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民?”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算是吧。他们俩一出现就帮着我拉开黄覃桢,毕竟当时我和黄覃桢扭打在一起,我是劣势,他们可能以为我遇到什么歹徒想帮我。但是他们把人一拉开,既没有报警也没有走,反而拿出自己带的麻绳套上了黄覃桢的脖子。”
“我当时人都懵了,满脑子是自己被警察抓的场景,直到那两个人叫我。我反应过来,看到黄覃桢脖子上勒着根绳子,他被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按着手臂,完全动不了,我就……我就……”
赵志鹏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警官,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一时糊涂啊!而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如果不是那两个人突然出现,我怎么可能杀得了黄覃桢?黄覃桢不算是我杀的,我没有!”
谢珹脸色阴沉,“我前前后后问了你多少遍,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不敢!他们不让我说!之前你们没查到人,尸体又找不到,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以为你能逍遥法外?”
赵志鹏一噎,“他们明明说警察查不到的,明明这么多次都没出事……”
谢珹眯起眼睛,“这么多次?什么这么多次?”
“是他们告诉我,警察都是没用的废物,他们以前干过很多次都没出意外,这次也不会被查到,让我放宽心。我不知道很多次是指什么很多次,”赵志鹏说到一半,自己又惊恐起来,“难道说,他们杀人抛尸不是第一次?!小葭,小葭就是他们弄走的吧!”
谢珹一直没挂断电话,霍璇琳那头总有窸窸窣窣的杂音传过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了好一会儿,她带着人似乎停在了目的地前方。
“到了?”
霍璇琳扶了扶耳麦,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里住的,怎么都是老弱病残,一个青壮年都没有?”
谢珹说:“临沛县整体都很落后,青壮年外出打工,老年人留守家园也很正常。找找吴建民的家。”
霍璇琳无法给谢珹描述自己身临此境时的感觉,就像置身在一口腐烂空洞的陈年棺木当中,周围萦绕着死气沉沉的氛围。那些村民看待外来者的眼光分外惊恐,但又无所作为地任由他们打量……宁静得像是在等待死亡。
王简上前拦住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生怕她听力不好理解不了自己的话,用刚在县城里听的两句临沛方言生硬地学舌:“您知道吴建民家住在哪吗?”
老妇眯了眯眼,不太利索地转过头,似乎是没听见。
王简只得把声音抬得更高,“您知道,吴建民家,在哪吗?”
她这下才听明白,被褶皱漩涡封起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扫向众人。
谢珹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阵极其悚然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无语开学之后一天天的都好忙,以后都下午三点更新好了,实在来不及写QAQ
第67章 第 67 章
十月二十三日下午四点五十点,灵台公园西南门。
季蘅从车上下来,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静悄悄的。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耳麦,手抬到半空却被一道声音制止。叮叮语调严肃,“别动,会引起怀疑。”
她悻悻垂首,又因为这一句话而加深了焦躁和不安。尽管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亲自前来和绑匪交易,但她到底也只是个平凡妇人,面对未知的或凶残或恐怖的交易对象还是会心慌害怕。
警方的车就停在另一条路边,周围有茂密树丛所形成的天然遮蔽,且视线也恰能看到季蘅所在的位置。
监视器画面里是西南门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正中央的那台直对准季蘅。
叮叮关了麦,扭头对身边的钟愈说:“那车厢里真有三千万现金?”
钟愈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季蘅那道微颤着,却握着拳似乎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身影,启唇回复道:“没有,空的。”
“啊?空的?”叮叮奇怪道,“你不是说绑匪目的不单纯,所以演戏演全套,大不了真的拿钱换命的吗?”
画面里季蘅不断地抬手看表,急促间更带上了一些对即将见到儿子的期待感来。
钟愈微微眯眼,轻轻“啧”了一声,然后语气平淡地说:“人家受害者家属不愿意承这份情,我有必要上赶着找不自在吗?”
叮叮顿了顿,说了一句“牛逼”,然后自己嘟囔着,“女人心海底针啊。”
指针“嘀”地走到头,钟表的时针位已然落在了“5”上。季蘅打了个激灵,全身肌肉一瞬间绷紧了。耳麦里清晰地传来短信提示音,他们看到季蘅打开了手机。
叮叮:“说了什么?”
季蘅:“把车厢门打开……”
叮叮心头一紧,又去看钟愈。
钟愈依旧表情平淡,闻言也只是微一点头,“照做。”
叮叮对季蘅说,“按他的要求,把门打开。”
季蘅步伐僵硬地挪到车尾,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似的,把一个简单的锁开得如同拆炸弹一般精细。
可是拖延改变不了现实,扳手一按下,铁皮箱门荡开,日光照进黑黢黢的四方体内,里面空空如也。
季蘅紧张到腿都在打颤,那边消息又传了过来。没等叮叮问,她主动念出声,“为什么是空的?”
钟愈盯着其他视角里空无一人的监控画面,沉声道:“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这笔钱,赎不起孩子。”
叮叮转述了一遍,又闭麦问钟愈,“这是什么套路,万一绑匪恼羞成怒,撕票怎么办?”
钟愈笃定道:“不会。不仅不会撕票,还会放人。”
“为什么?”
话音刚落,季蘅低低惊呼一声。
“怎么了?”
她带着一些不敢置信,“他说,孩子在东边负一层的仓库里。”
叮叮立马派人去找。灵台公园的年纪和嘉余市一般大,东区是最早开辟的一块地,已经在更迭换代中变成了少有人来的一角。再后来政府顺应潮流,把这块改建成了真人cs基地,集装箱防空洞一样不少,自然也有地下室和储物仓。
两名便衣刑警再带一个冯定川,把东区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那个短信里说的负一层仓库所在。被铁锈尘封的锁形同虚设,轻轻一推便能打开,天光从顶头往下直射,落到潮湿的水泥地面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圈,冯璟呈就蜷缩在那里,紧闭着眼睛发抖。
冯定川一看到人,立马踉跄着扑过去,“小呈……小呈!你没事吧,是爸爸来晚了!”
冯璟呈当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冯定川拥抱时过大的力气压得他喘息艰难,他才转动着眼珠微微眯开一条缝隙。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和气息,确实是他的爸爸。
“爸爸……”他呜咽了一声,克制了很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大声哭喊了出来。
两名刑警给叮叮传去消息,钟愈道,“让他们俩等会儿再上演父子团聚的感人场面,先到安全的地方去。”
叮叮自然不能像她这么说话,叮嘱了两句尽快转移,让人把冯家父子直接带回警车这边。
季蘅还茫然地站在原地,四面半点风吹草动都让她情不自禁侧目,可风动之后留下的不过是一地葳蕤,完全没有可疑的人影出现。
等刑警们带着冯家父子上了车,钟愈不欲与他们照面,拉开车门跳下去,径直走向了季蘅的位置。季蘅看到她先是一惊,也顾不得自己是什么处境了,下意识就抬高了音量,“你怎么在这儿?!”
钟愈听着她隐隐有责问的语气,也没搭理,视线往车前那片花坛扫去,然后从两朵花中间摸出一个早就自动关机了的针孔摄像头。
叮叮紧随着她过来,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之后一愣,“这绑匪从头到尾就没亲自出现过?”
钟愈点了点头,其他警员又分别从四面八方找到了三个同样的摄像头出来。
叮叮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还是不明白,他是知道受害者家属报了警所以没来?但钱没到手,人也没顺着他的心意做事,这情况难道不该恼羞成怒直接撕票吗?”
“你怎么就这么期待撕票,因为……”钟愈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季蘅铁青着一张脸,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刚刚获救的儿子,“我说了不要你管,你怎么还要来插手?你们钟家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