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许丹洛正有些不习惯地扯着肩膀上窄窄的吊带，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江怀霜的意思。
“嗯。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买些什么。”江怀霜努力将主题往顾千瑶的意思上靠。
许丹洛先是摇头，继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带惊喜地开口：“你会和我去么？”
“也不一定，看你想去哪里了。”江怀霜公式化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可是，被人这么期盼着，突然好有存在感……
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总好过自己之前的猜测。只要江怀霜不想着把自己送走，那就好。
“那么，你想去哪里？”江怀霜几口将所剩无几的茶水喝完，放下了空碗，却发现许丹洛发着呆，一会儿嘟着嘴皱眉，一会儿又露出隐隐的笑意，寒流经过，甚是诡异。
“我去哪里，你会陪我？”
“……”被反问了。江怀霜好想说，留在家里我会陪你= =||||……“不热不晒人不多的地方。”
讨厌抽象的开放性的答案，许丹洛仔细想着，有什么地方会是不热不晒人又不多的。就在许丹洛绞尽脑汁之时，江怀霜的手机响了。懒得挪窝的江怀霜努力伸长了手，终于够着了放在桌子上的包，几下将手机翻了出来。
“嗯。”
“今晚不行。”
“明天？明天不一定。”
“嗯。”
只是简单的四句，江怀霜便结束了汤边心打过来的电话。还是先把家里的这位解决了，再考虑别的事情吧。
原来，她对大家都是一样的……意识到江怀霜对人真的是一视同仁的冷淡，许丹洛心情大好。
“还没想到么？”江怀霜见许丹洛认真苦思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多么为难了她一般，无奈地开口接着说道：“要不就先去市里逛逛商场？原先备下的东西大多都用不上了，也该添置些衣服什么的。”
“一起去么？”商场的人应该不少吧，许丹洛有些犹豫，眼神紧紧地锁定在江怀霜的身上，只要她稍有否定的姿态，自己便可以及时提议换个地方。
眼前原本盘踞在沙发一角的小萝莉，略微前倾了身子，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说不去，便会是多么大的过错似的。“嗯。”江怀霜却不自然地别过了脸，不去看小萝莉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可不是因为你那可怜小狗一般的眼神，才答应陪你去的……╭(╯^╰)╮
“吃过晚饭了么？”江怀霜有些不习惯小萝莉变得热切起来的目光，随便找了个话题准备将此页翻过。
“嗯。”许丹洛愣了一下，点头。
“吃了什么？”江怀霜拽过一个抱枕抱着，想着自己似乎连这个孩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面包。”
“嗯，面包啊。嗯？面包？”江怀霜坐正了：“那中午呢？”
“……面包。”
“……”江怀霜推开抱枕，无语地看了一眼变得有些紧张的许丹洛，转身进了厨房。
江怀霜径直将冰箱打开，除了一堆罐装咖啡和几碗金银花露，先前看见的两只小小的面包相依为命地紧紧靠着。
“就这个？”江怀霜取出冻得有些发硬的面包，在跟过来的许丹洛面前晃了晃。
默认。
江怀霜皱着眉，随手将面包丢到一边，开口道：“虽然我承认节俭是种美德，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苛刻自己吧？我们江家，吃口饭的钱总还是有的……”
“……”
“而且你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顿顿吃这个。”江怀霜不满地戳了戳又凉又硬的面包，于是更加不满，“还是没有陷儿的。”
“……”
“我说过，既然我领养了你，就不会待薄你，你又何必这样。”江怀霜见许丹洛只是低着头，没有半丝回应，不免有些生起气来。
“我……”许丹洛心里委屈，可是看着江怀霜愈加严肃起来的面容，话语在喉咙里打着转，却是半分倾吐不出。
“好好说话。”看着眼前那身无二两肉，还吃这种无馅面包的小孩，江怀霜的言语不知不觉变得严厉了起来。
“我不习惯……”许丹洛知道自己要是在迟疑着不快些答话，没准江怀霜生气起来，便又要赶自己走了。
“不习惯？”奇怪的回答，让江怀霜一时忘了方才已经打好腹稿，准备用来教育小孩子的那些言语。
“嗯。”许丹洛脸颊微微发烫，好似被窥视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只是，这般有些羞涩的模样，在江怀霜眼中代表的意思却不是如此。“有什么不习惯的？好孩子不可以说谎。”江怀霜的问话中，满是狐疑，这个孩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没有骗你。我不会骗你的……你不要赶我走。”见江怀霜开始怀疑自己，许丹洛心中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紧张与担心。于是，情急之下，匆匆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扯住了江怀霜的衣袖，连言语都变得急切了起来。不能，有误会……一定不能。
我又不跑，你扯我袖子做什么-_-!……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_-!……对着面前这个认真辩解着，自己却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的孩子，江怀霜突然觉得心里很汗。“松开手，慢慢说。”江怀霜放缓了语气。扯了扯袖子，纹丝不动，小爪很固执……
见小萝莉停止了言语，却坚持紧紧拉着自己，江怀霜突然无由来地来了一句：“你的肩带滑下来了……”
于是，小爪松开，胜利！~\(≧▽≦)/~
第十五章 面包
小萝莉迅速抽回紧抓着江怀霜衣袖的小爪，低下头向肩膀上摸去。只是，细细的肩带，正好端端地在肩膀上呆着。
江怀霜理了理被抓得有些皱褶的衣袖，无视许丹洛有些惊诧的目光，反倒是摆出了一幅我就是骗你如何的面目，让人无法追究方才那句有心的戏言。
“好了，我总不至于为了个面包就送你走的，有话好好说。”江怀霜看了一眼顺利被自己骗到，而有些无措的小萝莉，大发善心安抚式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
有些过往，原以为可以就此尘封，只是但凡经遭，便有痕迹。那些岁月，即便不愿，却已同自己成为一体，再难剥离。许丹洛咬紧了唇齿，究竟是随便编造一个理由，还是老老实实和盘托出……方才江怀霜也骗自己来着，随便说个理由，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吧，毕竟只是一块面包的事情，她应当不会过于较真才对。就在许丹洛努力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来说才更为可信之时，“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江怀霜早晨说出的那句话，再次回响在心间。
有些认命地轻轻吐了一口气，许丹洛开口：“我在孤儿院住了四年……”
江怀霜愣了一下，不过是个面包的事情，怎么好像扯远了，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了下去。
“收留我的那家孤儿院，条件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孤儿院都是那样……”许丹洛慢慢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是一家比较小规模的孤儿院，建筑老旧，设施不齐。一个屋子里，会住上好多个孩子，于是每个人只能拥有一张小小的床，上铺或者下铺。床很窄，带着护栏，只能侧身睡着。善款很少，资金不足，所以孤儿院没有足够的钱来雇佣照顾孩子们的人。年龄略大的孩子，便负上了照顾更年幼孩子的责任。不但如此，孩子们还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帮补孤儿院，例如接些缝缝补补或是制作小玩偶的单子。其实这些，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想要得到，便要付出，向来是这个道理。
只是，孤儿院给大家最多的回忆，便是饥饿。孤儿院里不断增加的孩子，正在努力生长着容易饥饿的孩子，食物便不够分配了。纵然每餐的食物总是面包配菜汤或者是菜汤配面包，孩子们总是希望可以多得到一些。每餐一碗菜汤和一块面包，对于正处在生长期的孩子们，的确是少了些。只是，这已经是孤儿院能做到的极限了。至少，这一餐，能马马虎虎让孩子暂时吃饱。
有些馋嘴的孩子，便忍不住偷偷去到孤儿院后边空地辟出的菜园里偷些菜，却又无法生食。反倒是被院长发现，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几棵菜，添些水，便是好多碗汤呢。院长心中亦是难受，只是，没有办法。可惜，周围的人家都不富裕，纵然捐钱捐物，却是杯水车薪。幸好，旁边的学校，是免去了他们学费的，不然，怕是有更多的孩子，因为饥饿或是缺少教育，而做下什么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