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拖则拖:“继续什么?”
史棣文游刃有余:“继续狡辩啊。”
付荷别无他法:“你知道了我怀孕的日期又如何?和我有亲密关系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是吗?那是有几个?三个,五个?或者算上那小白脸,至少有我和他两个?但在你凄凄惨惨卧床的这几天里,怎么没有一个来送温暖的?付荷,你做人做得也太失败了。”
“你信口雌黄。”
“是吗?难道来送温暖的,不是只有你表妹吗?”史棣文供认不讳,“这几天你没上班,我也没上班,就守在你家楼下,日月可鉴,甚至你们小区的警卫也可鉴。”
付荷哑口无言。
史棣文说的是对的。
静养的事儿,她没告诉付有余和康芸,怕他们小题大做,但她以“闪了腰”为由告诉了郑香宜,请郑香宜帮她送过两三次家常便饭,毕竟顿顿吃外卖也不是个事儿。史棣文之前没见过她任何的亲朋好友,包括没见过郑香宜,但她和他提过郑香宜的几个关键词,足以让他得出以上的结论。
付荷连连败退,但最后一步牢不可破:“我再说最后一遍,这孩子不是你的。”
史棣文的手从付荷的背后,来到了她的身前,覆盖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修长的手指,将大壮完完全全地掌握。
他说:“那好,你向我发誓,如果这孩子是我的,你会失去他。”
“你信发誓那一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
再一次,付荷哑口无言。
她信吗?也未必,但做妈妈的永远不会拿孩子发誓。
☆、九块九包邮
史棣文今天真的是一忍再忍:“付荷,我们互相理解一下好不好?你姑且把我当自己人,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猜,冲动占了一大半。其余的,我一定对你能帮则帮。而我呢?我有个中不中,洋不洋的名字不代表我不是个传统的男人,在我的观念里,娶妻生子方能名正言顺,如果有一块名不正言不顺的亲生骨肉哪怕远在天边,他也会像一颗□□近在我眼前,我会寝食难安的。总之,我们互相理解,理解万岁,好不好?”
至此,付荷后悔死了。
先前,她都和华兴外汇市场部的部长接触过了,都给自己的另谋高就铺好了路了。但总要等到她生产后。就因为她舍不得宏利这几个月的薪水,总觉得不能跟钱有仇,总觉得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
结果落到了今天的人算不如天算。
天算不如史棣文算。
关键是……在这件事上她做不到对他理直气壮,她理亏,她也知道她理亏。
后悔死了也无济于事,至此,付荷撞了南墙也不能回头了。
她一抬膝盖,轻撞了史棣文的下半身。
那是什么要命的部位?
轻撞也足以让他放开了她。
她一声叹息:“动手吧。”
吃痛之余,史棣文一怔。
付荷优雅地拍了拍肚子:“既然你坚持自说自话,那就动手吧。是给他来一记左勾拳,还是给我来个过肩摔,随便你。”
史棣文被反将了一军:“什么左勾拳、过肩摔的?你当我人面兽心?我们去医院。”
“除非你把我打晕。”
“你!”
付荷走向了房间:“你慢慢考虑。”
就这样,付荷以大字型倒在了床上,史棣文仍原地不动地背靠着门,二人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
史棣文满盘皆输:“为什么?付荷,到底为什么?”
付荷保持了沉默。
这种时候,没有比保持沉默更好的办法。
良久,史棣文离开了。
付荷闭上眼睛,不知道当秘密不再是秘密,这件事是化繁为简,还是化简为繁了。但无所谓,她知道她会赢,赢在没有回头路。
这时,郑香宜致电付荷。
这无疑是把付荷从自己的苦难中,转移到了郑香宜的苦难中。
郑香宜失眠:“表姐,你说周综维他不会是变心了吧?”
语毕,郑香宜打了个饱嗝。
吃太撑,也怪不得她失眠。
付荷斩钉截铁:“变心倒是不会。”
就在今晚,就在付荷回家前,就在那一间叫黑糖的酒吧里,周综维对付荷和盘托出。
黑糖酒吧的老板是程小姐,也就是程韵伊。
周综维和程韵伊的故事,谈不上百转千回。就是一年前,某天,周综维和三五合作伙伴相约在了黑糖,不是以公事为主,就说好了各自带女伴。而周综维早早就计划好了,届时推说郑香宜临时怎样怎样,无法赴约。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郑香宜带不出手。
却不料,合作伙伴们喝了点酒一个比一个难缠,都说早就听说周总有个青梅竹马,花容月貌,怎么,我们都不配开开眼?
周综维脸上笑呵呵,心说听说?你们都打哪听说的?
直到合作伙伴们说等不到周综维的女伴,今晚这局就不散了的时候,又直到周综维几乎掀了桌子,说“爱散不散”的时候,程韵伊拔刀相助。
这是周综维和程韵伊的第一面之交,程韵伊不请自来地扮演了周综维迟到的,但风情万种的女伴。
那一晚,周综维太有面子了。
总之,在二人的关系中,周综维不是主动的一方。
而程韵伊身为主动的一方,感兴趣的也不是周综维的人,是钱。黑糖酒吧的生意马马虎虎,程韵伊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所以卖艺不卖身,每每给周综维撑个场面,是要收钱的。
待周综维讲述了以上种种,付荷总结陈词:“所以,你是她的‘客户’?”
周综维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那于泽呢?也是她的‘客户’?”
“于泽?”
付荷意外:“于家老二,你不认识?”
周综维这才对上号:“你是说万界珠宝的于家?他们家除了长子,其余几个都不插手生意上的事,我都算不上认识。话说,你怎么会提到于家老二?”
付荷这才用眼神一指程韵伊和于泽此时所在的包厢:“他和程小姐在里面。”
周综维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后来,付荷还是痛斥了周综维:“你光真心爱香宜有什么用?她能捧着你一颗真心过一辈子吗?大家都是凡夫俗子,你这个血肉之躯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今天,你今天就和程韵伊一刀两断,那过去的事,我帮你守口如瓶。我……我还会帮香宜减肥,让她焕然一新,让她跟你郎才女貌。”
周综维打断付荷:“表姐,这不是减不减肥的事。香宜她那个人,就是个孩子王,离开幼儿园,就喜欢宅在家,对唱歌、打牌、打球都没有兴趣,无论哪一方面的新闻都不关心。最初我也带她和朋友应酬过几次,结果呢?她说话,我的朋友只能陪笑,我的朋友说话,她直接打了个哈欠,还是出声儿的那种!”
如此一来,付荷只能揪住周综维一点不放:“但你说你爱她!”
周综维面不改色:“我习惯了身边有她,谁说习惯就不是爱呢?另外,我也会和她结婚,但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是我事业的上升期,我一来抽不出结婚的心力,二来,我需要应酬,需要像程韵伊这样一个角色,就算不是程韵伊,也会是别人。”
不知不觉间,付荷落了下风。
她明明是来对周综维兴师问罪的,怎么就又偷偷为郑香宜捏了把汗呢?
总之,付荷走出黑糖酒吧时,比来时更茫茫然。比为自己做决定更难的,是为别人做的决定。她怕只怕相较于真相,郑香宜更希望被蒙在鼓里。
此时,付荷喂了郑香宜一颗定心丸,说周综维不会变“心”。
但人会不会变,就是个未知数了。
翌日,付荷才一到宏利,就听说了。
她听说汪水水轮换到了夜班,随之,史棣文请调了夜班。
众人说:这不是妇唱夫随,是什么?
只有她付荷知道,史棣文的风骚大致可以分为明骚和暗骚——明骚都是能给别人看的,无伤大雅的,只有不能给别人看的暗骚,才是真格的。
所以,他的请调根本和汪水水无关,他根本是在躲她付荷。
很好。
他躲她,就用不着她躲他了。
先把史棣文的事放一放不管,姜绚丽才是付荷的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