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说，有些不安。”
凛缓缓地坐起身来，略微蹙着眉，月光透过白纱的窗帘，洒在她苍白的发丝上。
中原中也手搭着她的肩膀，在旁边坐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没事的，不要怕，我在这里。”
“我不怕…所以，中原先生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不可以。”中原中也回答地果断而利落，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重了，又硬生生放缓了些补充道，“太危险了，我怕你受伤。”
“所以就想把我托付给红叶姐吗？”
“……你见过她了啊。”
中原中也挑起眉，接着点了点头。
“所以在结婚两个月的时候，新婚的丈夫告诉我要出差半年吗……”凛叹了口气，眉眼乖顺，“我知道了，只要中原先生不会在欧洲再领回来一个妻子就好，这边还是有重婚罪的哦。”
“‘再’？什么叫‘再’？我不是就你一个吗？”中原中也捏着她的后脖颈睁大了眼，“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不会有的，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毕竟半年嘛，我和中原先生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半年，总感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说不定到时候都发生了，然后你忽然来个电话说离婚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两个月的相处灰飞烟灭，然后我被抛弃之后只能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再因为难过和压力过大最后变得灰头土脸……”凛说着说着瞳孔都颤了颤。
“不是，你停一停！？”
“等再见到中原先生和新的夫人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光鲜的你们，你们甚至认不出在路边狼狈的，走在路上不敢扭头看你们的我……”
凛被自己编的剧情感动的一塌糊涂。
编剧把笔给她，她可以！
中原中也表情都崩了，原本想瞪着她说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结果看着她可怜巴巴地好像陷入了什么自我状态之中，天知道是不是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一下子又心塞得不行。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伸出手保证道。
结果凛心里“咯噔”一下，愣愣地看着他，侧过身坐了坐，刚好可以被他拥入怀中，靠在他的肩侧。
“中原先生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说实话我也不太想知道，不过你说吧。”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似乎并不想面对接下来凛要抛出来的话题，不过…唉。
自己选的爱人，怎么也要宠下去。
“先前我看过一条讯息。”凛瞳孔动了动，开始掰着手指意有所指地说道，“就是一对情侣在视频通话嘛，结果女方看到了男方身后床上被子里伸出来的脚踝和衣服……”
“我不会的，到时候给你看……而且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去干这种事。”
“就越是高层才越会有这种情况啊。”凛半眯着眼，一下下地拿手指戳他的胸口，接着立刻被他捏住指尖，“比如说合作人送的貌美少女，酒吧遇到的美艳姐姐啊……啊。”她眼神一滞。
“中原先生经常去酒吧，要是一不小心喝醉了被……”
她闷声低下头，眼里带了几分杀气。
“不，我喝醉了很可怕的，正常人都不会想要靠近我的，这点还是相信我吧。”中原中也面无表情。
“唔……”
“真是的，别再多想了，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中原中也松口，抱着她，手指顺着她柔软的发丝往下滑。
“……好。”
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考虑到了，中原中也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风雨欲来的不祥感。
……
………………
凛对接下来在横滨要面对中原中也不在时的问题预料是对的，只是港黑的这份“礼物”来得太突然。
……
Q失踪了。
更令人不安的是，中原中也在办公室接到了属下的电话，说他的妹妹…行吧是凛，被Q的脑髓地狱击中了，目前正处于精神混乱状态，好在没有出手伤人。
“就她那样伤得了谁啊？！”中原中也恼火得很，赶紧问出了地址，确认手上没有很要紧的事，立刻抓起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外套就开窗跳了出去。
一路跳房顶加速冲，中原中也几乎没花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还得感谢Q没有来得及跑很远。
也是到了，他才发现，那些人说的“没有出手伤人”是个什么程度。
一般人中了脑髓地狱，不是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自杀，就是将周围看做了炼狱，无论是谁都是敌人，最后开始自相残杀……中原中也缓缓放慢了步伐。
旁边身着黑色正装戴着墨镜的人看到了他的身影，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们背后的，正是弯曲着腿缩在墙壁旁，双手环着搭在膝盖上眼神和表情都空洞万分的少女，无法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半分的狰狞和杀意，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眼泪不住地从眼眶中滑出。
她悲伤吗？感觉不到。
只是那一滴滴的水，划过脸颊，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中也先生，您没有把Q……”
旁边的人表情一言难尽。
凛现在的状态比别人陷入疯狂的状况要好很多，所以只要找到Q就能解决了，结果……他以为中也先生会处理好，没想到他人直接来了？
有什么用啊？！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吗！
只见中原中也快步走过去，直接上手拉住凛的肩膀，摇了几下。
旁边人：“……那，那个，中也先生？您认真的吗？”
凛蓦然动了，她的眼神依旧阴云密布看不到半点光亮，只是手缓缓地抬起来，放到了中原中也的脖颈之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掐住，在旁边的人都警惕地向前一步的时候，被中原中也抬手拦住了。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将手轻轻地搭在中原中也的脖颈旁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泪水突然止住了。
“凛？凛——”中原中也又摇了摇她的肩，“你没事吧？”
“中也先生，这是没用……”他话还没有说完。
猝不及防的。
“嗯？”
凛突然眨了眨眼，缓缓地意识回笼，接着露出了一个无事发生的笑容，“中原先生啊……怎么了？我没事的，你不要紧张。”
旁边人：“……？？？”什么，这样是真实有用的吗？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妹情？？？Q什么情况？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抱歉。”中原中也抬手，把她的头按在了肩膀处，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凛敛着眼笑得若无其事，眼里闪过了几分思索与意味深长。
“……不用担心我，中原先生。”
精神系的异能者啊…那应该是她最熟悉的存在才是。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所以她才不想留在横滨面对港黑的人啊……唉。
第32章 距离
“嘶——”
“怎么了？”
“不, 没什么, 中原先生你别动！”
“……哦…哦。”
凛拿着笔的手突然停住按住了太阳穴的位置，一只眼睛闭上，虽然尽力压制了那股异样的好像要撕裂她大脑的疼痛感, 但还是难以抑制眼皮一下下抽搐的动作。
有点失控…正是前几天碰到Q的时候, 想着反抗要花费更多心神，不如直接顺着进入脑髓地狱的时候, 才发现被抑制许久的异能像是抽条的枝要开花似的, 汲取着养分, 逼迫着她更进一步。
一直以来，她为了尽可能减少异能过于强大而使得身体无法承受而崩坏的可能性，都是尽可能地压制，能撑一时是一时, 不过也正如齐木君所说, 有些成长是难以避免的。
…她还能再忍一阵子。
等中原先生离开之后, 再去找一趟齐木君吧。
凛松了口气，沉下眼继续画，铅笔在纸上一条线顺着滑下, 快速地勾勒出在床上僵硬地靠着的赭发青年的身形。
中原中也拿着手机, 只是眼神几乎没有落在屏幕上。
他看着凛略微蹙起的眉, 似乎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总说那是她头疼的老毛病，无伤大雅……他至今没有制止她仍在不停涂抹着的动作，只是因为她的眼里带着光亮和笑意。
她看起来很开心。
“你喜欢画画吗？”他稍微侧了侧头。
“我不记得了。”凛手没有半分停顿, 眼神甚至都没有离开手中的纸，语气倒是停了下，坦诚地说，“或许以前是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