郑岸一愣,随即自嘲地笑了,“也许,重温旧梦的路,只存在我的梦里。”
第6章 :隔墙有耳
再度重逢,在郑岸心中掀起了惊天波澜,他昨晚没睡好,今天起得也早,收拾好自己之后就一直在看剧本。
眼睛盯着剧本,心里却想着写剧本的人。
但他知道李梓湖这个人,她是那种说了分手就永不回头的人。
当初是她提的分手,就那么平平无奇地分手了,前一晚还是热情缠绵,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李梓湖的留言条。
“郑岸,分手吧,对不起,祝你星途璀璨。”
落款:“李梓湖”。
分手留言条对郑岸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噩梦。
他们昨天确实吵架了,李梓湖找了家影视公司当实习编剧,她上班第一天就跟老板吵起来了,回家后吐槽制片人要求的剧情很脑残。
郑岸说:“你得先把脑残的东西写出来,写的比他们好,你才有资格走自己想走的路!”
李梓湖微嗔,“我求学十几年,硬着脸皮跟家里抗争,死皮懒脸读戏剧文学专业,就是为给他们写脑残剧?”
“你不写就不能入行,比如今天老板骂你,制片人也骂你。”郑岸耐心地劝着。
李梓湖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冷静。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能既写自己想写的,又能在行业里存活,还养活自己?”
郑岸无奈地摇头:“目前看来很难,你既不是莎士比亚,也不是巴尔扎克,对于资本和市场来说,你是个没有价值的人。”
李梓湖点头但眼神不服:“你觉得谁是有价值的人?”
郑岸想也没想:“能挣钱的才有价值,你可以看不惯,但你必须战胜了对方,你才有话语权。”
“所以你让我明天继续回去上班喽?”李梓湖声音很冷。
郑岸没说话,这时的沉默代表默认。
他觉得李梓湖活的太自我,她可不管什么现实,什么责任。所以他觉得,在她正式步入社会之前,多吃苦多经历难处,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