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由着身后的柔软小手一路将自己推到门前,方才抬手撑住门框。他转过身,云媞继续使劲推他,“你快走。”
“黛黛......”
“黛什么黛!”
云媞脾气犯上来,推他不动甚至拿脚踹他, “你快走!”
零壹看的胆战心惊,险些腿软。
脾气再大胆子再肥也不可以踹殿下呀......
郁辞见她真生气了,不再逗她,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云媞忽然腾空,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裳,冲着他嚷嚷,“你干嘛!”
太子殿下似乎被她这幅没有规矩的样子取悦,抱着人一边往内殿走,轻笑道,“自然是准备和太子妃一起睡觉。”
“谁要跟你一起睡觉,你放我下去!”
“......郁辞你混蛋!”
零壹原本庆幸殿下没有生气,还同郡主打情骂俏,捂了捂眼睛准备去将门关上,唤侍奉婢女都去歇着。
谁知道渐远的对话中,忽然听到太子妃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辞。
于是在路过圈椅时不慎被拌了一脚,磕到了桌子。
*
云媞一路挣扎,她闹起来当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郁辞好几回险些没抱住她。
他大步流星回了内殿,将人丢在床榻之上,压着她的手桎梏住。
气力始终不及他,云媞偏头欲咬他扣她玉腕的手。郁辞眼疾手快地将她双手压过头顶,令她咬不着。
他笑如朗月,好看的紧,“你属小狼崽的?”
云媞水润的眸子灼灼怒视他,“那殿下还是属狐狸精的呢!”
郁辞今日才发现,她生气的模样格外可爱动人。他望着她低低笑了两声,胸膛喉间震出的笑意,如磁沉抵,烙的人耳朵发烫。
云媞都不知道自己耳边如擂的心跳声是心悸还是气的。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这样开怀的笑,以前他眉眼都染霜似的,冰冷如雾,对其他人尚有几分温平,待她则全然没了丝毫温度。
性情变得真够彻底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云媞虽然喜欢他这样笑,可是她现在在生气,很生气,不能够被他蛊惑。
“你笑什么笑,你本来就是狐狸精,整日地勾引别人......”
她话还没说完,便倏然被他尽数吞没在唇齿间。
殿内骤然悄声,只剩下烛火微弱的燃烧暗响。熏香青烟浮动,盈香漫漫。
他就这样俯下身来,垂眸咬嗜她柔软的唇瓣。少女清幽甜淡的体香萦绕在他呼吸间,比最蚀骨的迷香情息还要令人失控。
云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鼻梁、眼角能摄人心魂的泪痣。恍惚间似乎在眼前看到了同样的记忆碎片,清晰又模糊地重叠。
幔帐浮影,月窗外一轮新月悬挂夜幕,皎洁盈盈。桃花枝斜入一束,看着好似月亮摇摇欲坠,堪挂在了枝俏。
她一时间如沉梦境,分不真切。
心口炽热,如他纠缠滚烫的呼吸。
郁辞微敛着眼睑,眸氲雾色。
手掌中的温腕细腻一琼,他指腹寻到她跳动的腕脉。每一下微力的脉搏跳动如情丝自他指腹缓缓传至心脏,缠绕成千千结。
他撬齿而入,切夺她仅存的呼吸。如烙炙火的手掌自温香玉臂缓缓流连,在身下令人昏沉塌防的曲线峰山生生顿住,绕道而行,强压着心口翻涌叱沉的烈火。
只揽掐那盈若一水的腰身,以肆心欲。
帐幔浮旖色,暖香拢欲昏。
在几乎溺于悱恻缠绵的感窒下,月窗外桃花迎风簌落,寒凉清风如约而至。
吹散了几分缱绻意,眸清几许。
云媞终于推开身上几近要令她无法呼吸的人,坐起来深喘。
郁辞松开她,退了一步起身立在榻前,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双幽深暗色的眸子比往日里更要沉邃,似要将人席卷至深渊巨窟,牢牢封锁。
他薄唇润色,衣衫几缕看不出的凌乱更衬得他媚色勾人。
此刻云媞双颊晕粉,净眸潮春水。
看过来时,几分羞娇,几分欲拒还迎。
粉唇色泽滟潋,腰间系带松散半落。
此番景象,双方任谁再多看上对方一眼,干柴烈火,是夜便再无静眠安宁了。
*
次日之后。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不合的传闻,更真切地在东宫传了开来。
原本殿下打算夜宿颦泠轩,都进了内殿了。
谁知最后竟头也不回地离开,神色沉郁,毫不留情。
有人说太子妃终究还是放不下陆卿士,将殿下给惹恼了。
也有人说殿下此后怕是再也不会再踏进颦泠轩一步了,太子妃从最开始就是个摆设,空头衔。论宠爱,从来不如东宫各色的姬妾。
零壹将各种流言蜚语听在耳朵里,气的头顶冒烟,“郡主,你说说他们这些人,一天天的就知道胡乱议论,分明什么也不清楚。”
她气愤地蹲在谪院的花田旁,怒拔了一根杂草,“殿下分明很在意郡主的。”
她说着,扭头看向在一旁摆弄太子殿下送来的花草盆栽,“不过郡主,那天殿下为什么又离开了?郡主和殿下吵架了吗?”
正在给木槿花浇水的云媞拿玉舀的手顿了一下,心虚十分地回视了零壹一眼,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她想到那晚的情形,耳根泛热,悄悄脸红。
吵架倒是没有吵架,就是差点‘打架‘了......
云媞羞耻地捂了捂脸,甩了甩脑袋丢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大事不妙,她莫不是被郁辞给传染了?
怎么能意犹未尽呢?
琉璃瓦上不知从何处飞停而来的一对燕子,在琉璃瓦驻足卿卿依偎。
云媞看着这么可爱的两只小东西,竟又想到了......
她把玉舀一丢,羞愧地跑回了屋子。
“诶?郡主?”零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满脸茫然。
南轩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段寒镜,一拢冷肃的眉眼似乎生来便没什么温度,“殿下,之前被丢去诏狱的那名唯一存活的刺客招了。”
嗓音如人如名,沉冰寒镜。
这事情过了许久,郁辞都险些忘了。
“大半个月过去,才审出来,莫不是段大人的手段退步了?”郁辞不着急知道答案,慢悠悠地滚出一句话,端着玉碗喝完了微涩口的药。
一旁手上把着绣春刀玩的徐臣闻言笑了笑,虽也同样是锦衣卫,可他明朗煦阳,眉宇阔轩。同段寒镜完全是两个极端,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观感。
他收起刀环臂倚靠在门上,懒洋洋地辩解道,“殿下,您也太为难人了,刺杀您的刺客能是一般的刺客吗?他们那嘴比诏狱的冰镣还硬,想从他们嘴里知道点什么,总要下点功夫的。”
☆、第九章
东宫丢给诏狱的刺客,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
那般经过经年日久千锤百炼的死士,骨头都硬的很,忠诚更是无以言表。就是那种在任务失败的情况下,皆以自尽效主的忠属。
只可惜那个刺客运气不好,自尽的毒药被夺,又强行非让他活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不怕死的人也会怕疼,哪怕他再能忍,终归是皮肉身,凡胎骨。
加之诏狱的名号,又岂是凭空传出去的?
徐臣素来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段寒镜扫过去一眼,才他正经立直了身子。
郁辞自然知道这事不好办,所以他才将人直接丢给他们,免得劳累自己。
他放下碗漫不经心地抬目道,“锦衣卫的手腕,有什么秘密是撬不出来的呢。”
太子殿下屈指敲了敲桌面,“说说,招出什么了。”
段寒镜目凝锐影,默了片刻,启唇道,“相爷。”
只两个字,却足以让人心惊。
郁辞闻言眸色微凛,似在意料之中,怀疑得到了验证一般。他缓缓眯了眯眼,回腕揽袖,指腹压过手腕的楠木。视线凝在书桌的乌金砚上,若有所思。
相爷,商相乃开国王丞,朝臣信附,天子尚尊他两分。
这么久才撬出来的答案,果真没有令他失望。
他东宫,何时得罪相爷了?
郁辞唇角浮了纹薄凉冷然的笑意,“这个人先留着,别一不小心弄死了。”
段寒镜敛目颔首,徐臣挑了一边的眉毛道, “就差一口气了,回去估计得用千年人参吊着。”
谈话间,有人靠近南轩。
段寒镜听到方寸外的脚步声,手下意识便抚上腰间的绣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