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
“杨素说你很在乎学长,她说你在知道他的身世之后很伤心。我很怕你会因为学长的事和我离婚,洗月,所以我来了这里。”沈沛霖的神情是卸下防备的轻松,“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担心我的处境。”
我听到这话内心复杂,一时慌乱第一反应是:“我现在对那件事情无能为力。”是解释也像否定。
我不假思索的话让沈沛霖神色停滞了几秒,而后他眼里的光渐渐暗去,就像他解读完我说的话而慢慢沉下心思考的样子。他的神色也变得复杂,他斟酌了一番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如果能改变什么了,你就会去想去做吗?是不是,如果今天来找你的是学长不是我,对你来说会更开心?”
问题太直接,我回答不出来竟开始忘了方才对杨素的厌恶。这几天我根本没敢去想思考去正视自己,我的内心还是混乱的,我只能先低头沉默了。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沈沛霖伸手拉过饭盒到跟前,他揭开饭盒盖子拿过筷子,热气带着浓郁的食物香气腾腾升起。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洗月,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难以接受那些真相。”沈沛霖低头看着泡面,那是一碗海鲜面,小小的鱼板索然无味躺在面上。
“嗯。”我承认应声,我心里有想问沈沛霖是什么时候知道所有真相的,可又对探求事实真相感到厌倦和疲惫。
房间里再次陷入令人感到沉闷难受的安静,许久沈沛霖搅了搅面,用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接上话题,他缓慢且有力说道:“Ruth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她十分能屈能伸。当年杨昀犯错的时候,我爸极力护着他对我却充满愤怒反感,反而Ruth说了公道话维护了我,当年我去英国留学的机会是她给我的。不过,我知道她这么做最终是为了保护杨昀,她知道纸包不住火,真相永远是真相,所以她想以退为进软化我的感情。这几年她一直很关心我,关注我的一举一动,说实话比起我爸,Ruth更像我的长辈,我也从她身上学了不少。Ruth这么会做人,她在瑞德也很有威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和她翻脸,除非她先翻脸。你说我有没有防着Ruth?有的,你放心。”
这是沈沛霖冷酷的一面让我放心也紧张,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温柔也能清楚感受到和他合作不简单也不容易。
我试探问沈沛霖:“如果我们解除了结婚协议——”
我话还没有说完,沈沛霖就打断我:“我劝你不要这么做,洗月,白家不会同意的。而且你和我结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忘了吗?你现在如果想和学长在一起那就彻底得罪李家了,肯定会影响到你爸和林家。”
“我没有想过解除结婚协议,沛霖,我只是假设想知道我和你之间能如果没有协议,你会相信我们的合作吗?”我说道。
“没有协议就没有合作,如果不结婚,我们的合作就没有任何意义。”沈沛霖看了我一眼之后,俯身低头吃了第一口面,态度果断。
而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很好笑,其实我完全不知道自己问这个愚蠢问题的原因,我是想证明什么也说不清道不明。我的心情沉甸甸的,想起了季彦说我不相信感情的话。
我坐着出神了片刻笑了笑说道:“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来一趟德国,沛霖,因为我和你一样不会把感情看得很重,也懂契约精神。”
沈沛霖闻言吃了两口面放下了筷子,他问:“洗月,你喜欢学长吗?”
“我希望他不要知道这件事情。”我没有正面回答。
“你在怕什么?怕他来找你?”沈沛霖不看我看着面。
“我和你已经结婚了,他也有未婚妻,不应该节外生枝。如果杨素没有告诉你这事,我也不会提,就当没有发生过是最好的。”我说道。
“我相信他迟早会知道,你要怎么办?”沈沛霖再次表现出他的冷酷和尖锐,他审视着我。
“会改变什么吗?”我问沈沛霖也像问自己。
沈沛霖仿佛彻底失去了食欲,他向后靠在沙发上,他的神色已经彻底冷漠:“至少三年内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实这个情况,我很清楚,而我的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情况,我觉得自己搞砸了一些事情,却说不清楚是什么事情。我看了眼沈沛霖缓缓站起了身。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回去的航班是和我们一样的吗?”我对沈沛霖问道。
“是的。”沈沛霖点点头,“回去后,我们就该去看看婚礼的酒店了,小吴选了三个酒店让我们挑。”
“好。”我应声。
离开沈沛霖的房间,我想起早上在酒店门口遇到他时的感受,那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我们之间忽远忽近,真真假假。
第二天早上,我和鲁晓彬照常起来去展会,依旧是在酒店吃的早饭。我这几乎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鸡蛋,牛奶和烤吐司,再吃点燕麦粥。
吃早餐的时候,鲁晓彬给我分享歌曲,是我们昨晚在客户车上听到一首轻快的德语歌。我们都没听懂什么意思,她问了客户要来了歌曲,现在给我看曲名和歌词,歌名是《Das Spiel》,翻译过来原来是游戏的意思。
鲁晓彬问我有没有人真的会把恋爱当游戏,我还没有回答看到沈沛霖走进餐厅,一瞬间我觉得我和沈沛霖可能就算是在游戏的一种吧,尽管有各自的理由。
沈沛霖也看到了我和鲁晓彬,他走过来笑问鲁晓彬介不介意他一起坐。他笑得风度翩翩,鲁晓彬忙不迭点头。
沈沛霖的早餐很简单,他喝了杯黑咖啡吃了我盘子里的半片吐司就结束了。而他吃这么快吃这么少的真正原因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展会,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们从餐厅出来的时间和昨天也差不多,所以当我在酒店门口又遇到一个令我惊讶的人的时候,我以为昨日重现了。
今天出现的是白存殊。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就和沈沛霖昨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像沈沛霖西装革履带着行李而来,他的打扮休闲,短袖和长裤运动鞋再加一个背包,好像这只是一次随性的短途旅行。
他一边往酒店里走一边和酒店门童说笑着什么,当他看到我们站在门内,他的笑容里有一闪而过的锐利。
鲁晓彬不太认识白存殊自顾往外走,当她发现我落在了后面,她回头喊我:“洗月姐,快点,刚好有辆车。”她指刚载过白存殊的那辆计程车。
我回神看了眼走过来的白存殊,对鲁晓彬说:“晓彬,我有点事,你先去展馆吧。”
“怎么了?”她很纳闷,下意识看向了沈沛霖,她大概以为我们两个临时计划有变。
沈沛霖在我停下脚步的时候,他也停下了脚步看到了白存殊,此刻他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而当白存殊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努力对他笑了笑,下一秒我伸手握住了沈沛霖的手开口道:“好巧,存殊哥。”
白存殊的目光落在我和沈沛霖握在一起的手上,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忽然变得冷淡先看了沈沛霖一眼再看向我问道:“你们现在要去展会吗?”
我点点头,沈沛霖在这时仿佛才回神,他松开我的手,抬手轻轻搂住了我的肩膀笑道:“学长,你怎么来了?”
白存殊没有回答。鲁晓彬在这时从门外折回来问:“洗月姐,你现在真的不去展会吗?要我先去吗?”
我看着白存殊,他也看着我,沈沛霖则回答鲁晓彬:“你先去吧,晓彬,注意安全。”
“嗯?”鲁晓彬意识到了奇怪,发现我们面前多了个白存殊,她看向他面露疑惑。
“我们还是一起去展会吧。”我改变了主意,抬头对沈沛霖说道。
沈沛霖闻言点点头,他便笑和白存殊说:“学长,晚上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吃饭。”
对这个邀请,白存殊扫了我们一眼,说道:“不了,我约了人。”他的语气傲慢,神态也是如此,他本身就高当他微微抬着下巴往里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因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有种想流泪的感受。
我和沈沛霖牵着手往外走,坐上车之后,我透过车窗看到白存殊停住脚步回了头。鲁晓彬和我坐在后排,她问我:“刚才那个人是你们的朋友吗?”
我说:“不是,他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