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抄心!”慕慎行吐了口气,“慕谨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今日这一身伤病都是你害的,当年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已经五年了,你还在怪我吗?苡柔她……”
“别跟我提她!”慕慎行一声大吼,脖子都粗了。
“阿行,当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为了她去死吗?”慕慎行咽了口气,“那时候我就像条狗,也像个傻子,我连当年的自己都不能原谅,我拿什么原谅你!”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说这些的”慕谨言淡淡的招了招手,一个黑衣保镖拿了一沓文件上来,放在了他面前,“这是缘来珠宝五年来所有的财产,签个字,都归你了……”
“你觉得我缺钱吗?”
“我知道你不缺,这只是哥哥的一点心意”慕谨言叹了口气,又泯了口红酒,眼神里淡淡散出了一股忧郁,这不是属于他的眼神。
慕慎行看着他,喝了口水,慢慢的也冷静了,在他的印象中,他哥为人稳重,做事狠绝,向来说一不二,绝对不是会有这种眼神的人。
缘来珠宝虽然顶着慕云集团独立公司的头衔,但从来拿过慕云任何资源,基本是慕谨言在法国白手起家做出来的,他竟然会全部拿出来。
“慕谨言,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我挺好的,只是觉得,这五年,太亏欠你了。你在国内一个人吃一个人住,除了明家那小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哥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的”
“哥……”他这一句哥,把慕谨言都喊愣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苡柔才恨你的吗?我认识她也就那么几年,再喜欢也就那么几年,可是你……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认识你”
“你教我走路,教我说话,我人生中会说的第一个字,不是爸,不是妈,而是哥……”他说着说着眼眶都有点红了。
“爸走的早,长兄如父,你为父为兄没有半点亏欠过我,我所有的本事都是从你那里学的,我甚至觉得我只有成为我哥哥那样的人,才能像你一样坐稳慕云总裁这个位置,我这五年每一天都生活在你的影子下,逼着我自己成为另一个你……”
“哥,我早就不怪苡柔了,不过一个女人,可你是我哥,我没有办法接受,五年了,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东西你拿走”他把桌上的文件朝他推了推,“钱我自己会赚”
“阿行”慕谨言长舒了一口,“我始终都是欠你一句抱歉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苡柔,我当年拒绝过她很多次,只是……”
“哥,那些事我不想说了,我只问你一句”慕慎行咽了口气,站了起来,“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爸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慕谨言话回的极快,这句话他和他说了无数遍了,可话还未落音慕慎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他匆匆离去,慕谨言又沉闷的泯了口红酒,洛凡也不知如何是好,站起来给他到了个别,“言总,我去看看慕老师,慕老师他脾气不好,昨天又生了场大病,您别和他计较……”
“丫头……”他把桌上的文件递给了洛凡,“你替他拿着吧……”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关系,你早晚会是我们慕家的人”他轻轻的笑了笑,“算是我这个大哥送给你们的贺礼吧,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阿行他怕疼,怕打针,又好强,要面子,喜欢自由,明明像个孩子,还老喜欢装成大人的样子”慕谨言淡淡的吐了口气,站了起来,“以后要麻烦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
他说完就走了,点的一桌子菜都没有人吃一口。
和第一次去云起酒店找他的时候一样,他的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窗帘被风吹得扬到了床前,慕慎行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有所不同的是,没有雪茄,也没有红酒了。
洛凡端了一碗面进来,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连同那份文件都放到了他面前,她知道他现在不想说什么话,也没有去吵他。
就静静的待在他身边,就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许久,沙发上的男人吐了口气,站起来开了灯,松下了领带,扔到了一边,往浴室冲了个凉,披着浴袍出来。
“慕老师,您吃点东西吧……”女孩把桌子上的面朝着他推了推,“已经很晚了,您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饿久了不好,这是我自己到酒店的厨房去做的,您尝尝?”
“嗯”慕慎行轻轻哼了一声,就坐下来开始吃面了。
他下意识扫了眼茶几上的文件,但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他吃完了面,洛凡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慕老师,我先回去了,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别走……”他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淡淡的抬起头看着她,“今晚陪陪我,好吗……”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慎行,眼睛里都是祈求与渴望,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媒体的闪光灯之下,万众瞩目之中侃侃而谈。
可现在,他带着无助的祈求,分明就是个在要糖吃的孩子。
关了灯,他们静静的躺在床上,窗帘一浪一浪的飘进来,他们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做,不知道为什么,洛凡没有紧张也没有脸红。
过了很久很久,身边的男人慢慢翻了个身,把她抱进了怀里。
温热的感觉环抱着她,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感觉到了他的心跳,还感觉到了他在发抖,有一种奇怪的湿热落在了额头上。
慕老师,慕老师是在哭吗?
她想动一动,可他把她抱得更紧了,嗓音像是染上了一层霜,“丫头,别动……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他太久太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洛凡轻轻的开口,“我没有想走,慕老师,您,您……压到我头发了……”
闻言,慕慎行才稍微松了松手,她翻了个身,主动把他抱进了怀里,男人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他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埋得深深的,湿热的感觉就像潮水一样蔓延进皮肤。
女孩抬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寂寞与恐惧压抑在了五年没日没夜的工作里,黑暗与疼痛禁锢在了一次次冰冷的针头中,也隐藏在了华丽坚硬的外表之下。
只有他哥哥还会记得,他是个怕疼,怕打针的孩子,他是个耐不住寂寞喜欢自由的孩子。
☆、慕老师服软
米兰的夜晚很静,微风带来街边的古典乐时不时的飘进窗户,她抱了他整整一夜,没有说话,也睡不着觉。
洛凡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慕慎行西装革履,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手里的平板。
“慕老师……”洛凡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很小,生怕哪点做的不好,让他不高兴了,“您饿了吧,我去给您煮早餐?”
“早餐?已经下午三点了!”他翘着二郎腿,看着平板里的东西,头都没有抬一下,“丫头,第一次出国,没有倒过时差吧,我已经工作一天,都下班了!”
“对不起,慕老师……”
半晌,见他没什么动静,洛凡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去卫生间里洗漱完,然后低着头和他说了一句,“慕老师,我不打扰您了,您注意按时吃饭,手上的伤不要碰水……”
“去哪儿?”他放下了平板,冷着脸,“这几天闹也闹了,气也气了,天大的火也发完了吧,你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洛凡听见他这句话,鼻子就红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她还哪有什么家啊,“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都先说出口了,你还不给我台阶下啊,嗯?”
慕慎行挑了挑眉毛,“那天我让你晚上回家,为什么不回去?还送一个人给我,给我喝伏特加?多大仇多大恨,想把我毒死?”
“我……我回去了啊”洛凡也是莫名其妙的,“是您,是您自己找了她来陪您的……还和她喝酒,您要是不愿意喝,她能灌到您嘴里去吗?最后还不是我来救您的”
话说到这里,慕慎行总算是明白了,是着了那个莫子柔的道了!是这几天憋糊涂了,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