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最是柔软无瑕，内里就最是无所顾忌，鲜明的对比仿佛溅到她裙摆上的血迹，斑驳又刺眼。
过去的画面此时仍在洛勒莱夫人的脑海里难以忘却。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凛的“工作内容”。
若不是她的身份与她迅速提出的意见，凛可能就要毫不犹豫地对她下了死手。
杀手小姐没有分毫优柔寡断，只不过是随手在桌上拿着的银色叉子停留在她的手上，就变成了无比凶猛的武器。
甚至和很多惯来的杀人犯不同，她没有在“享受”，也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愧疚”，而更像是秉公办事正经的做着“事务”，仿佛一般人提笔写字翻书般自然和认真。
洛勒莱夫人一直觉得，那是她看见过最美的画面，即使其中的人正将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也不知，这位被她选择了的小先生，是否承受得住这样与表面截然相反的美丽。
洛勒莱夫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并非是因为凛的份上选择为他们的路子放放水，而是对于这位被她选择了的先生的期待。
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她实在是……非常好奇。
非常的。
……
…………
宴会之后。
忙完别事的中原中也走在回家的路上，陷入了神思。
“那位夫人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祝福你们婚姻幸福美满如初。’……你说了什么？”
凛眨了眨眼，对于这flag一样的话不置可否，问道：“怎么了？我说我很爱我的家庭，尤其是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你认真的吗？”
“我认真的哦。”睁眼说瞎话的凛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
更难过的人是得知了洛勒莱夫人让路顺便给他们的事务推波助澜消息的店长樱泽先生。
“我做错了什么，说好的离婚呢，说好的……”
“闭嘴，没有说好。”柴郡扶了扶眼镜，眼里闪过一道光，“我小看凛了……话说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啊。”
“啊？”店长樱泽有气无力地吱了声。
“中也先生绿了吗？”
“……”
第12章 夜晚
“柴郡。”
“啊？”
“你担心的事情好多哦。”
“……你在骂我？”
“呵。”
……
中原先生当然没有绿，但是他牵着凛的手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事故。
并不是因为他没开车，相反他开了车，只是凛……她想走一走。
走夜路。
中原中也当场就想拒绝，结果她非要拉着他的手说饭后消食。
这个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她……根本没吃晚饭啊？！他又不傻不会拿眼睛看吗？
“走夜路是不对的。”中原中也阴着脸和凛说，“你是女孩子不是应该更注意这一点吗……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吧？”他神色忽然警惕起来。
“你到底干了多少次啊？”
凛：“……”
明明只是问了她走夜路走了多少次为什么从他的语气和句式里听着好像是指责她感情不专一一样……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以至于她下意识梗了下。
中原中也只是想起来，第一次为了找人，他和柴田就是在半夜逮住凛的。
一副熟练工的样子，灵活得不行。
凛顿了顿，眼神清明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结婚了也会注意的，所以……这不是想让中原先生陪我一起走嘛，这样没关系的吧？不是我一个人。”
中原中也被她这样有条有理的说辞弄得也迟疑了下。
好像，有点道理……？
“这就是所谓的夜间星空下漫步吧，书里写时不时夫妻一同……”
凛说着说着，眼睛还亮了起来，兴致勃勃的抱着中原中也的手臂。
“停。”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往下压了压，“我知道了，走。”
其实真的只要她把“书里写夫妻……”这个说辞拿出来，他就很没办法。
只是……
中原中也和凛牵着手，走了个五分钟后，他忽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几乎看不到一两颗星点。
……星空漫步？？？
中原中也眼神迷惑，结果旁边的人好像挺开心的。
两个结了婚同床共枕的人像是中学生一样手牵着手在夜间漫步……还穿着礼服正装。
“中——原——先生？”
“啊，嗯？”
凛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他露出歉意的表情之前随意地耸了耸肩。
“如果实在很累的话……”
中原中也看着她刚想开口解释，眼神骤然一变，瞬间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边上扯，好似没感觉到她的骨架撞到自己自己肩膀时产生的碰撞感，接着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转身半搂着她往旁边的阴影里撤了撤。
……他怎么没记得戴耳塞，也给她堵上才好。
凛假装无事发生，被遮住眼睛其实对于长期身处黑暗的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即使踩着高跟鞋依然不影响她的步伐…只是要演得稍微踉跄一点。
好在中原中也此时的关注点并不在于她身上，而在于攻击者。
中原中也阴沉着脸，另一只手中安静地躺着两颗新鲜的子弹。
他瞳孔动了动，随着斜后方极细微的窸窣声传出，手中的子弹好似附着上了一层深红色的光，下一刻迅速蹿出，冲向了声源。
如果是往常，中原中也应该前去查看一下具体情况再加上审讯流程以及毁尸灭迹行动的。
他垂眼看了看被他抓在身边的少女，在灯光下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他皱着眉，叹了口气。
中原中也慢慢地放开捂在凛眼睛上的手，见她闭着的眼睑慢慢抬起，金眸在光下更偏向于亮橙色，她脸色并不慌张，好像极其信任他。
“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声音极轻。
不管其余，至少在中原中也眼里，没有再比她更乖巧的人了。
“我打个电话，你不要动。”中原中也快速地按下联络人里写着柴郡名字的号码，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消失或者被击中了。
——即使他能够自信地说，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射中她。
往常这种时候凛肯定是要回避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
“柴郡，这边——”他报出了所在的具体地址，甚至精确到了单位为米的具体坐标，考虑到凛就在旁边的缘故，他让他们来一趟就准备挂断电话。
结果说到一半的时候中原中也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都缩小了。
“嗯？中也大人？”
“呃…没什么，动作快点。”
中原中也看着搂着自己的腰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凛，“啪”地挂断了电话，极轻地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压着声音问道：“冷吗？”
他今日穿的和往常不同，没办法直接把原本的黑外套脱下来给凛笼着…着实遗憾。
“唔，没有。”
“困？”
“还好啦……”凛半垂着眼，声音轻如夜间唱着摇篮曲的呢喃声，漆黑的瞳孔却像是搜索着什么般在中原中也背对着的方向扫视着——仗着这个动作，中原中也看不到她的脸。
“是我任性了吗？”
她在扯开话题，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地抬起了一只手的手腕。
金色的眼宛若最精密的机器在走动，她计算着距离锁定了人选。
夜间并非是只有那一个人，中原中也没有办法撇下她去追查，只是真的要查也绝不容易，来“捣乱”的人特意选了人数偏多的地方做隐蔽，尤其是在本身狙击就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
不过他们找不到，不代表凛找不到就是了。
她蓦然一攒手，像是掐住了什么般，接着又慢慢松开。
……回去得好好睡一觉，不然头又要疼到晕。
“没有，是意外，别人的问题……你害怕吗？”中原中也斟酌着语言问道。
总之，不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扯，不然身份下一秒就能暴露。
“嗯？还好啦，欧美差不多都一个风格，一言不合就恐|怖|袭|击，都是常用的事情，中原先生不用担心我。”凛宽慰着他。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有些庆幸，又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