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她初中那会儿体重飞升的原因,好在中考完喜欢上了游泳和跆拳道,好几个月不停地练下来才瘦回去的。
餐馆里,大厅的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嘈杂又喧闹地谈天论地着。怕章瑶不习惯这种氛围,沈知非特意要了个包间。
俩人坐一个大圆桌其实是有些浪费的,毕竟她们只坐了两个相邻的位置,剩下好大一部分都空着。
刚换班进来的服务员小姐姐端着菜往桌上放,同时问道:“请问几位?是现在就开火么?”
有一道毛肚是带着酒精火的,边加热边吃口感更好一点。
“现在就开。”沈知非剥开筷子的包装,弯了弯眼睛说:“就我们俩。”
被她看着的服务员小姐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的,二位慢用。”
菜上齐了,沈知非一道一道地介绍着,章瑶也没有打断她,眉目含笑地听着。
她在本地的时间并不比沈知非短,除开沈知非离开的那些时间,她可以说比沈知非更加了解这个城市的食物。但她就是很喜欢沈知非这样眉飞色舞地同自己讲一些小事。
不像过去的她,总一个人憋着,什么也不说,让章瑶感到无力的同时,也会没有安全感。
迟钝地成长的沈知非终于开始感受到与喜欢的人分享生活琐碎的乐趣,她喋喋不休,甚至感觉一刻也停不下来。从吃的聊到玩的,再从过去讲到安舒。
她讲安舒是个很不错的姐姐,非常懂得照顾人,也常常有些凶巴巴地命令她好好搭衣服,她如今的穿搭有一大部分都要归功于安舒。
“我刚去的时候,还以为安舒姐是那种温柔的大姐姐呢。”沈知非给章瑶盛了碗汤,搅拌着放在她面前。
然后自己的盘子里就多了一筷子的海带。
沈知非愣愣地夹起一根海带,表情变得有些纠结。
她不喜欢吃海带。
她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章瑶,企图获得一个赦免。但章瑶却不看她,若无其事地搅两下汤,低头小抿一口,语气稍显冷淡,且不容置疑。
“吃掉。”
沈知非把那口海带就着汤咽下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偷看一下静默喝汤的女人。
章瑶她,是不是吃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章瑶把沈知非的盘子堆满了海带: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知非眨眨眼:安舒姐她......她没你好,真的。
章瑶:吃掉。
沈知非:可以不吃嘛?瑶瑶世界第一好!
章瑶:不可能。
第四十五章
“我们不说她了,说说你吧。”终于把海带咽进去的沈知非立马就丢了筷子,双手扣在一起放在桌面上,讨好地笑着看向默不作声的章瑶,“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章瑶浓密的长睫扇动两下,嘴唇微弱地动了动,像是在组织语言。她这些年严格说来其实也顶顶无趣,没什么精彩的,更没什么可说的。
她就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读书,唯一好一点的可能就在于,拜她的好成绩所赐,每年都拿到了奖学金,并且成功申请到了出国交换的名额吧。
虽然大一大二在学生会任职,但章瑶其实并不喜欢那些活动,后来发现这些人已经和校园里的很多同学都不一样了,甚至有些会有奇怪的包袱,动不动就摆官腔,似乎在学生会就高人一等似的。
章瑶试着与他们拉开距离的时候,便有“装清高”这样的言论渐渐传开来,不明就里的学弟学妹见了她都要绕道走,好似她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章瑶懒得解释,更懒得去为了迎合这群人而强行放软自己的态度,那不是她会做的事。
大三的时候章瑶主动退出了学生会。她无法改变别人待人接物的方式和看法,但她至少不愿意被这样的环境同化。
后来章瑶就专心准备申请出国必须得考试和资料,也没有精力去管一些繁琐的小事。
以至于她在G大的日子里,常常都是独来独往的,没什么朋友,她也乐得自在。
除了偶尔有些想那个人。
在国外的日子里,章瑶倒是偶尔会陪同宿舍的英国姑娘出去玩,她喜欢一些文艺的事情,于是章瑶在异国他乡听了不少带着各地口音的街头艺人的歌谣。
从耳朵跑进心里的每一个音符都知道沈知非的名字。
“读大学,大三出国做了两年的交换生,毕业之后就跟着之前的设计院跑了几年设计,再然后就出来自己开了工作室。”
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寥寥数语就囊括了所有。
章瑶很迅速地抬眼看了一下沈知非,在看到对方并没有感到无聊时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她生出了一些倾诉的欲.望,“要说特别的,好像是在国外的时候,有看过一场秀。”
“哦?”沈知非侧目看她,墨眸里都是专注的柔情,仿佛带着浅笑,又像是错觉,“那场秀的模特很好看?”
“不是,我没记住她们的脸。”章瑶十分诚实地答道。
她对于除了黄种人之外的人种有着轻微的脸盲症,短暂地看过一到两次根本记不住,至于留学时的室友,还是过了将近两周章瑶才勉强可以把对方的名字和脸对得上号。
“那到底特殊在哪里了?”
“我在场下看到了一个摄影师,背影很像你。”
所以那场秀才成为了特别的存在。
一瞬间,欢喜的滋味溢满了心扉,沈知非抿了又抿,嘴角还是扬了起来,她眼睛闪着亮光,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吃过饭后,章瑶不得不回去工作了,而沈知非也要简单收拾一下屋子。
在街口处,沈知非依依不舍地捏着章瑶的小拇指,耷拉着眼睛,脸上毫不掩饰地带着不悦。
少见她这样孩子气十足的样子。章瑶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抽回自己的手,“我下班来找你。”
老章和宋女士已经回国外了,她一个人其实去哪里都一样。当然比起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住所,还是这里对她诱惑力更大一些。
沈知非终于点点头,叫了辆出租车目送着她离去。
东西很多,沈知非一样一样地归类摆放,再将不怎么用的丢进杂物间,又洗了条抹布把客厅的茶几沙发还有卧室的床头柜什么的都擦了一遍。
整理结束之后,她才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临近六点,她居然收拾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知非捶着有些酸痛的后腰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准备润润嗓子,目光却落在了茶台旁的一张纸上。
墨色的眸子黯淡下去,沈知非伸手捡起那张纸,粗略扫了一遍,又扫一遍。
这是她妈妈的生活费充值单,她上次交完费顺手就放在这里了。
现在网络比较发达了,刚开始的时候沈知非还要学着怎么寄信,去邮政给监狱寄钱,这两年随着微信支付宝的普及,网络上也能进行充值,直接把钱打进被监管人的账户中去就好。
这很大程度地减轻了沈知非的压力。
她可以不用想这件事,就好像抛诸脑后,便可以当它不存在一样。
可如今大概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再有一周,就是许舒岚出狱的日期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说父亲的事情。
沈知非把脸埋进双手里,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都藏着轻轻的颤抖,轻而易举地出卖了她的慌乱,也是在这样独自一人的环境里,她才敢肆无忌惮地释放出一丝脆弱。
或许逃避是她性格的一部分,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抱住了留有章瑶余香的抱枕,沈知非闭上了眼睛,轻轻嗅着若有若无的冷香,任由大脑放空起来。
之后的几天,章瑶注意到,沈知非总是在走神,常常对了上句没下句。
“你要什么口味的?”
比如现在,两人在章瑶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了饭,散步消食的时候,章瑶见她一直盯着那家奶茶店的招牌圣代的广告牌看,以为她是想吃了。
就问她:“我想吃点凉的,我们去买那个好不好?”
沈知非从表情空白的状态里出来,呆呆地点点头。
店员询问了一次沈知非要什么口味的,见她没回应,章瑶这才又问了一次。
这次沈知非会审的时间似乎更长了点,她先是眨了两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影影绰绰的,然后她眼神才缓缓聚焦到章瑶近在咫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