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身,伸出手,够到小曼姐姐放在床头的还没来得及收捡的日记本。
这时,房门被人‘咔嚓’地一声推开,我一急,而后反射性地就将日记本藏到了自己枕头下——我不希望这本日记在我看完之前被大人拿走。
进来的是伯母,她为我点燃蚊香,嘱咐我早点休息后,便又走出去,关上了门。
重新将日记从枕头下取出,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那一页,几乎是空白的,只是在中间用红色圆珠笔画了个桃心,下面只写着“仅以此日记,记载你我点滴,待白首之际,品往事沉浮”这一句话。
小曼姐姐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因此,每当要写点什么的时候,总能整出些文绉绉的句子。
没有深入研究,我往后翻开。
2005年5月21日天气:晴
忐忑,忐忑,忐忑。
终于,今天早上我把昨夜写好的信给了小A。
本来上早自习的时候,我又动摇了的,总觉得自己太过鲁莽。她对我的感觉和我对她的感觉,能一样么?虽然她总喜欢在很多人面前调戏我,但对于女生而言,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举动啊。
可是,在她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教室时,我终于还是没能按捺得住,跑过去把信塞到了她手心里,然后就对老师说我来了那个,很疼,就跑回家了。
我确实来了那个,可是在以往,我都不会以此为借口翘课的。
哎…真不知道她看了后是什么反应,会是嫌恶么?明天就要去学校,我不敢相信我们从今往后形同陌路的样子…
2005年5月22日天气:晴
我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呢?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她居然答应同我交往了!
今天我起来得迟了,到学校的时候,六点五十五了,迟到了五分钟,可是当我抬头望向她座位时,却发现她的位置仍旧是空的。
她一个早自习没来,于是,我就一个早自习都没有背好琵琶行。
但是,就在第一节课上课之前,她来了,她走到我旁边,凑到我耳侧说:“言出必行,你不可以耍赖啊,我们交往吧。”
我当时就羞红了脸颊,然而她却看着我笑了。
哈哈,我觉得我快要乐疯了!好希望快快到明天早晨,去了学校后,我就又可以看见她了!
2005年5月29日天气:阴
她说,好希望我们将来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子,然后,我们自己种点儿小花小草,再养几条小猫小狗,快快乐乐地生活。
我点头。
是啊,我也时不时地都会在脑中描绘我们的将来呢。
哈哈。今天课间操完毕,教室还很空旷的时候,我们刚跑回教室,她就从后面抱住我,低声说:“我爱你。”,温热的气息总是弄得我脖子痒痒酥酥的,然后,又在外面响起脚步声的时候飞快地松开了我。
有点害怕,却很刺激的感觉。
嘿,好爱她。
…
连续读了好几篇日记之后,我终于有些困倦了,于是关灯准备入睡。
可是,小曼姐姐日记里面的那些话却总是不停地出现在我脑海中,就像是蜜蜂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爱她,好爱她。
小曼姐姐是女孩,然后她爱上了女孩,甚至为此和大伯闹得翻脸。
可是,到底什么是爱呢?小曼姐姐爱着的那个人,是谁呢?。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脖颈——爱上人之后,别人在脖颈间说话的话,那儿就会变得酥麻么?好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俺会很勤奋的,喜欢的就抱去养着吧啊~~别吝啬收藏哇~~别忘记评论哇~~
☆、日记
翌日。
睁开眼后,意识到偌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我便知道,小曼姐姐果然一夜未归。
穿戴完毕,在耳侧两边扎好双马尾,吃完早餐,因为害怕小曼姐姐的日记本落到大伯和伯母手中,于是,我就将它塞到了书包中,才走出家门。
这条路,我已经走了一个月多,从最初的陌生不堪慢慢变得熟悉起来,慢慢地在记忆中刻下了各种标志,哪户经营着小商店,那户有养狗,哪面墙上的藤蔓结有紫色的花儿,哪家的铁门后,铺着鹅卵石,我都知道。
我要去的小学叫做木棉小学,传说在学校建成之前,那儿曾经是一块种植木棉花的地,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个月前,我转到这儿来念小学四年级。
和以前一样,我依然不怎么受女生的待见,就比如现在,我只是安安静静地伏在课桌上做算术题,但却也能听见后面的女生对我的议论。
“我妈说了,顾婉那样的人就是个天生的妖精!”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
“啊?你妈见过顾婉?”另一个女生惊讶地问。
“没有,不过我听我妈和人聊天时说过,尖下巴白皮肤大眼睛的女人天生就是当妖精
做小三儿的命。”那女生继续说。
但我仍然只是安静地写我的作业。
同学们不喜欢我,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让老师喜欢我。
因为,如果老师都不喜欢我了,那么那些嚼舌根的臭丫头就会毫不犹豫地来欺负我。而让老师喜欢的方法,无外乎就是两种,一是表现得礼貌懂事;二是成绩优异过人。
但是男生们却特别喜欢来逗我,拉拉我头发,或者跑来问我哪道题该怎样做。
有时候,我会听见外面有一些关于我的乱七八糟的谣言,比如什么“我亲眼看见昨晚上顾婉和一个男生在路上亲嘴了的”这种。
说实话,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只是,生气也无济于事,悠悠众口,一人之力,怎能堵住?
只是,我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仍旧总是被大家当做攻击的对象,渐渐地,反而却习惯了,就算是翻开书时看见上面写着‘马叉虫’三个大大的字,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
于是,大家便又骂我脸皮太厚。
今天是班主任发月考试卷的日子。
如同我在以前那个学校一样,我成绩非常夺目,数学一百分,语文九十九分,仅仅是作文被扣了一分,简直就比班长的成绩还要好。
当老师一边夸赞一边将试卷递给我时,台下传来了轻微的冷哼声,甚至有几个讨厌鬼说:“抄的呗,谁不会!”
不过,老师并没有理会那些舆论,毕竟,平日课堂上从我答题的正确率上,他就可以判断出孰是孰非的。
只不过,月考的成绩又牵动了一次班级座位的变化。
一般来讲,班级里的座位早就摒弃了高矮顺序的编排法则,而是成绩好的坐在前面,成绩差的坐后面。
位置重新编排好后,我的旁边换成了学习委员张灵筠。
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生,娃娃脸,梳着中长马尾,眼睛忽闪忽闪的,说话时轻言细语,声音嗲嗲的。
我将书包和课本搬到她的位置上,准备坐下时,张灵筠突然急急忙忙地递了张卫生纸给我,并说:“等一下,我刚刚不小心把瓶子里的水漏了几滴在上面,擦干净了再坐,不然裙子湿掉了不好!
“谢谢。”我看了看她桌子上的一个橙色水杯,然后接过卫生纸,擦干凳子,坐下开始整理我的课本。
但是,因为感觉到张灵筠的目光一直在停留在我身上,于是,我有些好奇地回过头问:“我身上有脏东西么?”
也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这样问,张灵筠连连摆了摆手,然后伸手指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你的头花真好看,哪里买的?”
闻言,我抬手摸了摸耳侧那两个有着黑色波点的蓝色蝴蝶结,笑了,说:“小曼姐姐给我的。”
小曼姐姐上次收拾抽屉时,翻出了好多的发卡,头绳和头花,她说她现在长大了,用不着那些东西了,所以就送给了我。
“真漂亮,我也好想去买,可是不知道哪儿有卖,而且我妈妈抠死了,她总说能把头发扎起来就行了,我年纪还小,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张灵筠的语气听起来既羡慕又委屈,捋了捋自己那个没有任何装饰点缀的马尾。
“那我送给你吧。”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遇到主动与我搭话的女生了,于是,我便觉得张灵筠于我,格外亲切。
“不了不了…这样不好!”然而,张灵筠却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