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完全无法控制。
章瑶甩了甩头，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甩掉，又把咖啡雪顶打开喝了一口，嘴巴里的甜味渐渐被咖啡的微苦中和了。
她靠进了沙发里，一口一口慢慢地抿着，神情有些木然，也懒得去思考今晚摄入了多少卡路里这个问题。
一直坐到了傍晚，她才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桌上的香芋奶茶喝掉了一半。
咖啡雪顶只剩下了雪顶。
老板收拾桌子的时候，笑了一声，“这两个小姑娘还是口味不一样。”
沈知非每次留下来的杯子里，只喝完了雪顶，剩的都是咖啡。
晚上。
沈知非回到临皖的家里，没来得及想别的，撸起袖子就把前一天晚上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被褥床单拆下来丢进了洗衣机，再给自己的床铺换上新的床单被褥。
一通折腾下来，给自己弄出了一身汗。
她钻进洗手间给自己冲了个澡。家里热水器太久没开了，不怎么稳定，花洒淋下来的水总是时冷时热的，浇得她细白的皮肤上时不时冒起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沈知非不得不加快了洗澡的速度，手脚麻利地冲掉了头发上残留的泡沫，涂了个沐浴露就草草了事。
洗完澡的沈知非裹着灰白色的睡袍，抄起洗手台附近的吹风机就往头上招呼，嗡嗡声夹着热气吹得她头脑舒服了不少。
吹干了头发，沈知非拿着拖把把洗手间的积水简单清理了一下，拖着泛起酸疼的身子倒进了被窝里。
她按亮了床头灯，只露一个脑袋在被子外面，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着，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打算。
她这次回来可谓是一时冲动，什么都没想。
她多年前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等到以后开诚布公的时候，是该远离还是该靠近，全凭章瑶的心思。
要是章瑶还需要她，那她就留下来；
要是章瑶再也不想见到她，那她就再也不出现。
她早在十八岁，就把决定权交给了一无所知的章瑶。
可是现下章瑶对她的态度不是漠视。
甚至自恋一点想，是不是章瑶也对她余情未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萌生，就在沈知非心里扎了根。像灰烬里的一丝火苗，乍一见风就把疯狂闪烁了多年的思念点燃。
于是沈知非回来了。
她只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往常做什么事都会做好计划的人，遇上章瑶却变成了莽撞的小孩子，不计后果且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多么诱人的一个词汇。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随心所欲的滋味了，挺怀念的。
沈知非笑了笑，忽然抬手遮住了唇，打了个清脆响亮的喷嚏。
热水器明天得找人来修一修了，她想。
第十三章
火锅店里总是有很多人。好像火锅这个东西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能让人吃爽了，冬天吃了能发一发汗暖身驱寒，夏天吃了也能出一趟汗排排毒。
叶琪夹起一片麻辣锅里的土豆，看着它红彤彤的还冒着热气，口水条件反射地分泌，她没蘸酱料，直接递进嘴里，霎时间就被直击灵魂的辣冲撞得深呼吸了好几下。
坐在对面的章瑶慢条斯理地夹了几根菜，放在自个儿眼前的碗里没动。
叶琪一抬头，正好看见章瑶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瑶姐，怎么了？”
章瑶回神：“没事，不是很饿。”
“噢。”叶琪低下头继续吃，只不过没像刚才那样不顾形象了。
他们工作组前天结了个项目，送走了难搞的金主爸爸之后，几个小年轻的就撺掇着章瑶整一桌聚餐，章瑶本来想着挑个饭店开个包间点点菜什么的，结果想起来上次聚餐的时候小孩儿们都那么拘谨，索性一挥手，问他们想怎么吃，几人商量了小半天，最后一致同意吃火锅。
于是她现在就坐在了这家火锅店里。
这家火锅店是评分比较高的一家了，只不过离市中心远了点儿，章瑶开车绕了挺远一段路才到的。
昨天章瑶喝了那么多高糖的东西，回家之后晚饭都没敢吃，直接就洗洗睡了，今天一早又是上班又是看资料的，也就中午吃了几口面垫垫肚子了。
这会儿明明饿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可看着锅里翻腾着的汤底，一点儿也生不出大快朵颐的欲.望来。
没劲。
不过看他们吃得发自内心的开心，章瑶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她视线往窗外扫了一下，正好看到路过的熟悉身影。
沈知非？要不要问问她关于大学的事？
分手的时候沈知非明明白白地说了原因是腻了，但是高考完又报考同一所大学这种操作让章瑶想不通，除了她分手另有原因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决定，章瑶站起了身子就往外走。
旁边的男生被她吓了一跳，差点把嘴里吸溜了一半的土豆粉甩她身上，含糊道：“瑶姐你去哪？”
章瑶头也没回，“突然有点事，你们先吃。”
叶琪看着章瑶略显急切的步伐，眼里染上了些许狐疑。
她可从没见过章瑶什么时候有这样情绪外露的一面。
沈知非是出来送维修热水器的师傅以及顺便买一颗新的电灯泡的——她家客厅那一圈装饰灯有一颗坏了。
她的强迫症和轻微完美主义让她在取下对称的另外一颗灯泡和买一颗新的换上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走进五金店，站在货架前时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眼前的字都变得不怎么清晰了，她抬手揉了揉，拿下了第二层架子上的节能灯，定眼一看，确认是和家里的一个形状。
——什么牌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装上之后要没有违和感。
付了钱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盒子研究，一边往外走。
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沈知非马上抬起头道歉：“对不……”
起。
章瑶怎么会在这儿？
这可是她家附近啊，邻近郊区了，她没记错的话章瑶家是在市中心吧？
沈知非眼里的期待和惊喜越来越明显，章瑶本能地支吾了一下，抬手指着后面不远处的火锅店招牌。
“我是来聚餐的，碰巧。”
沈知非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哦。”
不是来找她的啊。
不过不是特意来找就能碰到，那也挺有缘分的。
章瑶有些莫名地看着沈知非忽然又泛起喜色的眼睛，不明白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又不想这么不尴不尬地站着。
她没话找话，“你脸色不太好。”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却是实话。
沈知非脸有些白，连带着轻抿的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两颊却带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刚跟过来的时候，章瑶也注意到了这人脚步有些虚浮。
多半是发烧了。
章瑶在心里给沈知非诊断过后，伸手就往她额头上探。
沈知非今天身体的确不太舒服，但是她这个人一向感冒不吃药，全靠抵抗力，发烧也是少有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章瑶微微发凉的手贴在额头上，沈知非轻轻吸了一口气，发胀了一天的脑袋似乎终于热胀冷缩地缩回去了一点。
她闭上眼，再睁开，偏头躲开了章瑶的触碰。
章瑶皱眉，“你在发烧。”
沈知非眨眨眼，“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应对一般疾病的措施就是，睡觉，感冒了睡一觉，头疼了睡一觉，发烧也睡一觉。
没有什么是睡一觉治不好的，如果有，那就睡个回笼觉。
章瑶嘴边掠过一抹冷笑，抄起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先自己走回家再说。”
她刚才摸了沈知非，估摸着这个温度一般人都没力气了，这人居然还能出来买灯泡？
是打算回去给自己的脑子安上一束光么？
不说还好，一说沈知非就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拿着灯泡的手像是老化了的机器零件，稍稍一动就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
她是个倔脾气。
咬着牙也要挺直脊背，迈开步子朝着章瑶走去，路过章瑶的刹那，她有点恍惚，觉得自己是在用灵魂拖着肉.体走。
太沉了。
她没力气了……
章瑶在沈知非一头栽在水泥地上之前伸手捞住了她。
猝不及防落进一个不太温热的怀抱里，腰上还箍着一只细白的手臂，接踵而来的喜悦冲昏了沈知非本就不太清明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