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算不上令人高兴的事。”卢平朝他说，脸色苍白无奈，彼得则十分担心地绞着手指。
“大概是麦克伊那件事。”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后面，他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历任校长肖像画，其中一位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校长菲尼亚斯不在他的红木画框里，那幅画中有一只打碎的陶瓷杯，他的曾祖父一定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了。
“坐下吧，小天狼星。”邓布利多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
一把普普通通——过于普通的三脚凳，小天狼星看着它，好像突然闻到了五年多前霍格沃茨礼堂里的空气——热烈的欢呼声和诅咒般的唏嘘声……
分院时的三脚凳。
“邓布利多教授。”
“坐吧，小天狼星。”校长把眼镜往鼻梁上抬起来一点，目光从他桌上的羊皮纸挪到了小天狼星的身上，“坐吧，孩子，别这么紧张，麦克伊先生那件事不过是个小问题。”
他在凳子上坐下，喉咙里一阵异物感：“那……那您想和我说什么。”
“关于——”邓布利多挥动魔杖，他面前那一沓厚厚的羊皮纸中飞出来一张，老校长垂头扫了一眼，转了个方向放到小天狼星面前，“你未来的就业方向。”
小天狼星双手拿起那张羊皮纸，那是他五年级O.W.L.s考试前麦格教授给他做就业指导时的记录，在那张羊皮纸长长的对话的末尾，拿金红色的墨水写了一句——
小天狼星布莱克志愿成为一名‘自由的’、‘独特的’、‘极其优秀的’傲罗
他记得这个，一年前他逼迫米勒娃麦格在他的档案里加入这三个形容词，为此还自愿去费尔奇那儿做了三周的清洁工作。当时他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小天狼星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觉得这样能与众不同一些。
他拿着那张羊皮纸，低低的笑了两声。
邓布利多轻声开口：“很不错的理想，小天狼星，非常不错，而且并不容易。”
“其实麦格教授还省掉了‘英俊的’这个词。”小天狼星紧张的肩膀松懈下来，他的背不再那么别扭地挺直了，格兰芬多望着那张羊皮纸怔神，抬头再度看向邓布利多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明白校长的意图了。
“你有很伟大的梦想。”邓布利多说。
“教授，您是希望我加入凤凰社吗？”
“不，孩子，那对你来说还太早。”邓布利多摇头说，“只是有些事情令人担忧。”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
邓布利多蔚蓝色的眼睛看向他，他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儿小天狼星。
“雷古勒斯，你的弟弟，圣诞假期没有回家。”
小天狼星坐在三脚凳上，有那么一会儿，他试图把邓布利多的每个字拆开来理解，那样兴许能得出一个不一样的解释，到等到他拆开来理解依然得到同样的答案后，小天狼星腾地站起来，捏紧了拳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血色充上他的脸，他感到暴怒，喷薄而出的怒意：“——邓布利多教授！
“雷古勒斯就是个胆小鬼！窝囊的！废物一样的！就知道躲在我父母身后的胆小鬼！他不是食死徒！你一定是搞错了！”
“小天狼星，雷古勒斯当然不是食死徒，”校长伸出手来安抚他，接着说，“听我说接下来的事——这个圣诞假期，一半的斯莱特林学生没有回家。”
小天狼星不再言语。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旨在威慑和培植党羽的袭击，小天狼星，不止是杀死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那么简单。”
他盯着桌上的羊皮纸——
小天狼星布莱克志愿成为一名‘自由的’、‘独特的’、‘极其优秀的’傲罗。
“为什么告诉我，教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很快，伏地魔的流言会从城堡坚固的石壁缝隙里钻进来，孩子，即使我们竭力阻止，这件事也一定会发生，它会破坏四学院之间的团结，把——斯莱特林推到其他学院的对立面——甚至迫使另一半尚未定性的孩子无奈地走向另一边，而这是可怕的。”
“为什么不是和詹姆说，为什么不和大家都说？教授……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要求我做些什么！我和那些家伙打照面开始就在作对！”
“你已经在做了，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双手的指间碰在一起，他朝格兰芬多眨着眼睛，看起来在说他知道一切。
“你在做的，身为教授的米勒娃、弗立维、斯普劳特以及我……任何人都做不到。”
“我不这么认为。”小天狼星摇头。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这下他的鼻子看着断得更厉害了：“原本的计划中，西弗勒斯在成年时就会接受标记
“而你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小天狼星，你可以做的更好。”
小天狼星，你可以做的更好。
起初，它听起来是一句鼓励，之后，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诅咒，它令小天狼星每一个落到斯内普身上的眼神都变得更有意义，不光是简单朦胧的倾慕，它变得复杂难解，同时又生机盎然，就像在草药学课堂上斯普劳特教授指导他们种植的空青酸液草，它的生长过程必须让嫩芽穿透一块被压缩得十分结实的半尺厚的粘土，艰难、存活率极低，但假如它穿透了粘土，空青草会在霍格沃茨的温室里铺满一片罕见的靛青。
比最上等的天鹅绒还柔软。
比到了春天的霍格沃茨草地还漂亮。
小天狼星坐在扫帚上，他把扫帚柄往上抬，拉高了高度，朝远处的黑湖的方向看去。
“邓布利多果然又让你回来打球了。”伊比斯从下方窜上来，停在和小天狼星身边。
“他可没同意这件事。”
“你说什么？”伊比斯瞪大眼睛，“可是在再过一个月就是第二场比赛了！我们没有比你更好的击球手替补！”
“小点声，伊比斯。”小天狼星捂着耳朵。
詹姆骑着扫帚倒挂在高处：“伊比斯，伊比斯。麦格教授的原话是’等阿不思回来再说’，邓布利多校长返校好几天了，不过他看起来忘记了这件事，我们当然可以理解为——格兰芬多的队长获准回来了！”
由于队长回归，格兰芬多球队上下洋溢着激昂的气氛，他们从清晨开始训练，帕特南和小天狼星配合着击打游走球，詹姆、迪恩和杰奎琳则进行二对一的投掷鬼飞球训练，加尼特守门，伊比斯在一边把那只可怜的金色飞贼抓弄得失去了逃走的志气。
小天狼星将手中的球棒击向极速袭来的游走球——
他有预感，格兰芬多又要捧杯了。
再度碰上——应该说成功拦住——斯内普，是在临近一月末的一天，这天他们在下午有两节魔药课，在课程结束前，斯拉格霍恩挺着大肚子告诉他们下次课开始学习熬制生骨剂，一种比生骨灵简单许多的医疗类实用药剂。
“虽然说它比生骨灵的熬制方法要简单，”斯拉格霍恩停顿了一会，朝所有学生看了一圈，魔杖敲了敲黑板，那上面缓缓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但是步骤也达到了一百二十六步之多，并且熬制时间不宜超过一个半小时，那么为什么有时间限制？”
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举手。
“梅斯特先生，你说说看。”
拉文克劳的男生不疾不徐地回答道：“马齿藿砂熬煮一个半小时后性质不稳定，很容易产生酸性液体，破坏生骨剂的效果。”
“非常好，梅斯特先生，拉文克劳加上十分。”斯拉格霍恩相当高兴地朝密密麻麻的板书里的一行指去，在一百二十六个步骤中比较靠前的位置，写着加入三粒马齿藿砂。
“教授，我有个问题。”举起手的是斯莱特林的麦克伊。
斯拉格霍恩收回魔杖，双手交握在身前，看上去就是抱着自己那颗圆球似的肚子，他平和地等待着自己学院的学生提问。
“生骨剂并不是《高级魔药》课本里的授课内容，它是圣芒戈医院的实习治疗师培训里才会出现的魔药，我们为什么要学它？”
斯拉格霍恩没有立即回答，他有一会儿根本没理麦克伊，反倒是操起魔杖把重点和易错步骤拿红色圈了出来，几分钟后才腾出功夫扭头看了斯莱特林的方向一眼，“因为前几天，我放在波皮那儿的存货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