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涩纪年(12)

我不知道一个二十八的人眼中,这样的我给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我只是竭力地把自己装扮得成熟一些,让她觉得,可以把我当做是一个朋友,而不是单纯的学生。

“呵呵…嗯,那些事我早就看开了。对了,顾婉,你喜欢吃什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做饭了。”吴老师说着,便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我也站起身来,跟着她进了厨房。

那是一个大约只有七八平米的小屋子,墙上的瓷砖已经被蒸汽和油烟熏得变了色,但是做饭炒菜的台面却还是擦拭得很干净,收拾得很整齐的。

吴老师拉开冰箱,又转头问我:“只有这些菜了,有你喜欢的么?”

我点头:“那就来个番茄炒蛋和青椒土豆丝好了。”望着她冰箱里头剩余的素材,我琢磨出了两道菜。

“好,不过,我手艺不怎样,你可别不爱吃啊。”吴老师从冰箱里取出两个土豆,一些番茄和几个鸡蛋,分别放入几个碗中,再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不会的,我不怎么挑食。”我站到一旁,机灵地回答。

其实随着长大,我偏食得越来越厉害,有种吃什么都没味道的感觉,但我不想被她知道,不然,免不了会被作为老师的她训一顿。

“我来切吧。”见吴老师淘好米放入电饭煲又洗好番茄后,我便忙着要将那些东西接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你去客厅看看书或者电视什么的吧。”吴老师坚持着客人是上帝,应该休息得潇洒这一原则,拼了命不让我去拿菜刀。

“吴老师难道不怕我会养成一身懒骨头?”我仍旧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懒骨头这种事,就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我不信一顿饭不让你插手,就会养懒了你。”吴老师能言善辩,回答起我话来,头头是道。

我掩嘴轻笑,只觉得这个叫做吴诗彦的女子偶尔的举手投足间,竟然还带着少女般的俏皮,倒真是可爱极了。

“小丫头片子,成天古灵精怪的。”吴老师嗔怪地说。

“你我认识不过半日,哪里来的成天?”我仍旧在旁站着,只是没有再争取切菜的主权,而是看着她取出刀,用水冲洗后,麻利地将番茄一剖为二,再细细切碎成片。

“以后周六周末如果你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可以找你玩么?”贴在门前墙上,我歪着头问。

“当然可以。”吴老师切完了番茄,又开始削土豆皮。

“就是不知道日子久了,你会不会烦我。”全然没有将她当做多么高不可攀的大人,我和她交谈时,语调轻松随意。

“你这么有趣的小妮子,我就是想腻烦也腻烦不起来啊。”吴老师的语调也开始变得随意,少了些许我们初见时刻意的紧绷感,但仍然温柔动听。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雪白的两个盘子里盛着两道热气腾腾的菜。

西红柿红得鲜艳,鸡蛋炒的金黄松散,土豆丝切得匀称细长,里头夹杂着同样被切成细丝儿的青椒。这样的菜色,就算是和那些个餐馆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执起筷子,夹起一块番茄放入口中,我细细地嚼着,这是我近一年来,第一次认真细心地品尝菜肴味道。

“手艺那么好,还说什么怕我不爱吃,果然真正的高手都是谦虚的啊。”望着坐在对面的吴老师,我毫不吝啬地将她厨艺加以赞美。

然后,我发现,她居然微微脸红了起来。

这个活了二十八岁的女人,居然会因为别人的夸赞而脸红,倒是少见。

吃完晚饭,她又麻利地收拾碗筷拿到厨房里头洗刷去了,当然,她仍旧没有让我插手。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配合着夜里温和的灯光,只觉得整个的调子都深沉了起来。

我走到阳台,趴在护栏上,向外头望去。

这儿是第十层,我有些恐高,看出去的时候,总有种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就好像背后有一只手,它在一边推我,一边告诉我:“跳一个试试吧。”

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在过高楼层的阳台上呆太久。

吴老师收拾好一切后,我们一块儿进了她的卧室。

她的卧室也不是很大,摆放着一个褐色的衣柜,一张铺了席梦思床垫的床,以及一个化妆台。

床的上方有着一把吊扇,此时正呼呼地转动着。

“我这儿有几件闲置的睡裙,你选一件拿去洗澡吧。”吴老师从柜子里翻出了两条睡裙丢到床上。

我将它们摊开来看了看,只见其中一条是纯棉的白色睡裙,毫无装饰;还有一条是紫色的丝质睡裙,摸起来光滑柔软。

最终,我拿起了那条白色的睡裙去浴室。

莲蓬头打开后,热气很快地就填满了整个浴室。

洗完澡,擦干身子,我将那条白色的裙子抖开,而后又放到鼻前闻了闻。

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是清香茉莉的味道。

穿着睡裙,我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向着卧室走去。

“合身么?过来我看看。”吴老师见我走进屋后,便伸手过来将我拉到了她面前。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她对着我身上的裙子拉来拉去。

“好像大了点…果然还是个发育不全的小丫头啊!”末了,吴老师丢出一句话,并接过我手中擦头发的毛巾,又递了一把吹风给我,便转身也进去洗澡了。

之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重新回到屋里来吹头发。

“洗衣剂在哪儿?我去洗衣服。”我趴下床,穿上拖鞋问她。

“没事儿,我已经洗好了。”吴老师回答得爽快,似乎具有一种充分的母爱精神。

“那怎么好意思?”我重新坐下。

“我是大人嘛。”吴老师一边对着化妆台的镜子吹着头发,一边云淡风轻地说。

是哦…她是大人啊?

为什么我老是忘记这回事呢?

☆、11.我打了人

翌日,与我一同到了学校后,吴老师继续去忙碌着接待新生入学的工作,我则回到了宿舍。

推开宿舍门,只见我的室友们正在做出门前的准备,只是,林安蔷不在。

“咦,你昨晚上去哪儿了啊?”见我回到宿舍后,顿时,圆脸女生便问了起来。

她的声音比较尖锐,就像是锋利的气刃,能将空气斩割。

“吴老师那儿。”我波澜不惊地回答。

但是,我却意识到,当我说出这句话后,大家都用一种难以琢磨的目光注视着我。

“你们是亲戚啊?”有人问。

“不是。”我老实地回答,并脱掉鞋爬到了自己床上。

“是么。”回答的人看起来不怎么相信。

是啊,如果不是亲戚的话,谁会愿意跑去和老师待一晚上呢?虽然说从小就知道见了老师要说“老师好”,用以彰显自己的礼貌,但是真正遇见的时候,一般来讲,都是巴不得绕道走,在老师面前化身为隐形人的。

可是,对我而言,不是。

从小,不管老师是哪种类型的人,我都会尽心尽力地在其面前扮演着优秀学生的模样,因为我从来都很难得到同学的喜欢。

因为我不爱开口说话,不爱与人来往,也不喜别人前来打扰。我有着严重的人群恐惧症,即便是在公交车站等车,看着面前过往的人群,我也会感觉不自在。

我想,那种障碍,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它将穷其所能地折磨我,却无法令我逃脱。

但是,对于我一眼看去就很喜欢的人,我却又会主动去靠近,因为我终究是舍不得自己太寂寞的。

我如此矛盾地度着每一个春夏秋冬,有时候,望着镜中的自己,竟有些陌生的感觉。

而这个宿舍,从头到尾给我的感觉,都是那么令人不舒服。

有时候,我会感觉有人在注视我,回过头时,便会发现原来那人是林安蔷,那个头发短短,总是穿得像个男孩子的女孩。

我不能不承认的是,她确实很会为我着想,比如刚入学时,是她告诉我橱柜的锁坏了的,后来我很不可理喻地不让她为我买锁,可是第二天回到学校时,却发现我的橱柜已经被一把锁锁上了。

而她只是走到我旁边,将钥匙递给我,脸上笑容清浅,没有过多言语。

平时,她知道我害怕去拥挤的水房提水,也知道我害怕去嘈杂的食堂用餐,因此,她去打水时,总会拎上两个瓶子,一个她的,一个我的;去买饭时,也会带上两个饭盒,同样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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