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不开心+番外(75)

沈蓉不明所以地跟他走到观楼里,观楼已经被清了场,只留下蜀中的重臣和大将,老王爷也已经坐回原处,神色不见方才的苍白,堂中的舞姬也已经被退下,只有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被绑缚着跪在中间

她强迫自己把思绪抽离出来,联想着方才燕绥说的话,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情形,老王爷根本就没中毒,只不过父子俩为了把细作引出来联手唱了出双簧,为了让他自露马脚,只不过李夫人和沈蓉比较倒霉,老王爷的亲卫鲁莽冒进,两人差点躺枪。

燕绥最后看了眼沈蓉,目光向堂中一瞥,堂中大半人的一脸懵逼:“我前几日遇到刺杀的时候就觉着有些不对,若是真想杀我,怎么会只派那么点人马?后来我又佯作受伤,也不见他们有下一步动作,于是我便推测,上回刺杀不过是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对父王下手。”

谁都知道老王爷如今不掌实权,对他下手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在场的人都身居高位,能混到这个地步的必不是蠢人,一开始先有些疑惑,后来都渐渐想转过来了。

在蜀中这个地界,想对燕绥下手难如登天,可是老王爷就不一样了,而且蜀中人人都知道父子不和,前些日子还闹了一场,燕绥硬把老王爷赶去了别院,还有当初燕绥逼迫他退位好些人还颇有微词,只不过他才能卓越,才让那些人把反对之言埋在心里,但是孝道大于天,他这点上已经是抹不去的人生污点了。

所以此人先声东击西搞了场刺杀,让燕绥以为他的目标是自己,一转头又对老王爷下起手来。

若是老王爷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这么一死,而今天负责烹制羊肉的人又是李夫人,只要有心人再稍稍推波助澜,人言可畏,那说不得,至少有六七成的人都会以为燕绥为了保证王位稳固毒害亲父,而李家助纣为虐,谁也不会想要这么一个不孝不悌的狠毒领导者来统领自己,到时候朝廷再慢慢分化瓦解,钝刀子割肉,天长日久下来,蜀地势力只怕也要分崩离析了。

毒啊!要不是燕绥精明更胜一筹,这回只怕真就要着了道了!

沈蓉不自觉地喝了口茶水,心里都替燕绥揪得慌。

观楼里一时寂静下来,半晌一直低着头跪在堂中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朗声大笑:“哈哈哈,王爷果然棋高一着,我李钰技不如人,就是死了也无话可说!”

沈蓉见到他才彻底呆住了,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滚下来,李钰?!竟然是李钰?!

她虽然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她也不是燕绥,没站到那个纵观全局的高度,更想不到潜伏在蜀地的细作竟然是他!若这细作是别人,那么沈家的那封书信可能和今天的细作事件并没有干系,沈蓉哪怕咬死了不说也不能如何,但这人是沈瑾的旧识李钰,其中的千丝万缕可就太多了。

如果内鬼是李钰的话,那让自己跟他多加联络的沈瑾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沈瑾真的想害她?沈蓉想到方才燕绥的问话,一刹那间遍体生凉。

刚才可能就是燕绥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而她没有抓住,他,他是不是就要对沈家所有人动手了?

沈蓉现在真正是追悔莫及,可惜人没有后悔药吃,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李夫人见沈蓉脸色不大好,忙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方才被吓着了?我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沈蓉慌忙摆了摆手:“不,夫人,我没事。”她低下头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和燕绥解释这事,努力把恶果降到最低,没办法,选错了就得承担后果。

她说完下意识地瞧了眼燕绥,他却没看过来,淡然看向李钰:“王府这些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连犯上,以身试法?”

李钰重重一啐:“待我不薄?我为你们父子俩拼死拼活这些年了还只是个把总,这就是你的不薄?!”

燕绥嘴角弯出一个鄙薄的弧度:“每次外出征战或是剿匪你都想法在军列里最安全的地方,仗着几分小聪明捞些战功,谁的军功不是靠真刀真枪实打实拼出来的?”

李钰面皮一滞,燕绥淡然问道:“这些事必不是你一个人能做成的,你没那个本事,说出你的同伙来,我留你全尸。”

李钰目光一转,不善的目光已经从沈蓉身上掠过。

第56章

“王爷既然问了, 那我就照实说了,还望王爷不要食言, 给我个痛快。”李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负责跟我联络的人之一,正是这位沈姑娘。”

李钰的想法并不复杂,他见今日给老王爷下毒不成, 在这事儿上肯定没法抹黑燕绥的名声了, 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子可走,沈蓉和烨王的关系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诬赖沈蓉,一可以给真正的联络人当挡箭牌,二还能让烨王倒霉一场, 若是烨王狠心杀了自己的小情儿,那他佩服这份枭雄本色, 若是他狠不下心杀她, 难免要落个色令智昏的名声。

他都是注定要死的人了, 再算计又如何?燕绥杀与不杀, 甚至诬赖的成与不成, 反正他都要死了, 还怕什么?

沈蓉还没想好等会怎么跟燕绥陈情呢, 这回一下子就被打回山沟里,冷汗都沁了出来,她想要说话, 半晌却蹦不出来一个字,许久才艰涩道:“我没有。”

“不可能是她!”

“她不可能!”

两声几乎同时冒出的呵斥吸引了在场众人的视线, 当中一声发自冷着脸的燕绥,另一声却是突然站起来的李延之。

李钰扯了扯嘴角,故作哀求:“对对对,王爷说什么是什么,确实不是她,方才是我胡扯的,只求王爷给我留个全尸,不要祸及我家人。”

他这般反复,倒是把沈蓉才准备好的辩解之词又给打了回去,本来有些不大相信的众人都面色动摇。

燕绥本想命人把他直接拖下去,但他这样一说,若是不想法证明沈蓉清白,就算他伏诛沈蓉也还是洗刷不了冤屈,他正要开口,李延之已经按捺不住满面阴沉:“你说她是同你联络的人之一,究竟有何证据?”

李钰故作害怕地看了燕绥一眼:“我方才说错了,不是这位沈姑娘。”

这李钰简直是戏精本精了!

李延之眉梢跳了跳,燕绥冷冷道:“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立时就让你把你剁碎了拉下去喂狗,你知道我说得出也做得到。”

李钰嘴角扭曲了一下,见火候也拿捏的差不多了,这才道:“我这里有沈姑娘和我联络的信物,上面还有她的姓氏。”他又笑了下:“沈姑娘是个能耐人,不仅在蜀地混的如鱼得水,还得了李夫人和王爷的赏识,若不是她,我也不可能知道王爷的这么多事情。”

他叹了口气:“沈姑娘出身世家,沈家势力就在京城,她家道中落之后,心有不甘也是难免,而且她是女子身份,这么久竟也没人怀疑。”

看押他的亲卫从他怀里搜出了一块残损的玉佩,沈蓉定睛一看,竟然是当初沈瑾给自己的那块!

她当时觉着李钰此人并不靠谱,这块玉佩她也没留下,又转而还给沈瑾了,她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窟,也不知道是被至亲之人背叛更难受,还是无处可逃更绝望。

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回神:“就是一块玉佩而已,就是上面刻了我的姓也不能说明什么,刻字这事儿随便在大街上就能刻了,我若是真跟你是一伙的,你会这么轻易把我供出来?”

李钰道:“实在是情势所迫,我为了一家老小,对不住沈姑娘了。”他又转向燕绥:“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全在王爷。”

沈蓉想看一眼燕绥,却又硬是忍住了,他可是蜀地的王爷,他能信自己吗?就算他信自己,他有可能当着这么多蜀地重臣的面儿帮着自己吗?

老王爷已经秉持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开口准备拿人,她越想越是觉着没指望了,正要说话,就听燕绥淡然道:“我不信。”

此言一出,不光是李钰惊了,就连蜀地的所有重臣都惊了。

李钰微微抬起头,佯作错愕,掩住眼底的恶意:“想不到啊,沈姑娘果真是个有能耐的,竟把王爷迷的信她至此。”

燕绥负手起身,漠然看着李钰:“我当初在陕地和蜀地的交界处受了埋伏,身受重伤,亲卫也不在身边,就是这位沈姑娘救了我,若是如你所说,当时我手无寸铁,沈姑娘为什么当时不杀了我?整个烨王府只有我一个王爷,我身后又无子嗣,只要我一死,你们所想的立刻就能实现,你倒是说说看,她又何必送我回到蜀地,再这么大费周章地算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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