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瑜笑道:“殿下对自己的魅力有很大误解,五年算什么,就等十年,也是值得。心里有过殿下这样的人,怎么还看得上别人。”
许泰嘉又是一阵点头。
朱谨深微别过脸去,不语。
沐元瑜没在意,向许泰嘉道:“许兄,你现在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就别再进他的套了,他再找你说话,你只管随口应着,赶着凑巧,也不妨炫耀炫耀你和尊夫人的情意,他刺激不到你,自然就自己没趣偃旗息鼓了。”
许泰嘉这一遭被点醒,有些服气,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有什么可炫耀的,你看看我这额头,我都不好意思见人,要不是殿下问,我再不说的。”
“尊夫人在意你,才为你叫错了名字生气,这不就是情意了?”沐元瑜劝他,“尊夫人现在只怕也后悔着,你回去跟她说两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犯不着为外人影响自家的安宁。”
“这说的也是,她确实挺害怕的,我没骂她,自己在那吓哭了。”许泰嘉点了头,“好罢,这次我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不过,该收拾还得收拾一下——”
他挑挑眉,暧昧地笑道:“沐世子,这里面的事,你就不懂了,我也不跟你说,免得殿下说我带坏了你。”
沐元瑜给了他个不屑的表情:“无非一点闺房之乐,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做男人,尤其是理应最亢奋的少年期,面对这类话题是必须不能怂的。
许泰嘉冲她挤眉弄眼:“那你说,你知道什么——?”
“好了。”
朱谨深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记得沐元瑜那八个美艳的大丫头,并不想听到什么令自己心塞的艳闻。
“理清楚了,就进去罢。”
许泰嘉闭了嘴,但见朱谨深转身进去殿里,他忍不住还是凑到沐元瑜身边小声道:“看吧看吧,就是不许我说,怕带坏你。你都这么大了,殿下怎么还这么管着你。”
沐元瑜也小声回他:“我乐意。你想殿下管,殿下还不管呢。”
她是为了男人身份才不得不硬顶着上,又不是真喜欢和别人说些风月话题,朱谨深打断了正和她意。
“嘿,你一个后来的,还要我的强了,你乐意,最好殿下也管着你五年不许成亲,我看你还乐不乐意——”
“我就是乐意,殿下真管着我,我求之不得你信不信。”
她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朱谨深要能找个理由帮她把这个烦恼推掉,可省了她自己费事了。
“你就嘴硬吧……”
他两人虽是压低了声音,但跟朱谨深前后不过隔了三四步远,他有什么听不见的,垂眼迈过门槛,眼神中只是温柔。
第101章
朱谨渊择定皇子妃的消息,又过了两个月之后,陕甘那边的旱情过去,才正式诏告出来。
他算是搭了一点朱谨治的东风,若不是朱谨治情形特殊,皇帝扛着压力硬是把大皇子妃的出身往上提了提,此时轮到他,不会是韦瑶这样的官家姑娘。
朱谨渊对此甚为满意,尤其韦瑶与文国公府和建安侯府皆联络有亲,虽则不是父族那边的关系更为亲近更能用得上的亲戚,但有这么两门亲戚,总是比不知哪里的贫门小户要体面多了。
这种难得的巧宗儿,可不是容易得来的,他的母妃着实替他费了心了。朱谨渊再想一想朱谨深,他要五年之后才能娶妻,到时这股东风早已过去,他多半只能循祖制娶个平民女儿,大字不知认得几个,出来见人缩手缩脚,没个几年调教拿不出手,若秉性再弱一些,连宫人都未必压服得住——哈。
朱谨渊这么一想,就要乐出声来。
相比之下,沐元瑜这个夏日的心情就没有这么美妙。
跟朱谨渊无关,她纯是自己的烦恼。
端午过后,时令转入盛夏,天气越来越热,她却不敢松懈,胸前包裹得严严实实,每日回家,里面都湿透了几层,若不是伺候她的人手足够,衣裳换得勤,还配了清凉的草药粉涂着,她得捂出痱子来。
丫头们心疼极了,却也没办法,不能劝她不裹,因为沐元瑜相貌生得像滇宁王,身材却偏偏似了滇宁王妃,进入发育期后,一日不曾松懈的缠裹都没能压制住她胸前“胖”起来。
沐元瑜很发愁:“我这幸亏还裹得早,若再迟,恐怕更麻烦了——要么明天再给我裹紧点。”
鸣琴吓一跳,忙道:“不行,再紧,世子不要喘气了?”
观棋凑过来劝她:“没事的,世子这样正好,您总是个女儿家,真裹成像男人那样的平板,多难看啊。”
“平板保命。”
观棋忍不住笑出来:“现在也没人怀疑您,怕的什么,再熬一阵子,天气凉下来就好了。”
又更凑近了,到她耳边悄悄笑道:“世子现在这样最好看了,玲珑可爱,嘻嘻。”
沐元瑜哭笑不得,推她一把:“大胆,你敢调戏我。”
“哎呦,世子饶命。”
观棋笑倒在薄被上,信手抓起床角的扇子替她扇了几下:“您这个身份,除了几个皇子,等闲也没人敢太靠近您,真不必过虑。”
沐元瑜让她劝得渐渐松懈了下来,道:“这话也是,就是几个皇子里,我也只和二殿下走得近,他极爱洁,一般不和人拉扯。”
鸣琴温柔地道:“所以世子只管安心罢,可别想着再绑紧的事了,观棋先都说过了,那对您的身子大是不好。”
沐元瑜却又有点遗憾:“二殿下如今学骑马呢,我原想教他的,可赶上这时候,我实在不敢凑他太近,只好看他由侍卫教了。”
她从前还给朱谨深许诺过,现在只好装不记得,好在骑马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能,他身边能教的侍卫多得是,他也没跟她提起来,估计当时并没有当回事,听过就算了。
鸣琴安慰她:“别急,夏日过去就好了。”
沐元瑜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嗯。”
在沐元瑜的殷切期盼中,烈阳又肆虐了一段时间,威力终于渐渐下去了。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
陕甘旱情已平,朱谨深从出府后再没病倒过,朱谨渊的亲事也定了,皇帝一下子少了好几桩心事,腾出空来,心情舒畅地下令预备秋猎事宜。
此时朱谨深的马术已初见成效,他天生的通透,学什么都快,只是射箭还不行,他准头倒有,力不够,教他的侍卫怕他初学伤了筋骨,十分谨慎,只肯给他较轻的两斗弓用,朱谨深十分珍惜如今的身体,并不逞强,就拿轻弓练着玩。
很快到了秋猎这一日,旗帜猎猎,马鸣萧萧,君臣浩荡着往城郊的猎场去。
这是山脚下一大片围起来的场地,皇帝御驾到来之前,锦衣卫已经如最细密的筛子一般将这片围场筛过了好几遍,确保帝驾的安全。
这日天气很好,凉风宜人,皇帝此来主要是梳散一下筋骨,也散散心,他在锦衣卫的密切环绕中当先开了弓,射中一只健壮的鹿。
臣子们一片喝彩。
其实这鹿当然是锦衣卫悄悄驱赶了来的,不过皇帝能一箭即中,可见龙体康泰,臣子们自然安心了。
“都不要闲站着,”皇帝在马上转目笑道,“朕这里准备好了赏赐,就看哪位勇士能拔得头筹了。”
“皇爷看臣的!”
一嗓子响亮的应和出来。
群臣循声看去,却是立时发出了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
这第一个喊出声的是国舅爷李飞章。
他大眼一瞪:“笑什么?瞧不起本国舅?!”
秋猎年年都有,他这样好玩的人,年年也都不会错过,手底下是个什么水平,臣子们尽知,大概发他个“勇于参与”奖还行,头筹是怎么也轮不上他的,所以才都笑了。
小舅子不惹事的时候,皇帝待他还行,有点调侃地笑道:“飞章,那就看你的了,可不要让朕失望。”
李飞章拔高了胸脯:“是!”
旁边的朱谨渊撇了撇嘴角——因为前两年他才是得了头筹的那个,他要维持住自己谦和的人设就没有立即说话,不想倒叫草包舅舅抢了先。
他就不是那么沉得住气了,策马上前:“皇爷,且看儿臣的。”
皇帝笑着点头:“好,好,都去吧。”
众人渐渐散开,李飞章骑着马跟在朱谨深旁边嘀嘀咕咕:“看他什么呀,真以为是自己本事。二殿下,你从前都不来,别的下臣又不敢占皇子的先,他又还带了那么些护卫,把自己射的都算成主子的了,这么几下凑到一起,才将将就就凑出了一个‘头筹’,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