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找个替罪羊这种事,放现代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他也不是个仁心仁意拯救苍生的货,能保全自个儿能护着喜欢的人,也就差不多了。
再者说了,他是个刺客,刺客多是没爹没妈孑然一身,从他穿来的这个刻起,手上已经预先染了不知道多少条命。
还差这一条吗?
不差。
要在护卫面前可怜一下别人的性命?
端着前刺客的身份说这种话,给鬼听鬼都不信。
反而这么说了,护卫才会信他的话。
毕竟他们要些解决掉这烦人的炮仗,以免哪天炮仗变炸弹,这个办法是最有效不过的了。
他经商场,玩娱乐圈,再怎么避免都是踩着无数人头爬上如今的地位。
和现在区别不过于一个是意像的一个是现实的。
当年他毫不关心,也不在乎,手头上的是棋盘,以最短的速度最直接的办法将对方的军便可,输了也就输了,万事还能从头再来。
但今非昔比。
安七河自从出了门后就没再回去,小王爷慢吞吞爬到床上去,脑子里一团乱。
他很生气,又很害羞。
这个混账前刺客,不长脑子的大蠢蛋,亲完他了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气的头顶冒烟,然后指挥护卫把安七河切个五六七八块的,最好把那张花言巧语不说人话的嘴给缝上。
可心里却鼓起了泡。
所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泛着麻意,心里甜蜜蜜的鼓跳跳的,脑袋也晕沉沉的,整个人都被甜味托着,像飘在云彩上,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何夕。
小王爷暗自得意,心想他也像话本里那样和人亲过嘴儿了。
一面又害臊的不行,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一夜都没入睡,脸上一直热腾腾红彤彤的,兴奋劲儿直到天色清明才有稍缓。
才刚睡下不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迷迷糊糊想睁开眼睛,又觉得眼皮子像被粘住似的扯不开,挣扎没几下,脑袋往被子里一拱,就又睡过去了。
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他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唤了两声春桃,春桃便端水进来,甫一瞧见小王爷就惊讶地张开了小口:“王爷你……”
小王爷揉完眼睛打了个哈欠,懵懵怔怔问:“怎么了?”
春桃把水盆端过去给小王爷净面漱口:“都是春桃不好,今晚给王爷拿些消肿膏和安眠香来,这香是上回文公子送的,说是有驱蚊的效果。”
小王爷脑袋转的慢,没反应过来:“蚊子?没有蚊子呀?”
春桃道:“没有蚊子王爷的唇怎么肿了呀?”
小王爷怔愣两秒。
然后反应过来。
窘迫中带有仿佛做错了事的心虚感,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还因为太过慌张不小心打中了春桃递来毛巾的手。
春桃不明所以:“王爷?”
小王爷语气不稳地小声说:“没,没事。”
春桃迟疑不定:“那蚊子……?”
小王爷:“对!没错!就是蚊子干的!”
春桃一脸心疼,赶紧拿来药给小王爷抹上,端着水盆出去的时候还在嘀咕:“小王爷太可怜了,嘴唇被蚊子咬出个包来了,那么可怜……”
正好撞见大号蚊子安七河,立马瞪去一眼:“看什么看,我说蚊子呢又没说你!”
安七河:“…………”
我敢说我就是蚊子你敢信吗?
春桃收回目光,继续一脸怜爱的表情去做事了。
安七河一脸正牌男友撞见妈妈粉的表情,艰难收回思绪,扭头继续打量那一位少年。
少年是今早儿送过来的,彼时他还没睡醒,被护卫拎到人面前的时候直接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按他的要求,把城里的流浪子都搜罗了一遍,才挑出来些个和王爷五官相似的人。
安七河感叹了一番护卫的办事速度是真的高,不过仔细一打眼看下来,大多都不行。
小王爷样貌昳丽,又出身皇家,行为做派气质都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勉强找到长的像一点的,要么太高,要么贼眉鼠眼驼背塌腰。
人可以长的不太像,但神态气质不能太差。
于是安七河挑了一上午,终究只留下了一人。
拘束站在对面的人战战兢兢地仰起头,苍白的小脸上还糊着泥巴,可怜兮兮地望着安七河。
他是在睡梦中被人强行叫醒带到这里来的,彼时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在天上飞,直接吓傻了,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才缓缓反应过来。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人,大家似乎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不是有人做错了事,被抓过来认人。
再看护卫冷眉冷目,不吐一言地站在一旁,仿佛要用眼神把他们都钉在地上似的。
见没人敢动,这才折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把安七河带了过来。
少年站了一早上都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其他人临走前都分了四个馒头。
于是少年眼巴巴的,等着安七河给他分馒头。
可是等了很久,安七河都没有把馒头交给他。
少年肚子里渐渐生出一丝丝委屈起来。
心想这户人家可真是奇怪,大晚上把人拉到这里来,什么话也不说,又拿了几个馒头把人打发走。
那也就算了。
凭什么不给他馒头啊!!!!
少年越想越委屈,扭头悄悄丢了个幽怨的眼神,小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却没想到安七河正巧转过头来。
少年自以为闪的很快,可还是被安七河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朝他靠近了一步:“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不放你走,是吧?”
少年原还怕的发抖,以为安七河是要过来打人了,现下听了这话,怔了怔:“大,大人叫草民过来,是,是有何吩咐?”
安七河:“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你愿意吗?”
少年闻言惊讶不已,旋即又露出一副纠结的神情,扒拉着手指,极小声的:“那,那我有饭吃吗?”
安七河微微一笑:“当然有的吃,在事情结束之前,你想吃多少都可以。不仅如此,事成之后,若是一切安好,还能给你一份丰厚的报酬!”
少年眼前一亮,主动上前拽住了安七河的衣袖:“当真?我要做我要做!”
安七河心里生出一丝怜悯,微微点头:“那是自然,不过你还没听我说的事,就这么决定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有吃的,让我去死都行!”少年点头如捣蒜,笑的眼睛都弯了,“大人大人,那小的现在能领馒头了吗?”
“只要馒头吗?”安七河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少年似乎有些害羞,直挺挺地僵站着,小声回道:“馒,馒头就好了,我,我很好养活的。”
说完自以为没人发现地咽下一大口唾沫。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东西了,眼前也有些花看不到路,肚子都没有力气叫了,这里的水啊馒头啊,不管是什么的香气都在诱惑着他。
少年这话像一根长了倒刺的藤子,扎在了安七河的心上,让他脑海里不由得联想到了记忆里的什么,只是那记忆很模糊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心疼怜悯的感觉似曾相识。
然而还没待安七河再说些什么,少年突然头一晃,身体像抽空力气的玩偶似的倒了下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抱住。
刚抱起来。
对面小王爷的屋门正好啪的开了。
小王爷站在门口,四目相接。
啪的一声,小王爷把门关上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风清水秀,温度正好,景色如画。
将在院子里的两人照的特别清楚。
尤其是这怀抱佳人的姿态,小王爷暗地里在话本插图里见过不少次了。
小王爷在房里盯着门盯了片刻,又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随后再次开门,眼前的场景却还是没变。
安七河这才尴尬起来:“那什么,小王爷你听我……”
一个字还没落完,小王爷返身再次进屋关门。
“啪!”
-
安七河下意识要去追,可手里还抱着个份量不轻的人儿。
他低头看了看少年,又抬头看了看王爷,终究一咬牙,决定先把人安置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