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想着,打量的眼神不自觉就肆无忌惮了许多。
钟愈不自在地避让着他,有些不满:“你在可怜我?”
谢珹从回忆中转醒,轻笑了一声:“我可怜你?我一个月薪四位数的穷鬼可怜你一个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土豪?”
钟愈默默移开眼神,“你也不像没这个自信的人。”
“确实。哎对了,你……”
他刚要再说话,有细细密密的抓挠声涌进耳朵,他疑惑地张望:“什么声音?”
钟愈这才想起来,刚要起身,后背又是一阵剧痛。
谢珹连忙扶她坐好,认命似的说:“想干什么,我帮你。”
她指了指隔间的一道门。
谢珹三两步上前,拧开了把手,然后眼睁睁看着三只雪团一样的猫,和两条不小的黑狗欢脱地朝自己飞奔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门后面是这样一副光景:“你……副业开动物园?”
钟愈艰难地俯下身子,挠了挠蹲在她脚边的张飞的头,“是我的宠物。”
谢珹觉得应该是自己没见过世面,养宠物的人家不少,一个人养这么多的倒是不多见。
他认出了在钟愈手心撒娇的那只猫,“这是你微信头像的那只猫吧?”
钟愈点点头:“嗯,它叫张飞,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是可爱,可它他妈怎么叫张飞,这是什么异端可爱?谢珹想着,“那旁边这两只不会叫刘备和关羽吧?”
“猜对了。”
谢珹:“……”
这还用猜。
他又看了看围着自己打圈儿的两只杜宾,他对这个犬种并不陌生,局里好几条警犬都是杜宾。只是感觉钟愈这样的人怎么也该养养那种可爱一点的犬种吧,这种搭配看起来就很有点梦幻联动的味道了。
“让我猜猜,这对好兄弟是叫……王朝和马汉?”
“怎么可能?你好土。”钟愈一手指一个:“它叫招财,它叫进宝。”
谢珹:“……”
很好,倒是很有些出其不意的味道,一时说不清究竟谁更土。
他放弃了有关宠物取名的话题,省得这人恼羞成怒了又要指着他们家小红说事。他放眼望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家具不多,陈设整齐,标准的样板间。
“你家有消炎药吗?你这伤……”他话头说到嘴边,拐了又拐,“影响工作。”
钟愈摇了摇头。
谢珹早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叹了口气,“那你等会儿,给我留个门啊,我去去就回来。”
小区不远的地方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药店,买药倒也方便。
谢珹从一开始冲动上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钟愈的家事,他来掺和什么?她被自己家人骂,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安慰?
现在再看着提着一手药膏药片的自己,不由自我怀疑:洗发水的魅力就这么大?
那时候看到钟愈流眼泪,他的心中又诡异地升起了那天夜里与她拥抱时的酥麻感,头脑里每根神经都叫嚣着要去安慰她,想办法让她不要哭。
他站在原地静了静,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尽管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一般但还是又退回店里,重新拿了两盒退烧药揣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
钟愈大门没关实,或者说,她自己压根儿也没能耐爬起来关门。
谢珹提着药店的袋子回来,钟愈早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她颈后的衣服被蹭乱,露出背上巴掌大的一片皮肤来,有些红肿的地方淡了颜色,转而发黄发青了。
谢珹定定看了几眼,寻思着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帮她涂点药,可钟愈毕竟不是男人。
“我是正人君子吗?”他思考着。
“我显然不是。”
他伸手要往钟愈的领口探,快碰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我是好人吗?”
“我不是。那我凭什么为了她这么点小伤做这种陪葬自己清白的事?”
他哗啦啦地把药盒子倒满茶几,又看了沙发上躺着的女人好几眼。
“最多最多,明天你要是迟到,我就假装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钟愈:“你为什么在我家楼下等着,担心我?”
谢珹:“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只是觉得你家灯很亮,想搜个同款而已!”
第40章 疯狂
警察找上门时蒋浸涵正在静心擦拭自己的单反镜头。
她的家里乌烟瘴气,到处堆满了外卖包装盒,烟头满地扔,昏暗的光束下面是弥弥的烟雾。墙面上大面积贴着宋归云的海报,墙纸一般不留空隙。
谢珹踹开房门,捂着口鼻踏进屋子里,猛地对上蒋浸涵阴沉的视线。
“操?”叮叮刚踏进房门,冷不丁和蒋浸涵对视上,吓了一跳。
“蒋浸涵女士是吧,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谢珹,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非法入室案件有关,麻烦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女人的眼神依旧一动不动盯着他们,意料中的恐惧与慌张半点也没显露。她手上的动作还没停,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毛巾还在镜头上来回擦拭个不停,温柔得很。
叮叮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不敢靠得太近,往谢珹身后一躲,抬手朝蒋浸涵挥了挥。
“梦游呢?”他又戳了戳谢珹,“老大,你看她都不理你,她藐视你!”
谢珹不耐烦地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直接从腰间拿了手铐上前。
“玻璃都该被你擦毛了,还搁这磨叽什么。我说大姐——”
他话还没说完,正给蒋浸涵铐了一只手,原本死气沉沉的女人突然翻了翻眼珠,下一秒凄厉地怪叫起来。
她力气大得吓人,谢珹猝不及防被她一推,脚下一个不稳便要向茶几倒去。他连忙一手撑着桌面,借力一拍站起身来,揪着挂在她手腕上的另一半手铐用力朝上悬着往后一拉。
蒋浸涵右臂脱臼,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盘曲着坐在地上。她耸拉着头,头发乱糟糟的,配合着一双深陷进眼窝的空洞双眼直勾勾盯着房梁。
“卧槽,《釜山行》啊这是。”
叮叮立刻上前,在谢珹的帮助下把她双手铐牢,叫来门口两个警员一起将人提起来。
蒋浸涵嘻嘻哈哈笑起来,刺耳得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疯狂挠刮。
好不容易等到那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楼道里,叮叮才拍了拍心口:“我还在阳间吗?”
谢珹没看他,随口道:“不在了,待会儿回去路上有十字路口的话你可以跟着走。”
“早知道应该让小钟跟你来,她胆子比我大多了。”
谢珹在客厅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到包纸巾,勉强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外卖盒子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老汤汁。
听到他这句话,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也不知道钟愈昨天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这个给自己后背上药的能耐。
叮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回忆了方才那一番抓捕过程,“嘿嘿”笑着,“老大,蒋浸涵力气比你还大呢!”
“要不为什么她是‘蜘蛛侠’我不是呢?”
谢珹四下打量了一周,明显对这个脏乱差的室内卫生情况极度不满。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儿,想着蒋浸涵方才那副不正常的模样,沉声道:“搜。”
叮叮知晓他的意思,两人分工对这间公寓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却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老大,她会不会真的只是个变态粉丝,韩云的死和她没关系?”
谢珹没直接下定论,“先回去审审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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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今天格外热闹,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吵架声一阵大过一阵,开口的人词汇储存量不一般,骂人都不带重样。
谢珹最烦别人高声喧哗喋喋不休,尤其对骂人比他厉害的群体格外上火,于是开门的动作也跟着粗暴了很多。
那边嘈杂的争论声被他“砰”的踹门声打断,木门“哐当”撞到墙壁上,又弹回来,抖落了一层木屑。
叮叮心疼地上前摸了摸门,抱怨道:“老大,你说你,踹蒋浸涵家门就算了,怎么咱自个儿的门也踹呢,坏了可没资金修啊。”
谢珹也是一时暴躁,冷静下来也有点后怕,心想幸好没使全力,否则门坏了还得他自己个儿掏钱赔。
但他这番动静也足够让室内的人暂停争吵,齐刷刷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