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阮霰视线越来越冷,原箫寒终于有所自觉,放下他的手。
然后,这人问出一个问题:“霰霰,北周国相、鸣剑山庄庄主、孤月剑主、毒圣,这些名号,无论哪一个,都响当当的,对吧?”
“是。”阮霰答得很不耐烦。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能趁着自己喜欢的人无法动弹时,才能拉下他的手。这人是不是很惨?”原箫寒又问。
阮霰:“……”
原箫寒把脸埋进阮霰手心,用一种委屈又失落的语气道:“真的好惨,我都忍不住想替他哭两声。”
“……”
这混账是跪在阮霰边上的,跟床前孝子一般,看得阮霰头大。
“这张床虽说只能躺一个人,但若你将我扶起来,便可坐两人。”阮霰道。
熟料这人竟说:“霰霰,我更想听你说,这张床虽说只能躺一个人,但若你抱住我,便可睡两人。”
阮霰挑眉:“你皮痒?”
原箫寒翻身上床。
他将阮霰抱起来,毛毯披在肩上,背抵住墙,摆成分开腿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而他一手撑在阮霰脸侧,另一只手慢慢掐住阮霰的腰。
这是一个侵占性很强的姿势,原箫寒倾身过去,唇看似已经贴上了阮霰,但实际上留有几分空隙,说话之时,轻微张合的唇从阮霰抿紧的唇线上扫过,像是游鱼轻曳。
“霰霰,你现在不能动,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原箫寒笑容有几分狡猾。
阮霰面无表情:“你还想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他眼底微光细碎,像是静淌的月辉,比之以往的冷寒,此时此刻唯余清澈透亮。原箫寒凝视几许,倏地抬头,吻住这双眼睛,迫使他阖上眼眸。
“有了霰霰,我可以不要太阳。”原箫寒低笑。
阮霰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原箫寒的亲吻十分认真,他垂着眼,专注得近乎虔诚。
从眉心一路往下,擦过脖颈清瘦的线条,贴住凸起的喉结。
动作就此顿住,倏尔过后,又张口一咬。
阮霰蹙起眉,声音极低地哼了一下。
“宝贝,你发现了吗?其实你一点都不抗拒我。”原箫寒低笑着,把咬痕吮吸成一朵花。
“你打算奸·尸?”阮霰斜乜他一眼。
原箫寒在阮霰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一把,“霰霰,你不能这样说自己。”
阮霰冷冷道:“你话真的很多。”
“难不成你喜欢话少的?”原箫寒哼笑,唇蹭到阮霰锁骨,隔着衣料啃了一下,“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分明已经有些喜欢我了,否则,换个人对你做这种事,就算你现在无法动弹,但也会想尽办法反抗。”
阮霰低低“哦”了声,话锋一转,“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原箫寒抬眸,拿额头轻蹭阮霰下颌。
“我恢复行动力,用不了一刻钟。”话音未落,阮霰猛地抬起手肘,击向原箫寒胃部,接着一记锁喉,将人狠狠倒在墙上。
两人位置互换,被褥散了,露出石床本来模样,同四方的墙一般,青黑又粗糙不平。
原箫寒蹙了下眉,但这样的神情很快被掩饰下去,转瞬后,这人又笑起来。
阮霰眼神一颤,把他从墙上拉起来。
青黑墙面上赫然多了一抹血痕。
“孤月剑主,难怪从你苏醒到完全恢复行动,需要一刻钟。”
阮霰松开手,坐到床的另一头,冷眼瞪视着人。
原箫寒垂下脑袋,缓慢挪过去,勾住阮霰衣角,唤了声“霰霰”。阮霰不理,他又喊“阿霰”。
“阮小霰。”
“阮阮。”
阮霰仍旧不搭理,这人便开始喊“宝贝”“宝宝”“心肝儿”一类的词。阮霰翻了个白眼,啪的拍开他的手,掏出一颗凝血丹,不由分说塞到他口中,然后起身站到一旁,冷声道:“原箫寒,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原箫寒抬头,瞬也不瞬凝视他,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情。
“按照常理而言,你应该是极厌恶我的。”阮霰道,“所以,你现在是在玩,还是有别的心思?”
原箫寒没料到是这样的问题,石室之内有片刻沉寂。
夜明珠兀自散发光芒,阮霰倚上墙壁,低敛眸光,面上无甚表情。他身上是干燥的,显然是因为原箫寒使用了符纸。石床上的被褥也是原箫寒铺的,禁闭室内不可能准备这种东西。
那些复杂的情绪又翻上来。这种情绪并不难理清,但阮霰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去理这个。
他本该孤身一人,生而一人,死而一人。
半晌过后,阮霰发现原箫寒起身走了过来。
原箫寒来到他面前,把他环住在自己臂弯内,低声道:“当一个人,想方设法去博得另一个人的好感,想方设法去让另一个人喜欢上自己时,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让自己也陷进去的。”
阮霰冷哼:“意志这么不坚定?”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霰霰。”原箫寒笑了一下,偏头去寻阮霰的唇。
第五十四章 无声纵容
阮霰并未错开,只微垂了眼。
这种深陷, 似乎没什么不好, 反正……他也有点意志不坚定。
无声的纵容总是教人放肆,原箫寒起初还是轻啄, 渐渐的挑开唇缝,去纠缠那截湿热的舌。他又闻到了茶香, 清淡的,清苦的,但回味甘甜。
杂乱的声音响在不算宽敞的石室里,乱了调的呼吸,啧啧的水声,偶尔的轻哼, 每一种都细碎轻微, 偏生揉在一起, 便旖旎得过分。
吻在一起太久,有些不合时宜的火就要擦出来,阮霰稍微退开了一些, 原箫寒立刻追上来,紧缠不放。
阮霰那颗死了百年的玩心忽起, 故意偏了偏头,对面的人果然凑过来,这时他又往后退了一下。
一躲一追, 第三次时, 阮霰咬住眼前微张的唇, 轻轻吮吸。
“霰霰,我想把你惹哭。”原箫寒掐着阮霰的腰,声音低沉带笑。
换来凌厉漂亮的一记眼刀,但因为眸底潋滟水光,显得风情万分。
原箫寒便改换了方式,在阮霰那双被他吻红的唇上浅啄,边啄,边不满轻哼:“出去后,我要给你戴面具。”
“这个前提是你先放开我,让我从禁闭室出去。”阮霰推了下原箫寒胸膛,靠上身后青墙,半敛眸光,声音很轻,听上去有气无力。
原箫寒用行动告诉阮霰“要靠就靠我”这话,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挑了个好地方又亲了一口后,问:“你出去后不会一刀捅死我吧?”
阮霰懒得理他。
石室内变得安静,原箫寒用指尖勾起阮霰的一绺发,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后,一圈一圈缠上自己手指,过了半晌放回去,这绺头发便微微发卷,同旁边的略显差别。
他笑了一声,尔后正经道:“这个地方不能久待,空气会慢慢耗尽,但出去似乎有些难,这里应当有阵法隔绝,所有法器、灵器都用不上。”
阮霰语气很平静:“我可以破开。”
瞬息间,原箫寒明了阮霰的意图,不太同意地蹙起眉:“用与寒露天同源的那股力量?”
“你可以简称它为‘神力’。”阮霰道。
“但你神魂不稳……”原箫寒摇头。
“出去就能稳了,否则我们只能困死在此。”阮霰打断他,语气很坚定。
原箫寒不错目地看着他,片刻后,终于道“好”。
“但在我出刀前,有个问题要问你。”阮霰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又有什么问题?”原箫寒问。
阮霰抓住原箫寒左手手腕,高举到两人之间——这截手腕上本戴着一颗珠子,如今却只余一根绳。
“南无极给你的避水珠呢?”阮霰撩起眼皮,瞬也不瞬注视原箫寒,面无表情发问。
原箫寒没料到阮霰会观察如此入微,怔了片刻过后,不以为然笑道:“约莫是在进这个地方的时候被撞碎了。”
“呵。”阮霰冷笑,“岚光岛上不能使用元力,也就是在这里,你可以自如行动,若是出去,没了避水珠,你过不了多久就会溺死。”
“我不会变成一具尸体。”原箫寒抬手把阮霰唇角的弧度抚平,轻声向他保证。
“是,你是不会。”阮霰瞪了原箫寒一眼,从鸿蒙戒里拿出南无极给自己的那颗避水珠,挂到原箫寒手腕的细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