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有回答,白存殊便认为我默认了,他让我去楼上客房睡觉,同时起身拿过体温枪帮我测量睡前体温。
我侧趴在沙发上很配合把鬓边乱发夹到耳后让他量体温。温度没怎么降下去还在三十八度七,白存殊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喝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如果还有发烧,我送你去医院。”
“我就想睡沙发。”我说道还在自己的情绪里。
“所以你打算不刷牙不洗脸也不洗澡就这么睡了?蛀牙了怎么办?补牙不麻烦?妆也不卸不怕闷痘?你脸上痘痘才消就想念有痘痘的日子了?”白存殊在现实里,他让我陷入了鸡毛蒜皮的郁闷里。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忍不住顶嘴:“你也是这么关心李艾嘉的吗?别人都病的动不了了,你还说这些干嘛?”
“忠言逆耳利于行。”白存殊说着话伸出了手想扶我起来。
我没接受他的好意站起来往楼上走。
“我睡楼下,如果你晚上害怕就下来找我。”白存殊说道。
他这个做法其实让我感到挺舒服的,他如果真的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里,我会害怕;他如果跟着上楼睡在我隔壁房间但不是在白家,算是孤男寡女了,总感觉不太对。虽然我认为自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这事都是半真半假的,且有些片刻我还是无法把他当哥哥看更多是个男人。
我走进二楼客房的浴室,发现洗漱台上整齐摆着崭新一套护肤品和洗漱用具,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面是空空的。而我想回家的一个原因就是洗漱完没有护肤品,皮肤不舒服,所以这些护肤品让我有种舒适感。我想这些是在我睡觉的时候,白存殊在附近商场里买来的。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谢谢,也不吝啬夸他:存殊哥你真细心周到。
他回复我:高烧不过岗而已。
在我到白家生活之前,我对贵公子的看法是模糊的,大概就是有钱。在认识白存殊之后才有了很深刻的具象认识:他得是举止优雅,行事从容且尊重身边人事的人。他的修养在于不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困境或者难堪里,他总是山崩于前说没事。
在我高二那年寒假,白存殊靠自己赚来的钱买了第一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车。他把车子开回来的时候,我比他还兴奋钻进副驾驶座想研究车上的配置和功能。
那天大家都在,白家准备了一桌饭菜要替白存殊庆祝,本来已经到饭点,但因为白存殊和我都没下车而延迟。
我妈当时严肃命令我下车,白元兰笑眯眯劝她由着我,我便敢和我妈叫板:“我们就在这山上兜风,开到一圈就下来!”
“林洗月,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妈教训我。她是个很少发火的人,但原则和态度总是很清楚,这是她对我的警告。如果我再和她杠,她真的会教训我,比如停了我的零花钱比如不再对我温柔的笑。
我有点尴尬担忧想下车了,白存殊替我解围笑对我妈说:“是我想带小月去兜下风,您如果不放心安全问题,我们就在门前一条路上开一会。”
白存殊一开口,我妈态度缓和了,但她没有让步的打算。白存殊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他便叫上了另一个人:“春时,你也上车,我带你和小月去兜一圈。”
贺春时原本规矩站在一边,听到邀请飞快看了眼张庆,得到允许后,她赶忙快乐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白存殊把车子开到山上去,山路很宽敞也没有往来的车子,我们听到一处平低景观台上,当我感叹了一句说自己也想开车因为可以很自由。白存殊便说让我试开一下。
我以前的胆子很大,他都这么说,我肯定不会拒绝,而当我坐上驾驶座,车的主人没说什么,贺春时倒叫嚷起来:“林洗月!你怎么真的敢开?!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那你下车呗!”我回头笑说道。
贺春时脸都气绿了,她是很想下车可觉得这样做会在白存殊面前显得她很胆小软弱,她咬牙瞪我说:“你简直神经病!”
“不要骂人,是我让她开的。”白存殊一面检查我的安全带一面漫不经心介入调停我和贺春时的争吵。
我高兴握着方向盘等白存殊教完开车最基础的知识便慢慢松开刹车去踩油门。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开车,在一条宽阔笔直平坦的山路上,左边其实就是山谷悬崖了,在寒冷的季节里,寒风冷趔我却有借风振翅要高飞的快乐和豪情。在那时候是因为我右边有个让人很放心的白存殊,他耐心扶着我紧握着的方向盘让我轻踩油门放胆开,他说:“没事,胆大心细慢点开就是了。”
我开了一会车出了一手的汗,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我把手心里的汗给白存殊看:“存殊哥,我开你的车肯定都开瘦了。”
“那你还不谢谢它?”白存殊淡淡笑回了我一句帮我按了手刹。
我笑出声摸了摸他的方向盘:“哎呦,真是好谢谢你呀,下次我拿压岁钱给你加油。”
白存殊也笑了说道:“记下了。”
“贺春时,你也得给我钱。”我回头逗脸色极差的贺春时。
“凭什么?!”
“我把你吓瘦了。”
“我本来就很瘦!”贺春时不甘示弱,十分气愤。
我被她一点就燃的样子逗得乐坏了。
那一年,白存殊新车是我陪他去上牌的,车牌也是我选的。从车管所回来的路上,我们去超市买了很多零食,我在车上一路吃着回来。
到家的时候,我妈和白元兰也刚到家下了车,他们看着我们的车倒进车位里。我妈透过车窗看到我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副驾驶座上吃薯片,她正要批评我没正形,白元兰忙转移话题问白存殊选了什么车牌。白存殊破天荒像个幼稚的男孩熄火先下了车反问我妈:“林姨,你猜猜看我选了什么车牌?”
我妈不得不应付他们,我赶忙乘空档穿上鞋子把吃了一半的薯片塞回袋子里,然后故作镇定优雅下了车。
“林洗月,你作业写完没有?”我妈不好糊弄,她那段时间特别喜欢连名带姓威胁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当做没听到夸张左顾右盼,白元兰懂了,他搂过我妈肩膀说:“先进屋,外面太冷了。”
我妈转过身,白存殊就接过我手上的零食袋子让我赶紧先跑回屋去。我撒腿就开心跑起来,我跑进屋但没有上楼在门口喘气等着。等我妈快走到门口,我做出一副一直在家的样子开门迎接她,还撒娇一把抱住她说:“妈妈,我好想你啊,我一个人在家写了一天的作业,好像快近视了,你帮我看看眼睛。”
“不看。”我妈懒得理我要推开我。
“真的又干又疼。”我继续说道。
我妈拗不过我,勉为其难陪我演戏说:“行了,我看看。”
等她一看我的眼睛,我就忽然斗鸡眼。她被我吓了一跳也气笑了:“我真是想打你。”
“哎,你打我,我也爱你呢。”我说道。
白元兰笑附和:“小月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打她?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白存殊被我和白元兰肉麻到激起了正义感,他推开门拽了我的马尾一把说:“别装了,赶紧上楼去写作业。”
我们一起说笑进了门,那时候我太喜欢我们如亲人般亲切温暖的相处,尤其对白存殊的喜爱能直接反射成幸福感围绕着我。我也曾经贪心不满足,小心试探像玩笑般问过我妈:“妈,我可不可以喜欢存殊哥?”
我妈看穿了我的心思严肃说:“不可以。”
我年少好面子故作轻松笑道:“我说是像哥哥一样喜欢啦。”
“你只能把他当哥哥。”我妈说道。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法律上的兄妹,现在才知道我们根本就是兄妹。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想想曾经白存殊态度转变带来的痛苦反倒让现在的事实真相变得缓和,除了一点无奈的钝痛值得唏嘘感慨,其他美好的记忆都已经变成了平淡的温暖。
而这些让我能安心接受他的好意照顾,好好睡了一觉,隔天清晨在大雨中安然醒来,窗外的雨声仿佛冲刷走了忧虑。我一时想不起来心里在担心难过什么,洗漱完下楼看到白存殊做好了早餐,他看了我一眼说:“量体温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