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寒平日不上网,就是为了不受网络舆论影响,他害怕看到指责看到质疑。
说他玻璃心也好,说他不负责任也好,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现在的洗白进度才10%,还差10%。
真是难啊。
在陈昭的挑选下,越寒穿了一套砖红色正装,深红暗色衬得他皮肤雪白、眉目艳丽。
陈昭抓着越寒咔嚓咔嚓拍了数十张,才心满意足地放越寒进典礼。
进了大堂,闪烁交错的灯光扑面而来,明星皆盛装打扮出席,身姿窈窕、气度非凡,有如一场盛大的贵族酒会。
越寒寻了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两盏酒杯而来。
身边位置一沉,一股酒气萦绕身畔,混合典礼内开了暖气后的热度,给越寒一种作呕感。
中年男人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微笑:“你好,我近期打算拍摄一部电影,我觉得你的气质很符合电影的角色,你有兴趣和我谈谈吗?”
陈昭眼睛一亮,今天的运气也忒好,遇到个有眼光的导演。
越寒同样诧异,接过了男人的酒抿了一口,礼貌一笑:“乐意至极。”
导演的名字叫朱昆,关于这部电影,他说得很少。
哪怕越寒主动提问,他都会将话题带到其他方面。
比如
“越先生喜欢什么呢?您放心,我只是单纯得问一下,没有恶意。”
“越先生谈过女朋友吗?我并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比较看重艺人私生活。”
“越先生对一-夜-情是什么看法?”
越寒彻底明白对方的暗示,起身搁下酒杯:“抱歉,我想我不适合这个角色。”
“彻哥,求求你了,求你了!你就呆一会儿吧,就半小时,就半小时!”罗范范双手合十不断哀求,恨不得跪下磕头,“自从金奖采访过后,你都多久没有出现在闪光灯下了?不对,上一次是被狗仔偷拍还是房卡绯闻。”
兰彻厌恶应付这些场所,以前是因为事业刚起步迫不得已,现在他有拒绝的权力。
迈着大长腿打算离开,罗范范突然惊道:“那不是越寒吗?”
这个名字如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打断他离开的想法。
兰彻转过了身,顺着罗范范的目光望去。
“哟他身后的不是朱昆这个老色批吗?经常拿角色-诱哄新人□□,最后连个龙套都不给,赤-裸裸的白嫖。”罗范范摸着下巴咋舌,接着他又若有若无地看着兰彻,“彻哥,听说他男女不忌哦。”
兰彻警告地瞥他一眼,往大堂内走去。
被甩开的罗范范作出胜利的手势,没想到兰彻真对娱乐圈的花瓶代表越寒感兴趣。
身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兼助理,他是不是得提前安排一下有关潜规则的事项?
热,很热。
体内像是有一把被火烘烤过的鞭子要从体内将他撕裂开,越寒禁不住室内的闷热,走向了二楼的天台。
凉爽的夜风吹刮着他的面庞,如大雪纷飞为他驱散灼烧感。
他的酒量一贯很差,方才朱昆给他的酒,他不过是抿了一小口。
冷静片刻,他打算回去找陈昭,目光不由自主被开放式天台连接的小阁楼吸引。
里头摆放着一架华丽的施坦威钢琴。
精美的雕刻,黑白分明的琴键,富有光泽的木材质地,皆无声邀请他的到来。
指尖抚上琴键,他久久凝视,琴声陡然响起。
音色饱满丰富如一颗颗玉珠撒下地面,流水般欢快音符汇作翻江倒海的巨浪,温似春日暖阳,烈胜凶兽咆哮。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突兀声响打断了这场演奏,越寒猛地按下了琴键发出嘈杂声响,仿佛受到了惊吓。
他的耳边不断轰鸣,如临大敌望向门口。
把手按下的清脆声响起,他毫不犹豫地冲向天台纵身一跃。
门开了。
兰彻望着空无一人的阁楼,翻倒的琴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第9章 闻到味了
“华-国还有如此出色的钢琴家?”
花园内群人簇拥着一年轻少年,他半眯起眼眸,望向遥远前方。
“徐先生,这也是托您的福。”一旁的人恭维开口。
徐最:“我想见见方才弹奏《钟》的人。”
身侧的人给旁人使了个眼色,迎面走来一拨人,笑得谄媚。
“徐先生,这是犬子谢深。”谢明拉着身边的儿子。
身侧的人提醒:“徐先生,谢深国内小有名气的天才钢琴师,他天赋很好自小学钢琴。刚刚他就在二楼。”
徐最看向谢深:“刚刚弹《钟》的人,是你?”
谢明不顾三七二十一替儿子点头:“没错,就是他。”
谢深皱着眉低头,一言不发。
“前途无量。”徐最下了台阶,经过谢深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娴熟的手法、浑然天成的弹技,你值得更高的舞台。”
直至徐最走远,谢明始终抑不住激动情绪,左右徘徊狂喜:“徐最他家可是国际钢琴协会固定成员,只要通过他,你就可以走向国际!”
“他夸你了!夸你了!这次你可真是出息了!”
谢深握紧拳头。
他只是恰好在二楼闻声而去想要结交这个钢琴演奏家,又恰好被另一批人撞上。
大跳、跑动、颤音、各种八度、十度以上的分解音程……
哪怕是自小学钢琴的他,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灵活地切换。
那一曲炫技非常的 《钟》并不是他弹的。
他们认错人了。
“你没事吧?”
越寒的心脏节奏狂跳如同摇滚乐曲,耳畔的声音混作了雷鸣,眼眶有些酸涩,他重重咽下了一口唾沫:“抱歉,我上个厕所。”
没走出两步,他跪倒在地上。
五指紧紧地攥着胸口布料,体内仿佛困了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牵扯着五脏六腑升起灼烧炽烈。
越寒深呼吸一口气,竭尽全身力气,撑着地面想要起身。
前方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如猎人的稳操胜券,又似胜利者的高傲姿态。
“好巧,又碰到你了。”
越寒的浑身无力,呼吸加快,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人群簇拥的镜头前。
直到他的面上抚上了一道令人作呕的触感,他才猛地咬下舌尖,曲起膝盖全力顶向对方小腹。
对方没有防备被攻击了个正着,咒骂几声,站起身拖着越寒毫无章法地踹了几脚。
这几下的疼痛也顺利将越寒的神智拉回许些。
此刻的他依旧在花园内,地上人工草坪,再往一边点是鱼池。
越寒侧着头,眼眸在皎洁月光下朦胧而又旖旎。
朱昆蹲下了身子,用力掰过越寒的下颚:“早点听话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的选择吗?”
方才那一脚让朱昆现在还抽着冷气,他心存忿然,又狠狠甩了越寒一耳光。
“还做着翻身的春秋大梦呢?要是你把我伺候好了,我还能给你两部色-情-片拍拍,”他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怜悯,“你没别的戏能拍了。”
越寒细喘着轻声道:“是吗。”
朱昆皱着眉,这人莫不是傻了?
少年仰头望着月亮,漆黑的眼底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无端让人心慌。
他一半脸是雪白,另一半边脸是清晰的五指痕。
他的领口有些散开,朱昆顺着尖细的下颚线条往下看,喉间一动,忍不住探出手……
朱昆的瞳孔骤然一缩,因为痛苦面色扭曲,肥大的身躯跪在地上随即朝地上倒去。
越寒面色绯红漠然坐起身,丢开手中物品。
他做好的造型已经乱了,如墨黑发因为汗水湿漉漉得黏在额前,雪白的面庞晕开了大面积的红,身上的礼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朱昆以扭曲的姿势趴在草坪上,后脑的伤口汩汩流血,地上有一个沾着血迹的石头。
越寒淡淡偏头看他,一条腿曲起:“我要演戏。”
声音浅淡,宛若漫不经心的话语。
随后,他又一字一顿重复:“我、要、演、戏。”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无法怀疑他话语中的决心。
倏然,他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紧锁来人。
那双眼睛泛着疯魔沉淀过后的坚定以及倔强,仿佛全天下没有可以动摇他的存在。
那双眼虽带着癫狂,却仍存澄澈清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