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几度春+番外(179)

作者:长河任舟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宴止眼底一热,再止不住眼底的泪,任这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仍颤抖自问:“缘何伤你至深之人……从头到尾都是我……”

他爱容榭,他亦爱景容,这转世千万年,心中所爱从未曾变过,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将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亦伤景容越来越深……

宴止伸手握住凌霄剑锋利剑刃,他哭得有些崩溃,仍要朝景容艰难笑道:“我再也不伤你了……景容……”

这一次,真的再也不会伤你了……

万年前容榭以犯神之罪将他打落云间,为什么又要心软一念,留他神魂一缕,这万年静养复苏,让他成了又一次伤他的祸。

“不要再遇见我了……容榭……”凌霄剑没入宴止身躯刹那,化作了溢散流光,随宴止同坠深渊,他低低哀泣的一声容榭亦随风散。

不会有以后了……也绝不会再有下次,这一次,换他自毁神魂,他们再无相牵的可能,他也无需担忧,万万年后某一日,旧事重回,他再伤景容分毫。

这凌霄剑魂,为他分魂浇筑,为护佑容榭的一丝执念,好在,万年辗转,他还能护景容最后一次。

能杀掉创世神的,从来都只有他自身,他九霄凌云曾与容榭同尊,又因掀起诸神之战而被史书除名。

如今来看,若无他,容榭诸事皆好,顺遂亦无烦忧。

这尘间,最大的错,从来都是他自身。

景容静立原地,良久无言。

其实,从获得远古一丝神力时,他就隐隐有些感觉的,万年前他自堕因一魔神而起,那时他本是无情无心之神,尚不觉爱恨嗔痴,只是,少了常来寻他的魔神,这尘间也就清寂了。

他甚至说不清,分明是他亲手诛杀魔神,又为何自堕。

直至这辗转千百度,凡尘教他喜乐苦悲,嗔痴爱恨,他才后觉,无论魔神九霄凌云,还是魔尊莫凌云,他都是动了心的。

可是来不及了。

上神一滴泪,迟来千万年。

景容说不出违心之言,千万年轮转也不过是又一次轮回,他受教于世,偏再难回到尘间去。

他一袭白衣向九霄天深处去,没人知道他会在哪儿停住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完结啦,有点仓促,感想的话,呃,好像没啥感想,就不多说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看见hhh,后面的话大概还有两章番外,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告诉我,十二月结束以前提到的番外我大概都会写吧,没有的话就算了。

以及新坑是个现代犯罪心理的刑侦文,主剧情流的,感兴趣的可以点我主页收藏一下,大概1月1号开始更《天将明》

☆、番外:季妤篇

我叫文妤,衡山剑派掌门亲传弟子,入门前爹娘告诫我,入无情道者,需得无情无心,心无旁骛者方可成大道。

怪我太年轻,也非四孤命格,只想着,师父待我这般好,我也该对他好些的。

师父化神大劫在即,他有心避着我,我纵是心忧也无从探问,只盼师父一举化神,此后再无坎坷。

一个人待在门中是很无趣的,前儿十一姑娘和李之凤师兄相携行过衡山,十一给我讲了些山外趣事,又给了我包糖糕,她是个极好的人,笑起来极为好看。

十一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眉心,笑道:“小阿妤,姐姐我金丹大圆满了。”

“十一姑娘真厉害!”我忙夸她。

“那可不,我可是十一!”十一喜欢别人夸她,每每被夸她总笑弯了眉眼,李之凤也笑,视线落在她面上,再懒散说句:“又自卖自夸呢?”

每每这般,他总要挨上十一几下打才改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

“这么年轻的金丹大圆满,世上怕是又要添一位道君了。”心底的话不自觉说出了口,我听十一答我:“才不会呢,我就是成了化神他们也不晓得。”

“可十一姑娘你的才资分明……”

李之凤竖指抵了抵唇,我也住了口。

他俩是好友没错,但李之凤央了我在十一面前别提他本名,十一姑娘似乎也只有十一这个名字,除去她名,我对她一概不知,但她是个极好的人,我知道的。

“我才不在意这些虚名呢。”十一哼了声,又朝我挥了挥手,“好啦小阿妤,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

“好。”

除去他俩,我日常生活冷清,如世人所想的无情道弟子寡淡,人生二十三载,除去拜入衡朔道人门下和结识他俩外平平无奇。

人生的转折点在师父受天劫洗礼那一夜,至死我都在想,我不该推开那扇门的,不该妄想,我能替师父扛了他的雷劫。

师父渡劫失败了,修为大退至元婴初期,他闭口不提失败在哪一环,长老们也是劝慰,衡朔道人渡劫失败之事传遍了修界,多数人都是庆幸。

毕竟这算件好事,渡劫失败,他只是修为退了,多数修士,一旦失败,就是要用命来填的。

师父把自己关在了后山,说要稳固本源,我也闭门谢客。

世人皆知衡朔道人修为大退,无人知我金丹退至筑基,一夕废了十数年道行。

我不记得把自己关了多久,直至师父叩我门扉唤我阿妤,干涸良久的泪蓦然落了。

他说:“阿妤,吃些东西。”

他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我也无力应他。

师父推开门时我强撑着站了起来,他送我的剑离鞘于手,剑刃就这么贴着他的脖颈,师父站直了,一动不动。

堂堂元婴被我小小筑基提剑抵了脖子,也是好笑。

可我笑不出来,我问他:“师尊,你教我褪七情,祛六欲,可为何偏是你,破了我的戒。”

师父哑然,良久才应了我一句:“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些,就动手吧,阿妤。”

我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只是眼里的泪止不住,半疯癫扔了剑,纷乱错开视线。

“出去……!”

师父没再来,我龟缩在自己的小院里不愿出门,每日昏昏沉沉,给家里写了好多信,一封没寄出去。

师父犯了情劫的事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这是无情道大忌,身为无情道领袖人物的他竟然犯了这样愚不可及的错。

师父被关了禁闭,长老们说要把害师父犯了情戒的人抓出来,久未露面的我,掌门亲传弟子,成了他们第一怀疑对象。

不用怀疑,我就是。

同门弟子砸了我院门,老资质的长老们一眼就能看出我一个金丹退到了筑基初期,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呢?

长老们依门规给我定了火刑,爹娘千万里外匆匆赶来,我遥遥见他们,只见娘哭成了泪人儿,爹扶着她才能勉强站稳,她止不住地哭,我发不出声来,听娘问我:“妤儿啊妤儿,娘怎么教的你礼义廉耻……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话音未落,娘已经快哭昏过去,爹一个沉稳的文人,也红了眼紧闭着嘴。

他们救不了我,他们知道的,我也知道。

台下昔日的同门齐齐喊着口号:“烧死她!烧死这个媚上的逆贼!”

“都怪她!毁了掌门数百年道行!”

……

“我没有……”这话堵在嗓子里,我低了头,也觉得自己确实该死,哪怕我从来不知,师父缘何对我动了心。

烈日炎炎之下我只觉得冷,冷进了骨子里,我不再去看台下是如何憎恶我的嘴脸,不理会万般恶毒的咒骂言辞,我心下一遍遍念着行刑的时辰,祈求着它快些来,别再用这些言语践踏我了。

我从未媚上……不知礼义廉耻……

我想当个好女儿……好徒弟……有什么错……

世人从不愿听弱者的解释……

火光燃起刹那,我想我不会再冷了,也不用再痛了。

可有人来了。

师父他疯了,他震碎了后山禁闭大阵,翻手灭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直奔我而来。

“文妤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破戒乱了她道行,要罚也该是罚我,欺负我弟子算什么本事?!”师父的嘶吼响彻云霄。

“杨季你疯了?!”台下台上乱做一团,观刑的长老们纷纷上了台。

“你被此女蛊惑心智如此?!”

“只要你现在松开她跟我们回去领罚,我们就还认你是衡山剑派弟子,今日从未发生过此等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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