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低头看了眼,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委屈地嗔他,“你把我衣服撕破了......”
郁辞听她表白,心情实在很好。他笑着道歉,唇角笑意未敛,揽过人重新抱着,亲了亲她的眼睛,“我赔给你。”
云媞垂着脑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新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呢......
就被他一言不合不讲道理地给撕了。
她心疼地颤了颤眼睫,太欺负人了......
郁辞按着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绒软的发顶,“黛黛想要什么为夫都可以给你。”
*
春猎在即,宫中上下气氛都悄然热络起来。
陆清衡下了朝时常会找机会随太子殿下同往东宫,十次有七次都被殿下寻借口挡了回去。
郁辞看到他腰间的平安扣就来气,回去得让黛黛给他也做一个。
“殿下,据调查,相爷与淮王并无往来。”
华清池微风不断,郁辞站在岸边看着清澈如镜的水面,对这个说法毫不意外。
他知道查也查不出什么,可越没有破绽,便越让人起疑。
“最近苏良媛有没有什么动静。”郁辞随口问了一句,卫央默了一瞬,“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殿下可以去问问洛阳。不过听说苏良媛现在还在嫉恨绿竹,说她狐媚殿下,活该被赶出去……”
郁辞侧目凉凉睇他一眼,“你堂堂影卫,探听这些乱糟闲卦做什么。”
卫央:……
影卫冷漠着一张脸,低目沉默。
不是殿下自己要听苏良媛的动静吗,作甚的嫌弃起他来?
郁辞随手捡了一片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思索道,“寻个由头将东宫美人遣散了吧,孤得让太子妃明白孤的心意。”
卫央闻言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诚言禀报道,“殿下,今日午前以赵侧妃为首的一众姬妾,一同去颦泠轩给太子妃请安了。”
郁辞正细细打量手上花瓣的颜色和纹理,听完沉吟一瞬,冷目扫过去,“卫央,孤方才跟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卫央:……
这都是洛阳告诉他的,事关太子妃,他总得告诉殿下才是,怎么又错了?
堂堂影卫再次兀自反省,下一刻太子殿下手上的花瓣扔到了他身上,淡淡道,“整日里报些不着调的,这件事不知道早些禀报?滚去和洛阳一块拔草。”
远在绛云殿的洛阳打了个喷嚏,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颦泠轩
云媞正假装感染风寒,意欲打发了皇后派来宣她前往椒房殿的沁姑姑。
头一个派来的小宫女守规矩,好打发,云媞随意称病便令她回去复命了。
她抛开平阳郡主的身份不谈,还是太子妃,她说自己病了,也没人敢硬让她去见皇后不是。
可谁知道謹后一次不成竟不死心,还派来了沁姑姑。
沁姑姑在宫中多年,是皇后亲信,她可不比一般的宫女那般好打发,云媞装的都气若游丝快断气了,她还在劝。
“太子妃病的这么重,怎么好就这么扛着,还是得宣太医来看看。皇后娘娘挂念太子妃,如今奴婢眼看太子妃卧病,怎好就此回去,哪怕是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也是要得的。”
一番话说得感人至深衷心肺腑,云媞却是快忍不住脾气了,若非想给謹后留点面子,给陛下省些麻烦,她何苦装病。
从前她一贯是说不去就不去,想不见就不见。可这让謹后有了每每向陛下三言两语隐晦诉苦的理由,她只是想找孩子谈两句话,却从来都不肯见她,嚣张又跋扈。
她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云媞又仗着陛下宠爱丝毫不跟她假客套。
陛下知道平阳不喜欢皇后,素来也由着她。
可这样一来,謹后没有做丝毫过分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番苦心,想多关怀郡主。
而云媞恃宠而骄的气焰,倒成了不敬长辈,不懂事理。
如此,謹后完全是理亏的一方。她去诉苦,平白给陛下添麻烦,哪怕陛下每回都护着她,云媞自己也长心,长大了就知道皇伯伯是真的疼爱她。
一国主君国事就够他忙了,哪能再让謹后拿这点小事做文章让他难做。謹后不懂事,她还心疼皇伯伯呢。
所以后来云媞都尽量对謹后客客气气的,让她无可指摘。
可今儿赵仪凝刚领着一帮美人来向她讨说法,说她霸占着太子殿下,下午謹后派人宣她,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她想召她去说什么。
云媞不想同她周旋,也懒得应付她,谁料她竟还不依不饶上了。
☆、第十六章
贵妃软榻上,云媞裹着薄毯斜倚高枕,素手撑着额头,眉蹙郁色,脸色几分脆弱,看着便憔悴不已。
零壹本来知道郡主是装的,可这会儿越看,她都怀疑郡主是不是真病了。
云媞咳了两声,半敛着眼尾,虚弱道,“沁姑姑真是折煞本宫了,姑姑是皇后娘娘身侧亲信侍女,哪里能够劳烦姑姑照顾本宫呢。”
沁姑姑立在一旁,始终谦顺。
不卑不亢,油盐不进。
“太子妃哪里话,皇后娘娘爱重,视太子妃为己出。奴婢不过是一介宫女,只不过比起旁人更要多些细心和周到,太子妃身份贵重,服侍照顾是奴婢的本分。”
太能说会道了,云媞真的快编不下去了。她发自内心的咳了两声,就差咳出两口血来表明真心了。
视她为己出这等丧心病狂的瞎话,竟也能说的这般真心实意,理所应当。
她在脑袋里组织语言胡编说辞时,忽听零壹行礼,语气隐隐激动,“参见殿下!”
云媞抬目,头一回见到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见到郁辞时愣了一会儿,不为别的,只是单纯被他的姿色风华迷住了。
他今天竟传的藕荷色暗纹衣袍,袖口是精致的散簇朵花纹,衣领滚边是细致的花枝。这样花哨阴柔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然意外地好看。
她只见过女子的藕荷色衣裙,还从没见过男子穿这个颜色的呢。
郁辞肤色白皙,衬着这亮色,似乎显得更白了。墨发如拂,魅人的很。若是眼尾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一眼,泪痣都仿若成了妖冶色。
云媞木然地望着他,视线凝在他身上,心跳的厉害。水眸浸润,脸颊都不自觉红润起来。
郁辞一到便听说太子妃病了,眉眼都冷了两分。他进殿看到云媞无力地靠在榻上,裹着薄毯,心都揪紧了一瞬。
他大步过去扶起她抱着,靠在自己怀里,拧眉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这么烫?”
她脸颊红红的,乍一看还真同发烧了一般。云媞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怀里的幽香裹着她,更叫她心脏乱跳。
郁辞搭了搭她的腕脉,眉头蹙的更深,“心跳怎么这么快?”
他担心地轻拍了拍她的脸,“黛黛?”
云媞晕乎乎地,好不容易从他的美色里走出来。她咳了一声,才想起正事,得把沁姑姑给打发走。
趁着郁辞来了,正好让他当坏人。
云媞缩在他怀里,虚弱地嘤咛了一声,“殿下,臣妾......臣妾无碍。”
“都这样了还说无碍?”郁辞沉声道,“零壹,去将叶太医给孤宣来。”
零壹轻啊了一声,犹豫了半瞬,瞥见太子妃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她眨了下眼睛。
她会意地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零壹慌忙跑了去,沁姑姑看了眼小婢女的背影,半信半疑起来,看殿下这样子,太子妃莫不是真病了?
云媞趁此机会,攀着郁辞的胳膊,坚强地撑起身子,脸色憔悴,“殿下,母后召臣妾去椒房殿......臣妾还得去椒房殿呢......”
“去什么椒房殿。”郁辞冷声驳回,心疼地拿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忽然就病成这样了?难不成被赵仪凝给气到了?
云媞委屈巴巴地望了眼沁姑姑,小心翼翼地摇头,“不行的,沁姑姑还在等呢......臣妾不去,沁姑姑也回不去了......”
她三言两语的,含沙射影。
郁辞是多聪明的脑袋,一瞬便明白了,目色清寒地看向沁姑姑。
“太子妃病卧至此,母后还要召她谈什么体己话?孤的太子妃何时这般蒙皇后娘娘疼惜了。”
沁姑姑一时无言,想说些什么,又被噎了回去。
“太子妃孤自己会照顾,不劳烦沁姑姑。若姑姑没法交差,不如直接回去让母后去陛下面前告一状,直接告孤和太子妃不敬皇后,不懂事理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