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番外(4)

“那你做什么去了?”

宴卿卿在一旁坐下,带来一股清淡的女子馨香,江沐顺手倒了杯茶给她,“刚沏的龙井。”

“我就……在皇宫里呆了一宿,对了,中秋夜宴,阖家团聚,你跑来我家大厅呆了一晚,江夫人知道吗?要是她知道了,非得提着你的耳朵又说我一顿不可。”

江家书香门第,清贵世家,他父亲虽还是个侍郎,但他外祖父却是刚致仕的丞相。

也因这层关系,江夫人不大喜欢出身将门的宴卿卿。

单是出身将门也就算了,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里,侍郎的身份还比不过骠骑大将军。

可这宴卿卿还长相艳媚,体态风流,凝肤滑如玉,身上还处处生着诱人的勾子,样貌丝毫没有晖朝女子的温婉,这点就让江夫人非常不满了。

稳重沉着的娶了都不一定能克制住自己,若是换了个少不更事的,一天更是不知道要作弄她几回。

江夫人可不想自家儿子废了,找着机会就在江沐面前说些怪话,宴卿卿听多了,也就慢慢不在意了。

转个角度想,人家至少还不贪图她这宴家孤女的嫁妆。

她心中思忖,到底该怎么跟他说退婚的事。

江沐端着的热茶的手僵了僵,他的面容微沉,随后淡淡一笑:“我是和母亲她们聚了聚才过来的,你这可想多了。”

“大晚上的跑出来,这也不是你平日里会做的事。”

江沐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在青瓷茶托边沿绕了几圈,他眸中似乎含着的什么话语,却偏偏每一句都在嘴边打了个转,然后又藏回了心底。

他薄唇微张,然后什么也没说,低垂下头。

宴卿卿看了一眼他,觉得实在奇怪,她与江沐虽然没有男女间的情意,但朋友还是算的,他连续几番的怪异表现,不得不令人起疑。

“发生了什么?江沐?”

江沐沉默无言,良久都没说半句话,他的双眸盯着地板,仿佛能看出什么花样。

宴卿卿瞧他这样子,心想莫非他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直接跟他说……

“涂婉怀孕了,”江沐突然开口,“是我的。”

宴卿卿一愣,险些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涂婉,大江沐三岁的舅舅家表姐,江夫人一直想撮合他们。

宴卿卿这下可弄清他为什么会来这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尴尬的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准备成婚?”

前宰相的孙女,身份高贵,不可能跑去给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子当妾。

宴卿卿自己才与闻琉做错了事,她没有理由去胡闹一番,只好干巴巴地问出一句成婚,默认退了自己与他的婚事。

当初的订婚不过是双方父亲的口头之言,江夫人因为不满意这件事,也没对外人多说,知道他们这件事的也就那几个长辈。

江沐手中的茶杯摔落至地,茶水溅落一地,湿了他的衣角。

“半个月后那样,怕她藏不住肚子。”他有些慌乱,不敢再看宴卿卿的眼睛。

宴卿卿顿声:“那还挺快……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冒泡完毕,遁走。

第4章

宴卿卿的那声恭喜听在江沐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宴卿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硬着头皮问:“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沐才开口道:“那是意外,并非我故意使然,涂婉她性子弱,人又胆小,母亲怕她寻了短见,所以才让我们尽快完婚……”

“我知道了,”宴卿卿顿声道,“这种事情耽搁不得,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宴卿卿见过涂婉几次,知道她是养在深闺内院中的女子,性子虽有些弱,但绝对有大家小姐的傲气。

还未成婚便先有了身孕,对于她来说,这恐怕比杀了她还要严重。

若在自己和闻琉出事前,江沐跑来跟她说自己和另一个女人出了意外,那宴卿卿是绝对不会信,说不定直接就气得让奴仆把人轰出去了。

不过现在,宴卿卿叹声气,不动声色地把身子的重量压在扶手侧,压低声音说:“以后你便少来将军府吧,好好和涂婉过日子。”

江沐脸上的血色倏地退了下去,几近于无,苍白得有些吓人。

他的嘴唇哆嗦,半晌之后吐出了一个好字。

还不待宴卿卿多说些别的,他就借口有事,起身告辞,他脚步有些趔趄,背影直挺挺。

江沐不是会逃避责任的人,他很少犯错,对事极其认真,性格里有老一辈的迂腐,平日里与其他女子接触都会保持一定距离,为人磊落,所以宴卿卿以前才说对于嫁人而言,他很不错。

只是可惜了啊,宴卿卿的手指在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心中不停地嘀咕,莫不是宴府风水太差,因而继她父兄死后,自己的婚事也成了不定事?

罢了,反正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何必在这种事上苛求他人。

相然看着江沐跑出来,叫了声“姑爷”。

江沐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后什么也不说,苍白着脸色走了出去。

相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提着裙摆小跑进来:“大小姐,江姑爷他怎么了?”

宴卿卿和江沐的关系在宴府几乎是默认的,若是没意外,成亲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相然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私底下喜欢称呼他为姑爷。

“无碍,”宴卿卿揉着额头说,“别再叫他姑爷,他以后要成婚了,被有心人听见了不好。”

相然听她这不怎么在乎语气,脸色倏地一变,以为宴卿卿是自暴自弃,径直向江沐坦白,随后江沐甩手摆脸子走了。

相然心疼自家小姐,这种事哪个女子遇上了都只能自认倒霉,难不成还能敲锣打鼓的指认贼人?

“大小姐莫要气着了,天下好男人多得是,这种人不要也罢。”

宴卿卿:“我没同他说,你也别多想,此事就此作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是。”

相然往日里听话乖巧,宴卿卿已经发话,她也就不再多说。

宴卿卿昨夜没怎么睡,赶回来后又直接换了身衣裳见江沐,眼皮早已经困得打架。

虽说江沐的事是有些让她惊醒了一番,但现在涌上来的睡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等宴卿卿回房躺下再次醒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昏昏沉沉的一片。

……

屋外的天色尚且温淡柔和,透过楠木牖的雕梅花窗棂,映在地上,外面的丫鬟做事井然有序,大厅相较于刚才皇宫侍卫送东西来时的热闹,多了分冷清。

相然把红木桌上的杯子拾掇起来,换上了一套新的白瓷墨荷茶具,墨色的叶片中缀着点红,格外灵巧。

这是官窑里新出的一套花样,宫里上个月赏赐过来的。

细碎的声音传进宴卿卿耳里,她睁开双眸,单手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揉了揉双腿,朝外叫声相然。

圆润的珠子串成珠帘,在昏暗的环境下也散着柔和的白光。

等在一旁的相然听见里面的动静,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檀色托盘,把还没换好的茶水置于其上。

“现在几时了?”宴卿卿问。

相然挑开珠帘上前,看着还没醒明白的宴卿卿,犹豫说道:“酉时了,小姐……”

“何事?”

“刚才宫里送来些补身子的东西。”

因着宴卿卿身份特殊,即是功臣之后,又是皇上义姐,所以皇宫里时常会来些赏赐,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来过,连难得的糕点贡品都有,补身子的当然也没少过。

但皇上挑着这今天的日子……由不得相然不多想。

难道昨日小姐……相然觉得难以置信。

这位皇上自登基来在政事上兢兢业业,对宴卿卿又素来尊敬,为人和善,怎么可能对她行强迫之事?

宴卿卿抚着眉心,嫩白的面上没有变化:“知道了。”

“小姐……是陛下吗?”

宴卿卿放下手,淡笑道:“相然,若是陛下知道你在私下污蔑他,到时准要罚你。”

相然轻咬嘴唇,嘴巴微启,最后什么也没说,闭了起来。

……可如果不是陛下,那还会是谁?

宴卿卿矢口否认相然的说法,心中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一觉醒来,迷糊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宴卿卿这才开始理她跟闻琉的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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