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在上(56)

温惜玉哄了好半天,小公主的才渐渐止了抽泣,可是还带着哭音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次轮到温惜玉愣了,再看看她一直没停的,帮忙揉膝盖的小手。温惜玉心中一紧,一把将小公主揽进了怀里,“傻孩子。”小公主嘀嘀咕咕地道歉,温惜玉从笑着安抚到心酸不已。两个人好不容易把话说开了,温惜玉就哑了。什么叫你会不会喜欢小弟弟不喜欢我了?什么叫如果我是个皇子就好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好这屋里没旁人,传出去搞不好别人还当这孩子有什么心呢。再问下去,倒是扯到了文凌雪。其实话题到这里,温惜玉就不大想往下谈了,可是小公主这般样子,总是要从源头上弄清楚的。

结果自然就说到了小公主从前在那些宫人口中听说的,诸如文凌雪是因为小公主不是个皇子才疏远她不喜欢她这样的话。这宫里,总是这个样子,话被传来又传去,看热闹的是多,想看清的是少,真假虚实,又怎是小公主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以明白的。至少在温惜玉看来,文凌雪不是喜欢皇子不喜欢公主,而是无论男女,都会觉得是一种对命运的妥协,是一种自身无力抗争的证据吧。小公主吞吞吐吐地把心里的事情说了,便委委屈屈地坐在一边,看得温惜玉好不心酸。只是事情的原委总是无法说出的,又或者,那些文凌雪曾经的态度,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对小公主的伤害已经造成,再怎么辩解,都是无用。而小公主之前在廊下那句是不是不要她了的话,温惜玉总算是明白了来处。

真是个傻孩子……

“我既然带你回来,自然不会不要你。新生的小皇子是陈修容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啊,怎么会被他夺了我的心思。”有些话说出来,虽是实话,但总是失了后宫团结的意思。不过在温惜玉看来,这会儿还是哄孩子要紧,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做出什么母仪天下的样子。

小公主听了这话,原本的忐忑愁容减了不少。只是片刻的功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抿了嘴,郁郁寡欢的模样。

哄孩子绝对是个考验耐心的技术活儿。好在温惜玉耐心足够,技术嘛,总是会随着时间慢慢进步的。就在温惜玉温言哄着,想继续探明小公主又在纠结什么时,白芷被宫人领了进来。

几乎是看到白芷出现在门边的时候,小公主就迅速地从软榻下去,站到一边,给白芷让出了地方替温惜玉看诊。

明明在屋里觉得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可白芷进来的时候,几乎身上全湿了,衣摆处滴滴答答地不断落着水滴,只是站了片刻,脚边都快有个小水潭了。

“你这是……”温惜玉见白芷这副狼狈的样子,愣了一下,继而很快回过神来,略微拔高了声音对门外说道,“来人,带白医女下去沐浴更衣了再来。”

一宫的规矩,总是按着主子的习惯走的。温惜玉平日除了夏容,身边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着,和小公主一处的时候,屋里一般都不留旁人。刚宫人将白芷领了进来,便出去合了门。这会儿听着温惜玉喊人,宫人刚把门打开呢,就听白芷拒绝道:“给我块干布擦擦就好,先看诊吧。前几日来的时候就听小公主说娘娘膝盖不适,想替娘娘把把脉,娘娘还说没事不让。这才几天,刚才夏姑娘就说娘娘都疼得站不起来了,这是怎么弄的?都是我不好,当时要是坚持替娘娘看看就好了,也不必今日受这罪。”白芷皱着眉,嘀嘀咕咕地说着,还一脸担忧地看着温惜玉,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身上擦了擦,奈何身上更湿……白芷叹了口气,回头对愣在门边的宫人伸手:“干布啊,干布……湿乎乎的怎么把脉啊。”

“娘娘……”宫人求助般地看向温惜玉。

温惜玉还想劝说一番,话却被白芷那副严肃不已,万事没商量的样子给堵了回来。“就按白医女的意思吧,取两块大些的干布来。沐浴的水替她备着,这边一会儿就完,对了,再让厨房煮些姜汤。”温惜玉好笑地挥手让宫人去了。也不知当初那个害羞的姑娘哪里去了,熟悉了之后,倒是更多地看着了白芷对医术的认真和执着。

干布送来,白芷粗粗擦了擦脸,倒是手细细地抹干之后,又倒了杯热水,捂了一会儿。等到被雨冻凉的手重新变得温热,方才走上前替温惜玉把脉。温惜玉只当白芷身为医者心细如尘,完全不会想到这个姑娘正纠结于那些心中懵懂的好感,总想做到尽善尽美,毫无瑕疵的心。

温惜玉的膝盖是因为受了寒,寒气进了骨,于是阴雨天就会觉得酸疼。若说受寒,怎么看都是去年的大婚之夜吧……温惜玉不自觉地摸了摸肩背处,那段不愿再回忆的日子,却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恐怕余生都再难忘记。

白芷在茶几边弯腰写着药方,边写还边嘀嘀咕咕地嘱咐着各项需要注意的事情。小公主已经又爬回了软榻上,卖力地给温惜玉捏着膝盖,拦都拦不住。靠在软榻上,温惜玉觉得有些困,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只觉得此时暖红的烛光照得一室温馨。也许,人活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地方,都会找到不同的,温暖安心的人和理由吧。能遇到很好的人,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无论是过去了的,还是现在存在的,都是一种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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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宠你 ...

就在温惜玉腿没那么疼了,舒舒服服地窝着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有宫人敲门说道:“陈修容娘娘让人来给白医女传句话,一个时辰快到了。”

一个时辰?温惜玉撑起身子坐好,就见白芷正在叠方子的手停了,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差。“怎么回事?”

“……”白芷叠好方子,放在茶几上,“修容娘娘今晚生产,我……我被点在她屋里值夜。”

“所以夏容是去陈修容那里带你过来的?”温惜玉皱眉。按理说,宫里点太医和医女都讲个次序,当然位高者再点走低位些的娘娘请的太医医女也不是不可以,但……先请却被截了的人,心中总是不平的吧。这气撒不到夺人的人身上去,总是能撒到那些太医医女身上去的。再说了,陈修容刚生了个皇子……温惜玉揉额头,夏容这回也真是……

“不是……是夏姑娘到太医院时,我正好在收拾东西。”白芷到底是常出入瑶华宫的了,知道温惜玉一烦心就揉额头,这会儿一见温惜玉这样子,白芷心里也着急了,“是我……不好。”想那夏容刚到太医院的时候,白芷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陈修容宫中,听了温惜玉身子不好的消息,白芷哪里还有去别人宫里的心思。白芷本就是心思单纯的人,情急之下更不会去想后宫的那些弯弯门道,直接让本会与自己同去陈修容宫里的医女带话向龚太医告假,说自己晚一个时辰就到。想着那陈修容宫里今夜何其热闹,人来人往也未必能记得自己,说不准摸摸鱼,就能躲了今夜。谁料这里看诊还未结束,那边儿倒是掐着点儿来提人了……

屋里温惜玉刚从迷糊几近入睡的状态清醒过来,许是那陈修容宫里的人在催促,门外的宫人久不闻回音,再次出声道:“娘娘……”

温惜玉揉了揉眉心,抬眼只见白芷一脸做错事的模样,靠站在茶几边,在叠好方子上划来划去的指尖,满满的紧张无措,仿若又回到了初次相逢时的那个小医女模样。“本宫身子不适,今儿宫里忙,本宫也不想再宣太医,白医女今晚就留下了。让夏容帮着从太医院选两个得力的医女去陈修容那儿吧。”温惜玉冲白芷眨眨眼,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就好。

“可……”白芷想说些什么,可温惜玉迅速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待到门外的人回了话,算着陈修容宫里来的人已经被夏容领走了,温惜玉方才唤了人进来去抓药,顺便带白芷去沐浴更衣。

“方子开好了,我可以跟她去的。”白芷知道自己毛躁了,自然是顺着温惜玉的安排去做。可是临走到门前,还是没忍住回头把这话说了。

这世间有太多事情难以两全,想要保持公正与中立本就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人活着,总要有立场。当温惜玉刚才说出“本宫”两个字时,心中狠狠顿了一下。当人不再是一个人,而要附带上更多的身份地位时,初次转变的不适感总是有的。心思飞转,不自觉地就想起姜韵茹,再次在宫中相逢时,那一句句的“本宫”,流畅自然,微妙的疏离感,她又是花了多少时间去习惯。我们总要做很多没有做过的事,变成和以前不同的自己,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立场与能力,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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