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她细白的牙紧咬着,泛出了青白色。
苏眠愣了一下,“贺琛?”
贺琛笑了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垂着眼看她,很疲惫的模样,“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
苏眠刚才凭着一股冲动,要将两年前那件事告诉他,至于贺琛能不能接受,她只能顺其自然了。她不能那么自私地趁着他喜欢自己,就把他绑住,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不过现在两人确实都不够冷静,这种状态不适合说这种事,她点点,“嗯,你去睡吧。”
贺琛嘴里应着,人却杵在那里没动,只一直深深望着她。
“还有事吗?”
“嗯,那你在这里等我,行吗?”
苏眠愣了愣,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好,我不走,去睡吧。”
贺琛绷着的脸放松了一些,神情一点点柔和起来,“几间客房阿姨每天都定时打扫,你选一间自己喜欢的,你也休息会儿。”
他说完,自己回了房间,乖乖躺下,抓过被子盖好,然后侧身蜷了起来。
苏眠独自在客厅站了片刻,最终没有去客房,而是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主卧。她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贺琛像个孩子般蜷在床上的画面。
她心头骤然有些酸,她一直习惯了贺琛身披光芒,像神一般存在于舞台上的样子,却忘了他其实也只是个需要被爱的男人而已。
也许自己刚才的反应,也让他没了安全感。苏眠想着,鼻头有些酸,一眨眼,掉下一颗泪。
苏眠吸吸鼻子,胡乱擦一把眼泪,然后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动作轻缓地躺了进去。
贺琛感受到轻微的动作,和背后微微的热度,明显僵了一下,背都挺直了。
苏眠刚才有点冲动,现在窝在被子里,感受到贺琛的体温和气味将自己包围住了,瞬间怂了起来。
但现在躲开,好像有点不合适?
她默默深呼吸,捏捏拳给自己打气,然后悄咪咪伸出手指,在被子底下牵住了贺琛的衣角。
苏眠看见被子动了动,贺琛的肩在抖,似乎在笑?
苏眠有些局促地揪紧了他的衣服。
贺琛没有回头,仍背着她蜷着身子,闷声问:“你干什么呢?”
“哄、哄你。”
贺琛这次笑出了声,他干脆翻身平躺着,侧头看向了蜷在他身后的苏眠。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苏眠看着他好看的脸,眨了眨眼,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贺琛看着她的小动作,心头的阴霾就那么一扫而光,也许真的是他太着急了。
但是……
他看着几乎是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温软带甜,心思就忍不住飘,这情况,是个正常人都忍不住。
刚才贺琛背对着苏眠,她还多少有点勇气,现在两人变成面对面躺在床上,她真的立马怂成一团,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她甚至怀疑贺琛能听到她激烈的心跳声。
苏眠有点想跑,但手却被压住了。
她刚才抓着贺琛的衣摆,贺琛一侧身,直接将她的手压在了腰后。
她偷偷往后拽了拽手,贺琛却笑了起来。
“别动,痒。”
他说着话,宽大的手掌摁住了苏眠的胳膊,同时微抬了一下腰,放那只在自己腰后作乱的软绵小手自由。不过手指却直接扣住了苏眠的手指。
苏眠觉得手心暖暖的,轻轻动了动手指,划过贺琛的手背。
贺琛又笑了笑。
苏眠见他笑了,小声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
“那哄好了?那我走啦。”苏眠心里美滋滋,说话音调都轻快了起来。
她伸手就要掀被子,想下床。却被贺琛连人带被子一下抱住了。
苏眠像个大蚕宝宝似的裹在被子里,被贺琛牢牢抱着,动都动不了。
蚕宝宝苏眠:……
贺琛把脸埋在了被子里,说话瓮声瓮气的,“还没哄好,除非让我抱着睡会儿,行吗?”
这略带委屈的小声音,瞬间又让苏眠的心化成一滩,但她还是倔强求生,“可以,但是这样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贺琛噗嗤一下笑了,抬起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家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虽然在一起有一段时间里,但真正相处这还是第二次。苏眠还不太习惯贺琛的亲呢动作,有些不好意思,想抬手挥开他的爪子,但奈何被棉被绑住,只能大虫子似的扭了扭,气恼道:“你松开我……”
贺琛看着她扭,特别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贺琛倒是说话算数,松开苏眠后,真的只是松松抱着她,再没有别的举动了。
苏眠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发现贺琛真的睡着了,看来真的累极了。
贺琛睡觉很乖,不会乱动,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显得格外恬然。不过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有心事的模样。
苏眠看着,缓缓支起了身,想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然而她刚一动,贺琛原本松松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就骤然收紧了,直接将她紧紧揽进怀里,生怕她走掉似的。
苏眠有些惊讶,很快放软了声音,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小声道:“我不走,真的……”
贺琛手臂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
苏眠看着他的睡颜,有些出神,过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贺琛有最起码的知情权。无论选择继续,还是离开,都是他的自由。
苏眠就这样忐忑地等待着。
当贺琛醒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怀里的她,冲她露出满足的笑时。苏眠趁着勇气还没漏掉,一鼓作气地大声道:“贺琛,我有事跟你说,我有病。”
贺琛:????
第49章 过往
苏眠是单亲家庭,在她自幼的印象中就没有父亲的形象。虽然简俪一直对她父亲闭口不提,但随着苏眠逐渐长大,她也隐约知道了一些。自己的父亲叫苏文汉,跟简俪两人是自由恋爱。
苏文汉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苏眠的长相跟他有几分相似,气质也是干净恬淡的。而简俪当年只是个高中辍学的工厂女工,两人因缘巧合下相识并且相恋,在简俪眼中,大学生苏文汉简直镀了金,加上长得好看气质温雅,在恋爱关系中简直占据了碾压简俪的位置。
简俪爱得很卑微,也很幸苦,但最终苏文汉还是跟一个书香世家的有钱姑娘走了。当时苏眠才两岁,简俪自己带着她,满腔怨气都化成了动力,一步步从鞋厂女工到自己办鞋厂,再创公司,再做自己的品牌,虽然生意不大,但人前已经足够风光了。
然而她现在在风光,每天打扮得再光鲜,都始终无法消除苏文汉带给她阴影。她的怨恨和心结最后转嫁到了苏眠身上,似乎是想证明自己能超过那个抢走苏文汉的女人,她费尽了心血培养苏眠,对苏眠要求极其严格,要她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她把自己无法完成的事,全都转嫁到了苏眠身上。
苏眠也很乖,在十六岁之前按照简俪的要求活成了乖乖女典范,是所有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乖巧到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却好像没有情绪。
从穿什么衣服,到吃什么东西,用什么颜色头绳,甚至吃饭花了多长时间,简俪全都要管。苏眠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她不觉得不好也不觉得好,就是感觉怎么样都无所谓,除了画画以外,其他都随意。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二开学,当时她到新同桌是贺琛的粉丝,那时的贺琛还不太红,同桌每天跟一群人为他打榜做数据,也为他明珠蒙尘感到愤愤不平。
苏眠当时活得十分封闭,她的世界只有简俪、学习、画画三部分,她被同桌的那种狂热震惊,同时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们这么热情执着。
然后在同桌的安利和影响下,她开始逐渐了解贺琛这个人,但也仅仅限于了解。
日子原本过得一成不变,苏眠按照既定的轨道去走,准备考佛美,有时候她会很卑鄙的觉得,自己考佛美也是为了避开简俪的控制。然而事情最终出现了变故,原因是贺琛的一张海报。
苏眠当时算不上贺琛粉丝,更谈不上疯狂追星之类,只是她同桌不小心把贺琛的一张海报落在了她的桌上,而她没看见,直接收拾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