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珹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完全不理会她的自我辩解。
钟愈有些无语,目光看到他的打火机上,本着承蒙关照两不相欠的心态开口。
“你烟瘾很大?”
谢珹“嗯”了一声。
“……还是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随后她听到谢珹发出一声哼笑。
他起身,随意整理了一下衬衣下摆,把打火机放进裤兜里。然后撇过头垂着眼帘望着坐在椅子上,只达自己腰际的钟愈。
“帅哥的事儿你少管。”
钟愈:“……”
好像啊好像啊这就是黑狐王本王吧,那个说“世界上能管我的不是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的没礼貌混蛋。
钟愈看着谢珹长长睫毛投下的一圈阴影里颤动的小黑痣,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两个人怎么会贱得如出一辙呢,没听说谢珹有孪生兄弟啊!
男人的身躯将影棚里仅有的一点微暗的光束遮挡得严严实实,他俯身看人时戏谑的表情里还含着恶劣的玩味,像蛰伏在夜间的捕食者。
钟愈便被这巨大的影子笼罩住,不自在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他倒是没有丝毫不适,甚至更加逼近了一步。
而后钟愈便听到他开口:“我真是想不明白,分局的女警察们每次来市局都想尽办法偷看我,怎么你天天和我在一块儿,眼神都不屑于分给我几个?”
他并没有半点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意思,认真思考着一个颜控怎么会时刻躲避着与自己这种绝世美男子对视,近水楼台都不知道好好把握机会。
钟愈索性用脚尖抵着地面,借力将椅子朝后拉出一段距离,终于又重新感受到灯光。她靠在椅背上,头仰起来,注视着轮廓被灯光照亮的谢珹。
“你知道我不是很习惯和人接触的,我……不是不屑。”
她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轻柔,倒像是怂了一样,紧跟着反驳道:“人家偷看你你怎么会知道,是你自己臆想的吧。”
“噢——”谢珹拖长了音调,没理会她这句反问,“所以,哥哥我好看吗?”
他笑起来的模样格外招摇,眼睛里似乎有星光闪烁,牵动着那颗小痣在起舞。面目浸润在暖光里,唇上也染了几丝橘红。
谢珹的长相无疑是集结东方男人特征的完美之上的产物,用美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他的气质使然,并不会让他看起来偏乎柔弱,倒像是暗藏着利爪的,沉睡的兽。
钟愈立马错开他的目光,感觉脸有点烫。一个究极颜控,被强迫着对着一张放大的好看的脸,心不猛跳都不是正常人了吧!
她抿着唇瓣点头,喉咙里溢出一个轻飘飘的“嗯”来。
谢珹似乎对她的认同很满意,终于直起了身子,将后背那盏灯完完全全避让开来。钟愈被猝不及防大亮的光束晃到双眼,伸手去遮。
便听到光里那人轻叹着,用着无奈又窃喜的语气说道:“很晚了,又得我亲自送你回家了。啧啧啧,你说你多幸福,下班能有顶级帅哥亲自护送,我都羡慕你了。”
钟愈琢磨着应该再说点什么杀一杀这个自恋狂的锐气,想了想又觉得,他自恋得也有道理。
算了,他乐意送就送吧。她想,省了我的油钱,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珹:“不守男德!怎么和这么多女孩儿搂搂抱抱!多跟老子学习学习!”
第33章 邮票
议事厅。
久违的沉重严肃氛围将众人包裹起来,韩云的验尸报告投在大屏上。
她死于LSD摄入过量。
LSD之名或许不太为人所知,但是如果换成致幻剂三个字便很容易被理解。LSD无色无味,是致幻剂中药效最强的一种。
潘远哲解释道:“作为致幻剂,使用者服用后,可能会出现扭曲视图、看到和听到不存在东西的现象,产生幻觉。因此人即便只服用很小剂量,也会在2-4小时左右的时间里自觉处于扭曲时空,严重者会杀人或者自杀。”
叮叮惊讶道:“这种程度应该算是毒品了吧?”
潘远哲点头:“LSD合成的毒品我们通常叫‘邮票’,一般制作成几乎比指甲盖还小的小纸片。流行时间不长,还不到十年,所以并不像冰/毒那样广为人知。可是它的隐害却不可以轻易忽略,一小片‘邮票’,毒性极强,是一般摇头/丸的3倍。”
在座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谢珹问道:“那么韩云是因为吸食了这个‘邮票’,头脑产生幻觉然后自杀的?”
潘远哲:“并不是。韩云此前没有长期吸毒的迹象,而且她也并非通过口服致幻。”
他给PPT翻页,一张手背特写映入众人眼帘。
“她是通过静脉注射了大量的LSD,身体难以承受这样的剂量,加上她本人身体素质就不太好,有先天性心脏病。强烈的幻觉世界给她过分的冲击,导致了她的死亡。”
“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也没有吸毒史,肯定不会是她自己突然想不开给自己注射这种玩意儿。”
刘沛补充道:“我们在韩云最后待过的化妆间发现了扭打痕迹,可能是凶手等她到了室内后强行将LSD注入她的体内。因为剂量过大,韩云很快就有了反应,而后凶手伺机逃脱。”
谢珹眉头皱了皱:“现场并没有安装监控,化妆间当时也只有韩云一人进入……不过这个凶手既然能早早埋伏在化妆间等待,说明他很清楚剧组当天的拍摄流程,也知道哪个时间段化妆间没人。”
“他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未可知。”
“现在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邮票’是从何而来。嘉余市对毒品管控一向非常严格,突然出现了新品类,还导致了一个……可能不止一个公众人物的死亡,这个消息一旦被放出去,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了。”
梁迟煜握紧了双拳,闭了闭双眼,开口道:“阿珹……‘邮票’的事交给我去查吧。”
谢珹意外地看向他。
“我总不能每次遇到这些事都窝在你们后面。”他苦笑一声,“你放心,我能调节好的。”
谢珹注视了他片刻,抬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行了兄弟,我相信你。让琳妹妹陪你一起。”
等众人散了,钟愈好奇地问谢珹:“副队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我看他总是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谢珹也不隐瞒:“老梁他爸以前是缉毒警,在一次卧底行动里殉职了,那时候老梁才七八岁吧。”
钟愈一怔,顿时明白了梁迟煜刚才听到“邮票”时突然绷紧的情绪是为何。
“之前在新华街抓的那俩人,一个叫张灵虎,外号豹头,另一个叫龚胜,外号老六。那天的抓捕行动本意只是想抓两个在逃诈骗犯,没想到这俩人当天包里装的不是钱和货,反而是那么些玩意儿。”
他感慨了两声:“这个张灵虎也挺有趣的,起了俩名字,又虎又豹的,就是不想当个人。明明家里还有一堆老弱病残要养,偏偏走了这条道儿,还坑了自己一兄弟。”
钟愈并不了解这件事的经过,问道:“他们这次判得会很重吗?”
“不出意外,下半辈子都得在城南监狱观赏日出日落了。”谢珹有些高兴,“那里的伙食,啧啧啧不是我吹牛,这俩人但凡吃上一小口,都会后悔自己曾经干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可惜你没机会尝一尝,不然一定更有体会一些。”
钟愈顿了顿,“不出意外,我这辈子应该都没机会尝到……”
“没事儿。”谢珹轻松道,“有空爷带你监狱一日游。”
谢邀,不用了。
她火速转移了话题,又说起梁迟煜来。初见面时梁迟煜给她的感觉就是个成熟正直的人民警察,相处后又更加觉得他为人热情阳光,倒没有想到这般硬汉人物也是有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的。
钟愈若有所思,喃喃道:“想不到副队这样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谢珹轻笑起来:“警察也是血肉之躯铸成的人,一颗心脏装了再多热血忠诚,实际也就拳头那么大,怎么可能天不怕地不怕呢。”
“那你呢,你有什么害怕的?”
谢珹的笑意凝固了一瞬,然后很快又融化开来,用着调笑的语气漫不经心道:“我这人呢,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既没有祖传的恩怨情仇,本人呢,又优秀到堪称人类进化的终极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