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涧垂下长长的睫毛:“哥说的硬汉气质确实从来没有出现在我身上。”
孔敬心说,夸你呢,怎么get不到点。
嘴上安慰:“你接的那一击,很爷们,很汉子,很帅。”
干巴巴的彩虹屁,连用三个“很”,一看就是体育老师教的白描,说到最后两个字却发自真心。
回想起来,岑涧用三个指节干翻渣前任的时候,孔敬简直能闻到对方费洛蒙在空中不要钱地挥发的气息。
而他说,他会保护他。
孔敬能听到岑涧那时的心跳声,跳得很快,是肾上腺素飙升的标志,迅速而有节奏,只为他一人律动。
就在那个瞬间,本身若有若无、迷迷蒙蒙的心动化作了巨浪滔天,把孔敬整个人都掀了起来。
孔敬那时总是会暗自怀疑,岑涧是否从始至终都暗恋着他,都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人。
而今,怀疑成了真,在意对方的种子也生根发芽,被狂风暴吹成了参天的荆棘。
于孔敬而言,岑涧就是荆棘上的公主,白得像春雪,又酷得像狼犬。
而那所有的荆棘,都已经摘下了刺,用为数不多的柔软,去将岑涧推举到最高点,迎接孔敬满心的爱意。
他值得。
岑涧喝完了奶昔,两手捧着空了的杯子,还不舍得扔掉,低低地发问:“你来找我,是不是,喜欢我哥?”
“噗!”
孔敬口中的金汤力喷了出来,还好他喝的不是奶昔。
孔敬手忙脚乱地拿抽纸擦茶几,心想着这都什么事啊。
他听到岑涧说:“我想了很久,你拒绝我,对我又很温柔,是不是因为他。”
“你们看起来很般配,他会开玩笑逗你,你对他很有耐心,很体贴,我就做不到。”岑涧缓慢地松开杯壁,又将它扣紧,骨节的起伏如同微风带过的海鸥与白浪,孔敬甚至能感受到海风的气息,“我没有我哥厉害,没他那样能照顾你,我不能……”
孔敬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明明白白两个意思。
岑涧想把他推给吴冕。
岑涧喜欢他。
对于前者,有些无厘头,但也不是不能理解,隔壁公司的CEO和总秘经过漫长爱情长跑扯了证,也不乏有人在冠冕分部进行非法拉郎配活动。
这事,孔敬本来没有在意,现在却不一样了。谁都可以误会,可是岑涧不行。
对于后者,岑涧的喜欢,孔敬本就受了吴冕提醒,此时却像头一回知道似的,确定了对方的心意,整个人双脚发飘,心脏怦怦地跳。
但这两者合在一起,就不那么美妙。
孔敬分分钟想让维亚纳幻化成精,把岑涧的心打开来看看,这位事业有成、恋伤负值的英俊小岑总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误会梗用一遍就好了,他真不想再耽误时间。
挖心到底是不舍得挖的,就在孔敬想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岑涧又补充了一句:“哥哥只是性子喜欢怼人,耳根子软得很,我会帮你追他的。”
一脉相承的兄弟,一句话就点爆了□□桶。
孔敬怒极反笑:“给我滚过来,滚到老子怀里来!”
他长臂一揽,牢牢的箍住了岑涧劲瘦的腰,叫他哪儿也不许逃。
“脑壳壳里装水水。”孔敬用力地抱紧了岑涧,气得飙出了十年未出现过的方言,“你哥直的,在我狩猎范围外两千公里远,我在他身边工作了十年,要是真有什么,早就变成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了,还轮得到你?”
尽管岑涧露出了满脸“骂人也这么好听”的痴迷表情,孔敬都没有丝毫被取悦的感觉,依旧是揪了岑涧的腮帮子叭叭叭,但又不敢拎太重,就轻轻捏着,也捏出了红痕。
岑涧被孔敬捏了脸,侧脸贴在孔敬胸膛,口齿不清地说软话,饶是东北的汉子也被孔敬带上了几分川味:“好嘛,你嗦啥子就是啥子。”
孔敬:“???”
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岑涧的发音模仿得惟妙惟肖,还是diss他哄人不走心。
却也有被岑涧哄到的安心。
见鬼,他比他大了整整八岁,他为什么想被个小年轻哄?
岑涧那个反应……就好像……是在诈他。
是很“别致”的试探,直接地炸出了孔敬的真心。
奇怪,他的恋商怎么忽高忽低的,嘤嘤怪进化成黑肚皮的催化剂是什么?是爱吗,还是占有欲?
孔敬松开了岑涧的脸,转过身不去看他。
敷衍的语气瞬间消失,岑涧顺毛而撸,极富求生欲地抓住孔敬的手,吧唧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大口:“你们不是一对,我们是一对。”
吴冕教过他很多话,他嘴上说着不愿意,耳朵里还是听了进去。
再害羞的话,幸福是要跑走的。
“我刚才说错了。”黑亮的眼眸看着孔敬,双手相互扣紧,牢牢地抓住了对方,“所以现在你愿意收下我吗?”
这话听着别扭,孔敬的眼睛却弯了起来,眉眼间的冰霜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变热的双手和躁动的心跳。
孔敬靠了过去,附在岑涧耳畔轻声地应:“啊。”
下巴搁着岑涧的肩膀,久违地感到了脱力。
孔敬的人生中充满了起起落落落落,他早已做好了凡事考虑最坏结果的准备。
但现在,却是命运给予他的最好的那一个。
一旦放下心,就会觉得困倦。这个肩膀太过诱人,孔敬靠上去了,就不想分开。
他们就像两块磁铁,N极与N极相斥,但无论是谁都有个S极,一旦翻转过来,再也不存在分开的意愿。
岑涧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孔敬的腰,闻着那阵叫人恍惚又心安的老山檀的气息,也闭上了眼。
他们坐在色调简约的铁灰色沙发上,互相拥着,闭目感受对方的呼吸。
爱是永不止息。
爱是彼此拥有。
孔敬分神想了一秒,好在来之前冲了澡熏了香,之前每每距离近时,看岑涧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讨厌自己身上的味道。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对方的身上也沾染上他的味道。
檀木调的小岑总,和柑橘味的孔秘书,反差萌,刺激。
眼看气氛又要陷入沉默,岑涧把一直放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还有一对。”
孔敬:“什么一对?”
难道是一对情侣?
“Iris和你哥成了?”
“倒也不是,Iris不打算追我哥。”岑涧摇头,圈着孔敬腰的白皙手臂又紧了几分,回到了他与孔敬二人的问题,“我买了对戒,和你的……可是觉得太冒昧了,本来只是想留给自己,做个念想。之前楼里进贼,我就把它们存在了银行里。”
孔敬的身体僵硬了两秒。
原来戒指是真的。岑涧想和他戴对戒。
孔敬捂住眼睛,耳朵也被岑涧带得通红:“你别再说了。”
岑涧以为孔敬很尴尬,心说,他还是被嫌弃了吧。
正在后悔说出戒指的事,却听孔敬说:“今天应该来不及取了,等你养好了,再回去拿,给我套上?”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
孔敬怀中一重,倒是胸膛变作了抱枕的功能——小岑总把脸埋在里面,想用这人间至宝把自己闷死。
他好笑地捏着岑涧的后颈,把人从怀里拯救出来,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嘤嘤怪的眼泪。
但与先前不同,岑涧是笑着的,明眸皓齿,目有星光。
犯规了,在这样的表情下,没有人会不心动。
孔敬凑上去,光明正大地将岑涧睫毛上挂着的水滴卷进唇里,咂着品了。
岑涧困惑地眨眼:“不好吃,不要这样。”
“你不懂,香。”还是一如既往的咸奶油味儿,“以后无论你流多少眼泪,都会进我肚子里,要想我不吃,你就不许哭。”
岑涧被这神奇的要求逗乐了,无奈地与孔敬约定:“我知道了。”
“晚上去我家吃饭怎么样?我买了鸡,在锅里,出门前定时炖着。”
“好,可是会不会打扰到你?”
“我倒是没关系,就是得打个电话和家里人说。”孔敬假装拨号。
岑涧莫名紧张。
家里人?
不是一个人住的吗。
孔敬耍了他,心情大好:“来吧,我崽儿同意了,让你晚上别走,它不放心。”
岑涧这会儿感觉到脸上沾着火红色的绒毛,是孔敬的衣服上留下的,恍然大悟,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