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夜带刀+番外(44)

“你把我的玉佩丢了?那可是被我百年不曾离身的玉,每日被我元力浸润,能温养心魂……”原箫寒蹙了下眉,边说边朝阮霰走去,但话没说完,便被什么东西硌住了脚。

低头一看,赫然是那串繁重的玉佩。

第三十八章 清透幽凉

这串玉, 料是绝品, 千年方可一遇。原箫寒年少时, 师父为了磨他的性子,将这块玉料丢给他, 让他亲手制成成品。

原箫寒花了半个月,勉强打磨出个雏形, 接着又去半月,才制成可入眼的模样。

如今这串他亲自雕琢出的玉, 被他所赠之人丢在地上, 还遭他踩了一脚。

待遇真是凄惨。

原箫寒将脚挪开,抬头看向阮霰。床榻上的人缓慢撩起眼皮,对上他的视线,眸光清明雪亮。

有一点微芒在玉佩上闪过, 原箫寒余光捕捉到,挑起眉梢:“你不仅丢了, 还在上面布置了陷阱?”

阮霰冷淡道:“不知国相大人,是否能避开这个陷阱。”

“你定是觉得, 我看出这玉佩有蹊跷, 便会绕开它。”原箫寒脸上不显惧色, 边说, 边弯腰捡起地上这串玉, 捏在手中把玩。

一息, 两息, 三息……数十息过去, 无事发生。

原箫寒笑了一下,抬脚走向阮霰,这人表情不曾有半点变化,冷得如同一座玉雕。

阮霰坐在床榻正中,四周空出许多地方,原箫寒坐到床畔,翘起一条腿,将玉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但原箫寒的话没能说完——阮霰冷不防朝他伸手,肩膀被素白修长的手指一按。一股束缚之力自阮霰指尖往外蔓延,霎时间遍布全身,勒得原箫寒无法动弹。

啪嗒,那串繁重的玉在空中翻转一圈,落下时没被接住,掉在床褥上,撞出一声闷响。

“缚仙网。”阮霰收回手,声音清冷,“你对它使用多少元力,便将会有多少元力反噬到你身上。”

原箫寒以翘腿抬手的姿势被束缚,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他面不改色,甚至笑起来,就着这样的姿势朝阮霰歪过去,低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阮霰嫌弃地往旁挪了挪,“我出不去,你也别想离开。”

“你是在追求公平?”原箫寒惊讶中带着些许笑意。

“呵。”阮霰冷笑。

阮霰早已适应了无法调转元力、四肢虚软的状态,现在能够活动自如,并且可以下地走动。就是有点慢。

他花了一些时间穿鞋,越过夕阳落入房中的那道光带,走向敞开的房门。

原箫寒在他身后喊:“你要去哪?”

阮霰没理。

他去了后院,慢条斯理打来一壶水,坐在梅树下的石桌旁,烧水煮茶。

原箫寒艰难地改换姿势,一蹦一蹦离开房间,来到阮霰对面坐下。

“你应当听见了,先前有个小仙童来找我们,要我们看一看流夜台弟子的资料,然后安排课程。”原箫寒道。

“反正你出不去,不必做课程安排。”阮霰声音冷冷。

原箫寒:“这不太好吧?”

阮霰反问他:“这不是你为我决定的吗?”

原箫寒垂眼,闭口不接话了。

小炉上水开始沸腾,壶盖被白气冲开又落下,撞出汩汩声响。阮霰熄灭炭火,待得水温稍微退去,才往里加了勺茶叶。此茶细长如眉,深沉的颜色里夹杂了金黄,香味淡甜。

“看起来你很喜欢金骏眉。”原箫寒辨出这茶的种类,低笑开口。

阮霰拎起茶壶,为自己倒出一杯,茶汤清亮,色如琥珀,又如烧的晚霞一晕,更显火红。

“你不打算让我喝?”原箫寒的目光从捏住茶杯的手指往上,看向阮霰无甚情绪的眼睛。

阮霰抿了口茶,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我错了。”原箫寒垂下脑袋,调整好表情后重新抬起,一双眼诚恳地望定阮霰,语气真挚,“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把你关在这里。”

“晚了。”阮霰道。

“不晚。”原箫寒表情讨好。

阮霰又是一声冷笑。

“我真的错了。”原箫寒态度更为认真,但那双挪到身后的手,却开始有动作。

阮霰面无表情瞥他一眼,起身来,绕到这人身后,捏住他正在动弹的手指。原箫寒的手颤了一下。

他的手型极好看,骨节相当匀称,因为练剑的缘故,掌心与指尖留有剑茧,不仅没折损美感,反而增添些许韵味。

阮霰捏住原箫寒手指的其中一根,将戴在指间的鸿蒙戒给摘了下来。

鸿蒙戒乃修行者至关重要的物品,通常在使用的那刻,修行者便会勒令鸿蒙戒认主。这样一来,除非鸿蒙戒主人自愿,或使用强力手段,根本没办法将之从修行者手上脱除。

显然,原箫寒是前者。阮霰略感惊讶。

“这不公平。”原箫寒拖长语调道,“我都没收走你的戒指。”

“我从一开始,为的便不是公平。”阮霰按捺心中情绪,不咸不淡道。

阮霰仍站在原箫寒身后,殊不想竟是给了这混账可趁之机。原箫寒往后微微倾身,抓住了阮霰握住他鸿蒙戒的那只手。

他把阮霰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这个瞬间,闻见了这人身上的茶香。不同于桌上茶具中飘出的味道,这香很淡,不甜,倒是清苦微涩。

这味道勾得原箫寒有些心猿意马,他微微眨了下眼睫,偏首抬眼,望定这人寒月般的眼睛。

“阮小霰,我们各退一步如何?”原箫寒轻声道。

阮霰试着将手从原箫寒手里抽离,非但没成功,还被拉得更靠近了一下。他蹙着眉道:“哦?原来在国相大人的字典里,还有‘退’这个字。”

原箫寒幽幽道:“我的名字不叫‘国相’,再说了,我现在也并非国相。”

阮霰瞪他:“放手。”

“我若放了,你将鸿蒙戒丢到我找不到的地方,那该如何是好?”原箫寒笑问。

天幕里的余晖渐渐褪去,夜色缓慢铺开,风里渐渐透出夜的清寒,而庭院另一侧,晚香玉送来甜香,却化不开阮霰眸中冷色。

眼见着阮霰便要有别的动作,秋江八月声的结界入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惊讶呼喊。

“怎么回事?”

“进不去了!”

“是结界!”

“为什么会有结界?”

此结界可从里看到外面,阮霰循声望去,见得是阿七他们一行人回来了。

化作少年模样的天字一号握掌成拳,冲撞未果后,抱着通红的拳头怒道:“卧槽,不会是原箫寒弄的吧!死乌鸦不准他们斗殴,于是设下结界再打!”

他身旁的钟灵立时抚掌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我们还是先走吧。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围观者。”说着就拔腿往外。

阮秋荷一脸愠色:“怎么可以!那个登、登徒子!谁知道他会对我堂叔做什么!我不走!”

熟料阿七也掉了头,去追钟灵:“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廷秀园。酉时过后,有个窗口会卖烤串,可香了!”

“喂——”阮秋荷不甘心大喊,接着被阿七和钟灵一起架走了。

谢天明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四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逐渐消散的余霞光辉下,阮秋荷耳尖翠嵌宝石铛闪过幽芒。阮霰捕捉到此,眉梢一皱。

原箫寒轻轻捏了下这人手指,唤回他的注意力。阮霰抬起空出的右手便是一巴掌,拍在这人的爪子上。原箫寒终于放手,阮霰一声冷哼,带着这人的鸿蒙戒坐回对面。

“说会刚才的,你我各退一步,我为你配出解药,解开秋江八月声的结界,你拿掉我身上的缚仙网。”原箫寒弯眼一笑。

“配出解药?”阮霰声线微沉。

“这药相当复杂,解药必须现配。”原箫寒认真道。

“呵,临时配药,须得先拿掉缚仙网。”阮霰盯了原箫寒许久,冷笑道,“若你趁此溜走……”

原箫寒打断阮霰,神情严肃地保证:“我不会走。”

阮霰眸光冷冽:“原箫寒,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度。”

“说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是老交情了……”

“我不认识你。”

“我鸿蒙戒里有一根铁铐,可以将两只手铐在一起,本是用来防止被抓捕的贼人逃跑,但当下情形,我想很是适用。”原箫寒眸眼一转,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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