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因为他的差事办得明白,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这便终于得了这样要紧的差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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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皇帝秋狝。
这一回皇帝离京,一来不放心廿廿去年因秋狝而坐下的病根儿,二来也是不放心京中无人,故此廿廿这一回并不随驾,而是留在京中,替皇上镇着这个家。
廿廿便请諴妃随驾去,以照顾皇上。
諴妃以下,廿廿安排华妃留京,淳嫔随驾,吉嫔留京。
信贵人、如贵人等便都叫随驾去了。
得了内旨的华妃便是冷笑,“皇后娘娘倒惯会作人,已经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后娘娘还能宽怀大度,叫淳嫔随驾热河……这便是摆明了拉拢淳嫔啊。”
“也是,求情在前,叫随驾在后,这会子的淳嫔自然是感恩戴德呢。不过也好,她随驾去,我自留京,两不相见,倒也轻省。”
星镞叹口气道,“倒是贵人们随驾跟去的不少。说不定这回皇上回京之后,便得有不少遇了喜的……”
华妃听着怔了怔,然后才缓缓道,“终究,还是她们年轻。比不了啊……”
不过随即她倒眸光一寒,“不过是谁都好,断不能是那个淳嫔!”
星镞道,“奴才瞧着,也轮不到她!出了这回的事儿,皇上便是没治她的罪,怕是也看着她碍眼了。倒是几个贵人,颇有些可能的。”
华妃眯了眯眼,“可不是?今年按说应当选秀的,可是一直拖到今日。想来等皇上秋狝回銮之后,便也该挑了。到时候儿这帮贵人们的好日子就没了,她们可不得削尖了脑袋去,抢着这次的机会呢。”
星镞望望窗外,“也不知道这次哪个贵人能抢了先儿去。是信贵人呢,还是如贵人呢?”
星链在旁瞟了星镞一眼,“信贵人终究是蒙古人,这回秋狝,皇上必定对她要格外好些儿才是。倒是那如贵人见天儿小心翼翼,总像怕这个怕那个的,连皇上跟前都不敢去……”
华妃便乐,“钮祜禄氏还能出这样儿胆小如鼠的去?她那样小心翼翼的,怕的不是别个,自然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啊……”
“皇后娘娘什么手腕儿,当初整治二阿哥福晋的时候儿,好几回都特地叫着如贵人,叫她在一旁瞧着。如贵人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倚仗去了,再一瞧皇后这架势,她自然就没那个胆儿了。”
“如今倒是俯首帖耳,一切都唯皇后之命是从似的。”华妃眯了眯眼,“可是啊,再小心翼翼的钮祜禄氏,也终究还是个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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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回秋狝,安排的日程却是短的,不像乾隆爷那时候在热河一驻跸就是数月。这次皇上是七月下旬走的,八月就回来了。
这是皇帝的两全之策,一来是祖宗规矩不可废,二来也放心不下京里。
圣驾离京之后,圆明园里安静了不少。水光山色也都因为宁谧,而显得更加宜人。
两位皇子里,二阿哥绵宁随驾去了热河,绵恺留下来陪着廿廿。只是绵恺还得乖乖儿在宫里上学,每三两天才能跟着来请安的师傅和谙达一起,进圆明园来给额娘请安。
寻常白日里,廿廿倒难得地偷得了几天清闲。
没有了后宫里那些双观望的眼睛,吉嫔与廿廿说话便也自在了下来,不用再如往常那样故意端着。
“……你倒走了一步叫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棋,谁能猜想到,皇上都已经摁住了华妃的七寸,你却反倒给她求情去了。”
廿廿斜倚在凉榻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盯着吉嫔乐,“别人猜想不到,王姐姐却必定是早明白的。”
吉嫔轻啐一声儿,“我知道,你那才不是给华妃求情,你真正想救下来的,是淳嫔父女两个。”
“倘若皇上要因此事治罪,纵然华妃会领罪,可是淳嫔父女却是先保不住的了……华妃一条命,他们父女却是两条命,你用两条命换一条命,这自然是不赔的买卖。”
廿廿点头,伸手轻轻握住吉嫔的手,“……淳嫔的心思,便是六宫都不知晓,姐姐和我却都是明白的。她既有此心,我又如何能见死不救?便是要为此,不得不暂且放过华妃一马去,我也应当这样做。”
吉嫔便叹口气,“华妃也不能说不聪明,只是她啊,心底下终究缺少了一丝仁厚,这便注定了她心计百出,却一向不得人心。”
“这次她为了自保,将什么事儿都推给淳嫔父女两个了,淳嫔父女两个必定已经寒透了心了……”
廿廿勾了勾唇,“所以我说,她的死期该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便是这般。”
吉嫔眯眼凝视着廿廿,“你说她必死……你是说将来,还是说——已经。”
廿廿不由得轻笑,伸臂揽住了吉嫔的肩头,“我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王姐姐你。”
廿廿缓缓收了笑,眸光在盛夏里点点凝聚成冰。
“……是‘已经’。”
吉嫔也是既惊讶又兴奋地霍地站起,“当真?”
廿廿含笑点头,“死得太快,便没趣儿了。咱们跟她斗了这么多年,若她速死,咱们还有什么意思呢?便慢慢儿地看着她,一天一天儿地,衰败至死吧。”
第605章.605、图谋不轨
605、
八月,皇上驻跸热河避暑山庄,虽与廿廿分隔两地,然则归期已定,不日即将回京。
廿廿在圆明园里避暑,闲来与吉嫔饮茶下棋,日子难得地清闲些。
不防这日忽然接到十公主递进来的牌子,要求见廿廿。
四喜也说,进来递牌子的是十公主跟前伺候的太监,瞧着神色之间是颇为着急的。
廿廿看了吉嫔一眼。
吉嫔便也皱眉道,“如今皇上在热河,公主在京,想来也不至于是十公主自己有什么事儿去。莫不是十额驸那边?”
廿廿也垂首忖了忖,“皇上刚因西边儿三省剿匪戡乱平定,赏给了十额驸民公的爵位,他这会子不深感皇恩,安分守己,他这会子还能做什么去?”
吉嫔耸耸肩,“说的也是。不过瞧十公主这情形,既是急着求见你,必定是出大事了。”
廿廿便定了次日一早,宣十公主入园。
十公主进内行礼,却见吉嫔也在座,颇有些踌躇。
廿廿便笑道,“是我特地叫王姐姐来的。我瞧着十公主家里怕是有要紧的事儿,王姐姐是我身边儿的女诸葛,凡事都能帮咱们参详参详,公主不必见外。”
因廿廿与十公主曾经的特殊关系,再加上廿廿当年还曾经认过丰绅宜绵和丰绅殷德两位当哥哥;况且和珅家也是钮祜禄氏,跟廿廿家算是堂房的亲戚,故此廿廿若是单独见十公主说事儿,倒颇多不便。
有吉嫔在身边儿,凡事说话也才自在些。
见廿廿坚持如此,十公主便也放下身段来。如今的廿廿终究已是中宫皇后,再不是她身边儿那个小小的侍读了呀。
十公主便也向吉嫔请安,吉嫔赶忙站起来回礼,含笑道,“有日子没见十公主了,公主神采依旧。”
十公主苦笑一声,抬手抚了抚面颊,“这倒不敢称了。吉嫔娘娘没直说我容颜憔悴,我心下已然十分感激了。”
吉嫔便也笑笑坐下。
——今日的十公主,当真是容颜憔悴啊。
各自落座,廿廿叫十公主先喝了碗茶,才徐徐地问,“公主今儿急着见我,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十公主用力点头,再抬眸时,眼圈儿都是红的,“皇上此时在热河,我便唯有进宫来求嫂子你了。”
廿廿忙道,“公主慢慢儿说。”
十公主深深吸口气,“还求嫂子救救我那额驸——我府中长史奎福竟向内务府告了丰绅殷德去,说丰绅殷德在家里舞枪弄棒,竟是要为和珅报仇!”
“更可笑的是,奎福还说丰绅殷德竟也想要毒死我,故此早就偷偷在饭菜里下毒!”
“啊?”廿廿也吓了一跳。
若此事为实,那丰绅殷德的小命儿就没了,也难怪十公主急成这样。
廿廿不由得皱眉,却是微微沉吟道,“……公主府中的长史,便是公主的奴才,他向内务府呈报,按理是该先通禀公主的不是?”
十公主便笑了,抬眸望了望廿廿,欲言又止。
廿廿垂首道,“这儿都没有外人,公主直言就是。若公主不肯直言相告,那我倒没法儿分辨事体,就也没法儿帮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