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到底是传到了毛睿爸妈的耳朵里。
他们比秦思缘大不了几岁啊……
后来便是成也贺友然,败也贺友然了。贺友然虽然听毛睿的,但贺爸爸更听毛爸爸的,贺友然也更听贺爸爸的,所以贺友然“作证”,说毛睿和秦思缘之间不是两情相悦,是引诱未成年人。法律责任谈不上,但足以让宏利吃不了兜着走,也足以让秦思缘身败名裂。
如今,秦思缘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女儿想。
最后的脸面,她不能不要。
更何况一刀两断也是对毛睿最好的结果。
而毛睿为秦思缘想,也只能稍安勿躁。
此乃成也真心,败也真心。
付荷问毛睿:“她好在哪里?”
“她哪里都好!她唱那什么红豆,大红豆,边唱边跳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唱完跳完,偷偷往腰上贴膏药。有糟老头的客户灌了几杯猫尿对她动手动脚,她手就挡在这儿……”毛睿比划了一下大腿根,“哪里能摸,哪里不能摸,她说了算,把那些糟老头治得服服帖帖。每签下来一份合同,她都亲一口,然后像小学生做手工一样,角对角叠得整整齐齐才收进包里。”
付荷就事论事:“等客户赏饭吃的,哪个不是这样?除了摸那一段。”
“她可不是等客户赏饭吃,主动权在她手上,她要吃谁,就吃谁。”
“她倒是有这个本事。”
“独独不吃我!”
“谁让你喜欢她的。”
这一次,毛睿不是付荷的客户了,所以毛睿买了单。之前二人吃饭,毛睿总是在付荷买单时再多点一份甜品,让付荷带回宏利和同事们分享。这会儿想想,那千千万的同事们不过是沾了秦思缘一个人的光。
走出咖啡厅,付荷再一次发现那一辆跟踪她的黑色大众。
又来?
付荷向后转:“我去问一下有没有后门。”
“怎么了?”
“我被跟踪了,对面那一辆黑色大众。”
毛睿自告奋勇帮付荷去探一探那辆车的来头。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看了看司机的脸,便致电付荷:“亲爱的,这司机我眼熟啊!”
付荷意外:“你眼熟?”
“他和我们家一个司机有过节,当时被打到脑袋开花。后来我们家拿了一大笔钱才把这事儿了了。嘶……他是哪家的狗腿子来着?”
“想,给我使劲想!”
毛睿兴致勃勃的那劲儿过去了,又不耐烦了:“忘了忘了!有钱人家那么多,我哪记得谁是谁!”
这时,那辆车像不打自招似的,驶走了。
十有八九,那司机也认出了毛睿。
付荷在咖啡厅里喝了今天的第二杯橙汁。没错,如毛睿所言,这座城市缺什么也不缺有钱人。但对她付荷感兴趣的有钱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于家的四少爷,于敖。
所以……不是史棣文,是于敖。
但对策是一样的。
付荷没有找于敖去要一个答案。因为没必要。一来,他不会动她一根汗毛,他对她只有好奇和不甘心,好奇她将在她选择的这条路上栽多少跟头,不甘心自己会在她面前栽这一个跟头。
二来,付荷知道她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敖若披上于家四少爷的“皮”,相较于她便无所不能,别说时不时跟踪她一下了,就算她狡兔三窟,恐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顺其自然是最好。
时间会磨平一切的好奇和不甘心。
后来,付荷听说史棣文在新东家——福斯外汇顺风顺水。交易部为了欢迎他,还在某高级西餐厅举办了一场欢迎派对。派对上,史棣文谈笑风生,演奏了一曲钢琴曲,技惊四座。在工作中,他延续了他无险不乐,无乐不险的理念,但相对地,他有他牢不可破的止损,不管大环境如何,更无论数据面合理抑或不合理,他从不在止损上心存一丝丝侥幸。
此外,付荷听说他和汪水水的“绯闻”仍被大家津津乐道。
还有人说他是为了破除和汪水水的办公室恋情才离开宏利外汇。
付荷也听说于敖又换了个女朋友,好像是某个乐队的女主唱。
这一次,那一辆黑色大众是真的再也没有出现了。
再后来,付荷在房前的小院子里种了些瓜果蔬菜。
她租的房子是一楼,有一个在市中心有钱都买不到的小院子。收获后,她会分一些给邻居。当然,邻居种了些什么,也会分给她。此外,她这里还时不时作为孩子们的托管班,毕竟街坊四邻只有她天天“游手好闲”。偶尔人家三缺一,她也能摸上四圈麻将,只是要常常走动一下,不然大肚子吃不消。
久而久之,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单身女人,从被人频频侧目,到和大家其乐融融。
付荷还在网上交了一票妈妈友,每天都聊聊增重了几十斤,尿不尿频,缺不缺钙,胎位正不正,中西方胎教的优劣,以及哪一个牌子的奶粉没有毒……诸如此类。
再后来,付荷毕业了一期操盘手的培训,并着手将履历更一更新。重操旧业是捷径,市场部仍是她的首选,但技多不压身。
至此,她算是在正轨中出了轨,又进入了另一条正轨。
忘了是从哪天开始的,她不再需要开着电视睡觉。
她不再需要外界的热热闹闹。
两年后。上海。
☆、幸会
两年后。上海。
恒隆广场XX层。
洗手间里,付荷和同事Zoe并排站在镜子前补妆。Zoe对付荷锲而不舍:“真的不去?乔先生做东,这面子不能不给。”
“我们安华外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少我一个谁知道?”
“你呀,总拿自己当无名小卒。来了两年,做到销售部的二把手,还假谦虚?不过你这假谦虚倒是不招人烦,人人抢着和你交好。”
“那还不是因为我三十岁,儿子都快会背小九九了,自然比你一个风情万种的秘书无害。”付荷只涂了点口红,这会儿双手环胸欣赏着Zoe在脸上画工笔画,“对了,你和我说了三次有意进销售部,这一次是认真的?”
“认得不能再真了,秘书哪里是长久之计?不过回头再说,万一……”Zoe看了看时间,“一小时之后,乔先生被我迷了个神魂颠倒呢?”
付荷拆台:“嗯,你上次说万一唐先生,上上次说万一孙先生,上上上次……”
Zoe对付荷打蛇打七寸:“妈咪,六点了哦!你儿子在等你了哦。”
果然,付荷一阵风似的便走了。
从恒隆广场步行回家,要半个小时。
那是付荷能租到的性价比最高的房子。任何大都市都有它光鲜的一面,和来不及光鲜的另一面,上海也不例外。付荷每一次穿着几千块的鞋子,踏进那一座危楼时,都觉得两头被拉扯着,上下够不着。
一室一厅,那个厅小得约等于零,一年四季都有霉味,偶尔有蟑螂,月租金七千。至于厚福的保姆,早八点到晚七点,周六日双休,一个月又是七千。Zoe致电付荷时,保姆正要走。
Zoe大呼小叫:“乔先生按人头订了位,少你一个,空着把椅子!”
付荷正要送保姆出门,本是要抽空问问厚福今天的饭量:“空着把椅子还不好说?撤走啊。”
“乔先生第一个到,你让我们当着他的面搞这种小动作?”
“找个不起眼的服务生,代我坐一会儿。他不过是按人头订位,总不会还有指纹验证吧?”
Zoe的声音又高了八度:“不起眼?你让一个服务生坐在我们安华中间装聋作哑吗?总之,你们部长说了你稍后就到。付荷,乔先生的面子你不给,老板的呢?要不要我们把老板从普吉岛叫回来顶你的位?”
挂断电话,付荷回到一室一厅中的一室。
厚福在大床的中央弹跳,最后一下,一屁股坐下,渐缓地颤了三颤。
付荷求关注:“都不喊妈妈?”
厚福这才软萌萌道:“妈妈……”
“乖。”付荷扑上去啵了一口厚福的脑门儿,走到了窗口。
打开窗,视线内是家家户户晾晒的衣物,其中不乏内衣裤。付荷从内衣裤的缝隙中叫住保姆:“钱阿姨!”
保姆仰头,直截了当地伸出两根手指头,代表加班费两百。
这会儿又轮到厚福求关注:“妈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