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长安长安]无衣+番外(3)

作者:夏魄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吵完了,才是决定最终活怎么干,再闷头干活的时候。各种暗中较劲。

夫子终于得闲检查我功课的时候问我:“此番陛下觉得,是否可借雍临之手,伐梁若是取胜又该如何分封赏罚?”

“舅舅要助我大淮,我自是信得过的。”

抽空瞄一眼夫子依旧空白的脸色,没看出鼓励的赞赏,但也无不虞。

“况且眼下我大淮在夫子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兵强马壮,而梁人势微,早晚是我们囊中之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拍一个铺垫。

“而雍临,西齐等地小国林立,但早在先帝年间就如一盘散沙,如今我大淮势大,各国来朝,雍临愿作他国表率,帅师以从,可为一大助力。中原富庶,及定鼎之后,锡之以爵禄,也无不可。”

看来这马屁拍得不错,看他放松隐约可见些笑意的面容,眉峰的线条用我纳米显微镜的观察力所得,应该是略微柔和了:“陛下所言极是,但陛下也要知晓,这只是眼下的情形。雍临国主是陛下的舅舅,但更是雍临的国主,现如今看得清形势,想挣个从龙之功,诚心不假。但草原游牧从古至今骁勇善战,又不缺战马,现下要用,但也要居安思危,想好要怎么用,长远考虑过以后可能的情形,不能全然凭个人感情度之。”

好嘞,要用,也要防着呗。

夫子,对我,是否也是这样呢?

☆、臣请问圣躬安和否

母后的宫室十年如一日般,井井有条。

走进这里,我也十年如一日般,哪怕进来前多么周全地思前想后过,有多少千般理由证明过自己的正确,提脚迈过门槛的那一刻,滔天的怒火都能化为乌有,十几步进得内室,一腔的愤慨只剩了一丝难堪的郁结,和强撑的反骨,伴着惴惴:

“儿臣参见母后。”

“辰泽,你来了。这次围猎的事情,我正要问你。”还是那样慢条斯理,成竹在胸的样子,哪怕懿旨早就雷厉风行地颁布执行,我的好大哥肃王,已经被罚去守王陵了。

小时候,我为有这样一个母亲心安,她永远有无数手腕办法,办成她想办的任何事,有时候也达成我的心愿。

可人长大了,可能是看到的好东西多了,也可能是我贪心了吧,我想要的东西,不完全包含在她想要的东西里了。我的心愿,不再是她心之所愿,的子集了。

当她用我曾经非常喜欢的,为我达成心愿的手腕,为我做与我心意背道而驰的决定,或者只单单为我做决定这一点,就让我生出许多烦闷。

彼时她还问过我,那夜摄政王宣太医,我为何在勤政殿。她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了如指掌。对夫子不希望她知道宣太医的事,也心知肚明。

用过去积攒起来的那许许多多微末不满,鼓起勇气:“您为何随意处置了大哥,去守皇陵?杀聂宇的命令,是我下的。”

“荒唐!”果然,这威严无匹才是我母后的本色,见这疾言厉色我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习惯而通体舒泰了:“聂宇多年随你夫子出生入死,征战沙场,你竟在围场纵肃王以莫须有的名义杀他,你将你夫子的颜面置于何处?你又将你夫子这么些年对你尽心竭力的教导置于何处?”

我感觉一股热血冲上面门,那日围场,本不该是今日这样的局面。

那日夫子给我一张新弓,就像小时候那样,我心里其实很欢喜。

当那野猪受惊朝我飞奔而来,拉不开弓的一瞬,被惊了马,我紧张无措,又羞赧,那一刻我很慌张。

心底有一个声音:夫子,始终是挡在我前面的那个。

心下明白,可无力感不会消失。

我发誓我只是一瞬间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我其实是怨我自己,被一头牲畜逼迫至此。意气之下,劈了那张弓。

我其实也有些惊惶,夫子你手工不行啊,弓我拉不开,就那么,那么稍微,劈一下,弓就折了。

夫子看我那一眼,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眼睛泛红,我猜想应当,一定是,被猎场的风,吹迷了眼吧。

我想亲政了,我想有自己的权力,本该属于我的权力。

即便你们所有人都说是为我好,可世上,有多少自以为的为我好,从“我”的角度出发,能全盘接受呢?

我们活这一生,谁不想,配得上我们被给予的爱,却从不被爱束缚呢?

所以我不想肃王被褫夺所有的权柄,让整个朝堂,都成为夫子的一言堂。

有道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自古权臣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即便不是他的本意,时势所迫,他的地位,他的立场,围拢在他身侧的所有人的欲望,只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

他还说他想跟我亲如父子,他可问过,我可愿意?

其实就算他同我母后有一段旧情,那也无妨。

作为一个高中历史开卷会考没带书,跑去问低年级借的奇葩。我还是知道,各种草原民族,都有继承牛羊、奴隶以及,女人的传统的。开明的现代人如我,完全理解,这真没什么。

只是他又可问过,我母后可愿意?

人人只道摄政王智计无双,事事谋定而后动,他凭什么就那么笃定,我母后,还是当年那个草原上的雍临郡主。

单举一例,盛传我母后骑术卓越,可我作为儿子,便从未见过她策马扬鞭的样子。

曾经挚爱的,热爱的,不可割舍的,只在曾经,在记忆的死水河里,才得永生。

所以那日,我那没有出路的愤怒和无力,我怨他看不清,我怨我没能力阻他一厢情愿,我,口无遮拦,说他与母后之间不清不楚,是为龌龊。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按到树干上,一手横于颈项前,呼吸不畅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我也说不上来,是失望么?还是痛心?

是怨我不明白么?可他,也不明白我的心意啊。

至于肃王的出现,甚至混乱中杀了聂宇的事,其实是始料未及的。

我是一直暗中襄助大哥,可我没叫他去林场,我更不可能料到他出现得时机那么寸,夫子就以那逼迫不敬的姿态,出现在赵辰翰的人马面前。

之后的一片混乱也像一场乱梦,聂宇死了。

我指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肃王多少能牵制夫子,走向权力巅峰,或者说权势深渊的道路。

但我忘了,我大哥小时候,功课也一直是吊车尾。父皇就曾评他,勇武有余,智谋不足。

哎我有何颜面嫌弃他,我连张弓都拉不开,勇武都没有余。

我究竟为何想要本该给我,但过去我没有时也并无太多痛苦的实权,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我还有些抓不住。

但夫子对我的不满与怒火,已经是明面上,仿佛丝毫不顾及昔日情分了。夫子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么?好吧你觉得我要杀你,换我我也不能三天就原谅。不过换个方向思考,只有我是他真心相待的人,他才会觉得受伤,所以,他起码曾经待我,是真心的——哎,受之有愧的慈父之心。

他已好几日称病未来上朝,自然地,也未曾入宫。

但山不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啊。

在宫里内库翻了半天,选定了这幅《秋郊饮马图》,驰马出宫去,打算来个千里认怂,哦不,可能也就几里地,到摄政王府。

即便是真病,就算我只是个傀儡皇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王城之中,还没地方能拦得住我去,也没人能拦得住不让我见。

我没有在前厅等他,直接来到后院这处带着葡萄架的小院子。虽则是有些失了礼数,但这处小院我少时常来,夫子处理折子时,我便在一旁读书习字,功课完成时,夏天还可命人采摘了院里的葡萄洗来吃。

即便有人想要通传,他们的小碎步也比不得我的昂首阔步。

所以我只见葡萄架下,竹制的藤椅上,他一手平放在躺椅扶手,另一手虚按在书册上,书册覆在前胸,随着清浅的呼吸缓缓起伏。面容倦怠,那苍白的神色,微微干裂的嘴唇,确有些病容。

遥遥看到那抹躺椅上的影子,我便放轻了脚步,大概也是因为在自己熟悉的府邸,长治久安的京城,他似不若往常那般警醒,我猫着脚步走到他跟前,他也无有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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