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稀奇地瞧着她,眸华娆娆,眼尾勾出笑意,泪痣妖冶熠熠。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第一回,怎的亲一口羞成这样?
一边的零壹瞧得捂住了眼睛,洛阳拼命扒拉她的手,要让她看着。
云媞独自天翻地覆,却见他神色自若,没半点不自在。
她钝钝地抬手碰了碰脸,惶措的咬手指。
他说话就说话,亲她做什么......
他们关系很好吗......
☆、肆
郁辞说的话绕了许久才切实地落进云媞的耳朵里,她震滞的情绪散了些,眨了眨眼迟疑地望着眼前清傲的男人,“殿下......你方才是说,会救陆清衡?”
他不可置否,敛眉随手揽衫坐下,“你可知孤亲自出城是为何?”
云媞不明所以,平常他连话也不愿意同她多说两句,他要做什么她哪里会知道。
郁辞抬眸,唇角噙着浅纹笑意,“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被流放沧幽之地的谢尚书。”
“谢邕?”
经他提及,云媞才恍惚想起这个陆侩最大的附臣。
陆谢两家多年世交,谢大人可以说是陆侯最为信重的朝臣。陆侩被斩,他身为最大的同党,自难幸免。
经查虽罪不胜诛,但活罪难逃,被判流放沧幽苦寒之地,永不得归。
“他已一介无还余地的罪臣,却有人怕他活着,想要他的命。”郁辞沉眸道,“毕竟没有什么秘密,会比一个死人保守的牢靠。”
云媞有些意外地思吟道,“你的意思是,在这场祸连诸多的大案下,谢家并不干净?”
郁辞勾着眼角暇意,“不出意外的话,官牢里的陆卿士,也不会有人愿意他活着的。陆卿虽一向独善其身,但株连大罪可不管无辜与否,这样一场祸事下,却唯独他被关在官牢,安然无恙。”
“所以,那些人一定以为他知道些什么,手里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筹码,就更不得而知了。也只有斩草除根,是最保险的。”
云媞接下他的话,眸底几分凉意,“这手腕还真同陆侯如出一辙。”
郁辞眸华深怜地静静看着她,莫名道了一句,“太子妃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话落,他忽然伸手拽过人,稳稳的落到自己怀里。
云媞没有防备,忽然跌坐到他腿上,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愣了一瞬之后就想要挣扎起身。
这样亲密的事情,他做的却意外地顺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她挣了一下,郁辞牢牢搂着她的腰身,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眸色慵懒轻浮地望着她,“躲什么,又不是没抱过。”
云媞怔然地看着他,他又说这样奇怪的话,他明明每次见她都像见了仇人似的,如今对她又亲又抱......
殿下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
她记得叶太医说过,昏迷是因为遭受撞击。
腰间的力道太过清晰,她坐在他腿上,大脑一片空白。云媞有些僵硬地绷着身子,试探地问道,“殿下,我们成亲多久了?”
郁辞凝睇着他,目光像在看一个傻憨憨。
云媞被他的眼神伤到,明明他才是傻的那个......
“三年。”他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云媞彻底确信他真撞到脑袋了。
明明才三个月而已......
她沉默了一会儿,水眸潋滟,“殿下,那你还记得之前我来请求你帮陆清衡,你把我下巴都掐青的事情吗。”
郁辞皱了皱眉,看着她细腻净软的下巴,毫不犹豫道,“孤怎么可能这么对你。”
虽然他很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陆清衡三个字,但是他绝不舍得伤她。
云媞不自觉地咬了咬手指,怜惜地瞅了他一眼。
果真都混乱了呢。
*
东宫新纳的侧妃,安排在了清音阁。
在云媞同郁辞成亲之前,原本皇后说动陛下,将赵仪凝赐婚给太子。
谁料后来陛下忽然降旨改了主意。
赵仪凝不免心存嫉恨,她喜欢殿下这么多年,原本她才是他的太子妃。平阳郡主一面同陆卿士纠缠不清,一边竟然嫁给了太子殿下,当真不知羞耻。
只是,已经第三天了,殿下从未召过她,也没来过她的清音阁。
是夜,月渐升明。
赵仪凝如愿以偿入东宫,欢意满心。终是耐不住冷落,精心装扮了一番,前往绛云殿见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此厢,郁辞正解衫松带,叶太医欲解开纱布查看伤势准备换药。
原本有洛阳在外殿侯着,偏这会儿她跑去偏阁亭楼去给君子兰浇水了。
赵仪凝畅通无阻地进了内殿,进门便见墨发白衫如谪仙的男人宽衣半褪,身姿修长,线条流畅有力,白皙无暇的肌肤徒增美感。
腰上缠着绷带,眉眼晕桃色,长睫如扇,别有一番病弱如蛊。
她被眼前的□□美色晃得怔愣,视线如胶般移不开半分。
他胸膛宽阔,左胸口有一颗如他泪痣般祸人的瑕疵。
她怔在原地,郁辞在她进门便注意到了,翻手便拢好了衣衫,遮住一片撩人春光。
他蹙眉,目色沉噪地看向来人,“谁准你进来的。”
赵仪凝被他的声音拉回来,双颊染红,忙低头行礼,娇声道,“殿下......殿下恕罪,妾身......妾身新入东宫,特来向殿下见礼。”
郁辞闻言顿了一下,眉宇蹙地更深。
他险些忘了,这是他的太子妃给他应的侧妃。
郁辞漫然地打量了她一眼,倒是琼姿芙蓉面,妍姿俏丽。
长得还行,但比他的黛黛差远了。
他应了一声,“孤知道了,你回去吧。”
赵仪凝微哽,有些失落地垂眼看了看自己。她特意精心打扮,竟不得殿下喜欢吗?
她自问比那花月娘端庄秀朗,那不过是狐媚人儿。殿下素来待美人不冷,如何对她这般漠然......
叶斯年别有深意地瞧了眼郁辞。
原本太子妃同他说殿下似乎摔坏了脑袋,他还不大相信,这会儿看来,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只是殿下脉象平稳有力,内力深厚绵延,并无任何异常。
条理清晰头脑也清楚,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说明并没有伤到根本。
如此想来许是受到了撞击压迫,所以可能导致了思绪记忆的紊乱,甚至连性情都变了。
赵仪凝搅了搅帕子,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浮现方才看到的那惊鸿一眼,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她低声几分娇羞道,“殿下,妾身已经进东宫三日了,今夜......让妾身侍奉您吧。”
郁辞眯了眯眼,嗓音冷淡,“不需要。”
他语气太过冷漠,赵仪凝瞬间泛了温热的泪水,抬眸伤心地望着他,“殿下,妾身......”
“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郁辞沉声打断她的话,眼神疏离如霜。
这下,赵仪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美人梨花带雨,颤声道,“殿下......”
她正想说些什么,洛阳恰巧从亭楼回来,跟在云媞身后。
云媞来,只是想问问他关于救陆清衡的事宜。
她一进门便见新侧妃泪洒绣巾,委屈地惹人怜爱。
洛阳稀罕地看着赵仪凝,殿下竟舍得弄哭这样一个大美人?
云媞脚步一顿,自觉来的不是时候。赵仪凝眼泪停断,看到她时,咬唇微怨。
云媞收到她的眼神,无辜地看了看郁辞, “那个......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
“站住。”郁辞皱眉将人喊住,他这两天非常不高兴。
他发现没空去找她,这没良心的东西就不会主动来找他。
太子殿下喊回了人,瞬间变得柔弱了许多,仿佛那声‘站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身娇体虚地撑着桌子,柔弱道,“黛黛。”
云媞哽住。
她还是不大习惯他这样唤她,每回听都心痒肉麻,一点也不自在。
之前的那朵东宫冷峻酷寒的高岭之花,竟是寻不见踪影了。
“孤觉得浑身乏力发冷,伤口作疼。”郁辞说着,给洛阳一个眼色。
洛阳跟了殿下这许多年,一个眼神便能懂殿下的意思。只是如今殿下摔坏了脑袋性情变得古怪,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于是客客气气地对赵仪凝道,“侧妃娘娘,殿下要歇息了,您请回吧。”
赵仪凝不甘心地望了眼郁辞,正要转身,偏头看了看云媞,“那太子妃呢?”
洛阳睁眼说瞎话,“太子妃同殿下自然是一同歇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