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道观期末考(65)

玄雷劈开层层水幕,直直落到天子笔生成的树上。熊熊烈火腾然将树包裹住,许靖远心口一痛,勉力咽下一口血。

伪神心中大震,莫名有慌乱之感。被雷火点燃的树散发出磅礴的气势,是他不曾遇到过的强大力量。但好不容易走到这步,要放弃却也实在不甘心,他咬咬牙,驱动海水向雷火木袭去。

龙从海中蹿出,吞吐掉一部分海水。海水势竭,刚一浇到雷火木上,就已被蒸发大半。

孔令窈见雷火中树木为帝气所绕,这样的烈火都没法烧焦一点躯干。她心念微动,从身毒宝镜中召出业火。业火能焚万物,有它加持,火势更盛,终于更向里侵袭一分。

许靖远再次和伪神缠斗在一起。他被天子笔上的帝气反噬,没法靠得太近,只用符篆消磨伪神的精力。伪神心神不定,总想阻拦火燃木,一时之间竟然也被许靖远绊住脚。

轰隆一声,仿佛参天大树倒塌,天子笔在雷火与业火双管齐下中终于碎裂开来,委于沙土之上。火势渐小,而沙滩上逐渐浮现起巨大的兽形。一条黄色的土龙从树扎根的地方冒出,一口吞掉仍在燃烧的火。它的身躯逐渐向上拔起,最后尾巴一甩,虬尾好似鸱鸟。

小龙王大叫:“是鸱吻。”

鸱吻左望右探,沙土形成的身躯迅速游走,冲着伪神张开了大嘴。不堪许靖远符篆骚扰的伪神狼狈躲开,试图用水冲开土龙的身子。

然而墨绿的枝干从虬尾开始向上蜿蜒,将鸱吻牢牢护在里头。许靖远没有想到天子笔竟有如此神通,虽被火化为土,却在土中保有木的属性。土能克水,而水又生木,一势弱则一势强,互为补充,竟然相辅相成,谁也奈何不得。

鸱吻平生好吞,莫说是水中生物,即便是火也照吞不误。何况许靖远舍弃天子笔,原是为压制伪神,也算是有了怨。习性使然,旧怨在身,不用许靖远出手,它已经追着伪神连连张嘴,只想着将他一口吞下。

许靖远自己却也没办法再动作了,他单膝跪地,桃木剑撑着他的身子。孔令窈惊慌地跑上来扶着他:“阿远,怎么样了?”

许靖远摇摇头笑:“没事,天子笔同我闹脾气。”

孔令窈虽然没有经历过法器反噬,倒也知道危险:“你那举动分明是要摧毁它。一定伤得很重吧。”

许靖远握着她的手:“别担心,它也舍不得伤我。你看看,它在冲伪神发脾气呢。”

鸱吻追着伪神,好像闹脾气随便发泄的小孩子,虬尾不停拍打,龙首摆来晃去。它时而用枝干团团护住身子,时而又散成沙土避开伪神的攻击。因着是紫薇帝君下界所用的笔,帝气虽在燃火中散了些,却也不是伪神所能抵挡的。不过数十分钟,伪神已经狼狈不堪。

而在许靖远看来,鸱吻原可以更快地解决伪神。只是如今它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只把伪神当作掌心里的玩具,不玩过瘾是不会放手的。

这么些日子以来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而心神一松,便压不住翻涌的气血,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毫无感情地码字……我以后不写这种有打斗的场面了,两方都很弱智。

最弱智的还是我自己。

明天完结。

☆、终曲

许靖远醒来时,一室静谧。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有浮尘上下舞蹈。

他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手腕上环着一枚玉镯。龙首与龙尾相衔,怒目张口。许靖远伸出右手抚了一下镯子,那龙便松开鸱尾,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

“好大的脾气。”许靖远笑了笑,揪着鸱尾从下往上抚。这由天子笔化成的鸱吻大约真的很喜欢他,没两下就软软耷拉在他手上,松松圈住。

许靖远进了大殿。庙门关闭,整个黎阳观空落无声。他正想往外走,吴明越却从外头进来了。

“醒了?”吴明越见到他,脸上便是一喜,“饿不饿?我给你热下饭。”

许靖远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师兄,伪神呢?”

吴明越将放在桌上的饭菜重新放入锅中:“你那么放心地晕过去,不就是知道他逃不掉?”

许靖远挠挠头:“那倒是没有,只是实在撑不住。”他下意识地用手去绕那个手镯,“这小东西霸道得很,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拿火烧它,结果可快把我五脏六腑都给震伤了。”

鸱吻狠狠给他的手指来了一口。

吴明越笑:“还不是多亏了它,不然可就糟了。”他手下不停翻炒,“那伪神被它打出原型,乃是一棵红珊瑚。师傅送去城隍庙了,那是他们神明之间的事,咱们插不上手。”

他瞄了许靖远一眼:“你怎么没问问孔老师怎么样了?”

许靖远嘿嘿一笑:“那我当然先打过电话了。”

龙将孔令窈他们送回来,至于许靖远,鸱吻可不容许其他人靠近。孔令窈担心学生们,将小龙王和耳边灵都留在黎阳观,趁着六小还没发现她离开,又悄悄地返回去。

她固然担心许靖远,但她对于许靖远又有种天然的信任感,一向觉得他神通广大不会出事。且她又是个责任心极重的,半道丢下学生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能接受。

许靖远吃过饭,又在院里绕了一圈,逗着阿黄玩耍了一趟,才见吴兴德回来。

“师伯。”他忙凑上去,“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疫鬼倒是都没了,瘟神将它们带回去。但那病可不好处理。”吴兴德的脸色不大好,他也是奔波劳碌了好一阵,“素衣那边也没个好消息。”

他接过许靖远泡的茶:“排查后发现不少人有症状,还好严重的不多。但是这些人如果没有好好医治的话,再发展下去可就麻烦了。”

“病源有发现吗?”

吴兴德道:“还未。素衣说已经送到中京的研究室去了。”

许靖远还要再问,电话响起。他看着是老爷子打过来的,连忙接起来。

“爷爷。”

“事情解决了吗?”老爷子神色严肃。

许靖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却是国家的事情。”

老爷子眉眼一舒:“放心,咱们可不打败仗。”

就着眼下的形势又聊了两句,许靖远问他:“爷爷,那边的研究结果出了没?你有没有关注?”

老爷子说着:“自然是有的。八百里加急,一下飞机立刻就送进去了。但这种东西我也不懂,他们说的一堆什么公式什么因子的我听得稀里糊涂。搞不懂。就说没那么快能分析出来。”

许靖远皱着眉头:“不抓紧的话,恐怕老百姓的性命……”

“我知道……哎,但这也急不得,一步错必定步步错。那些小年轻和老家伙们个个都拼了命似的,我看着也不好受。”

许靖远忙安慰他几句,挂了电话后就对着院里空地发呆。

吴兴德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顿了顿,又说,“无论如何,人类的命运总还是要自己把握,神也无法插手改变多少。”

许靖远笑起来:“我知道的,师伯。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可以没有神明,神明却不能没有人。人都是靠自己走到现在的。”

如果我许一个愿望,神明就能帮我解决的话,我又是什么呢?总不能称为人的。大概可以称为残废吧。所谓神明,其实只是人的心中的那道光,人失去了光,神也就失去了生命。

妄图成为唯一的伪神,其实一直不曾想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的存在,来源于那个小小的愿望,他为那个愿望而活,但许下那个愿望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完全迷失了自己,在迷途中割离了自己与人类的关系,再要用非常手段去取得人类的信仰,也已经难以达成了。

许靖远站起身来:“好了,师伯,我觉得我的身体还可以,要不我去素衣姐姐那当个志愿者?”

吴兴德笑:“你的医术如何?”

“理论还成。”许靖远垂头丧气。师伯当初说要让素衣姐姐教自己的,可是没想到一回来就撞到这事。

“你先歇着吧。我约了几个老家伙,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去照顾病人也好,去收集物资也罢,总有你能做的事情。”

许靖远乖巧点头。吴兴德进去后,一只幼龙扭扭捏捏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窈窈为什么不让我跟她去!你快把我送过去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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