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茹见被扔上来的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吓得尖叫一声,忙倒退了几步:“翠玉!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宁氏见女儿吓得小脸煞白,不由得有些心软,但想到那日被几个匪徒关押的恐慌绝望,幸好后来被人所救,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她念及此处,心又硬了起来,沉声道:“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天为什么要调开守卫,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都给我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晏茹脸色惨变,紧紧捏着裙角:“是,是我自己想去山上闲逛…”
她话还没说完,宁氏就用力一拍案几,茶水飞溅,她面上满是怒色:“混账东西,你现在还帮那个姓姜的瞒着吗!”
她一指地上的翠玉;“两顿板子下去,这丫鬟还有什么不招的,你这些日子怎么招摇打扮,怎么在他跟前显眼,他怎么利用你,你以为我现在还不知道吗?!”
晏茹面如死灰,垂下头不敢看她,低声道:“娘…”
“你不要叫我娘了,我没有你这个闺女!”宁氏的步摇一阵晃荡,除了愤怒之外更是伤心:“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这些年来你吃的用的那样不是顶尖的?多少好东西我自己都舍不得用,转头就让人送到你房里,本想着闺女家多娇宠些也无妨,没想到竟活活养了个白眼狼出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了,以后就没人管着你了啊!”
晏茹泪水涟涟,瘫倒在地上哭道:“我…没有,是乙哥哥前些日子来找我,让我帮他做这件事儿,我,我…真没想到会有山匪在寺里啊。”
她膝行几步去扯宁氏的衣摆:“娘,娘息怒…山匪之事只是巧合罢了,乙…姜将军对我这么好,不会利用我的。”
宁氏恨道:“蠢物,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肯定是他早早地就布置下了,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她怒声道:“你真以为他要娶你?不过是见你有用处罢了,等你没了价值,他就像扔鞋履把你扔到一边儿,你现在看看他可还理你?!我和你爹对你千娇万宠的,就是为了让你多见些世面,以后眼皮子才不会浅了,你瞧瞧你被个男人耍的团团转,我这些年的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了!”
不管她说什么,晏茹都流着泪摇头不言语,宁氏心头发寒,额头突突乱跳,简直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面色忽然冷了下来,目光平视着前方,看也不看哭的要昏死过去的晏茹一眼,漠然道:“幸好你这遭遇到山匪没真出什么事儿,不然你大哥哥的前程和姐姐在夫家的名声全都要毁了!”
她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用平平的语调道:“你犯下这么大的错儿,府上的人已经容不得你了,就算我保你也没用,正好你也快到了要嫁人的时候,年前你镇江舅家的表哥来提亲,我当时嫌太远没松口,现在想想把你嫁给去也不错,至少知根知底。”
她一气儿说完,晏茹已经怔住了,随即又放声嚎哭起来:“不!我不要嫁给表哥!”
她抬手挥了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说话的份儿,你现在还在禁足,下去吧。”
她话音刚落,已经有两个婆子半拉半劝地把哭闹不休的晏茹带了下去。宁氏等她走远才转过身来,竟也是泪流满脸:“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当初存了妄念,由着她上赶着去寻姜乙,她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她身边的嬷嬷瞧了也不好受,柔声宽慰道:“姑娘只是少女心性,等嫁了人再相夫教子,慢慢地也能改过来了。”
宁氏用绢子拭泪,一边恨声道:“清河县主那个毒妇,还有那姜乙也不是个好东西,竟想出这么毒的计策来,不光害了我儿,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她当然不知道姜乙这么干是为了重岚,只以为他是和清河县主串通好了,要取府上人的性命,好能顺利接管了这齐国府。
她用按了按红肿的眼眶,沉声道:“那贱妇的怀胎得有七个多月快八个月了吧?这可不好落胎,除了厨房那边,其他地方也好生安排着,等她快生了的时候一并送还给她!”
☆、第122章
重岚自打那日被人劫持,回到府里就发起了低烧,几个大夫忙乱了好一阵才算把烧退了,晏和虽然淋了个湿透,但回府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相比之下,她被人护的好好地还发了烧,人比人真要气死人啊。
所幸胎像还算稳当,她在床上修养了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倒是晏和对她格外上心,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喂药喂饭,喝粥喝药都亲自吹凉了喂给她,连忙的正紧的差事都放下几日,致力于当二十四孝相公。
府里各家长辈也都送了补身子的补品下来,晏老夫人送的全是安胎补气的补品,还有专门给男子吃的补药,还派来个嬷嬷,一进来就先问孩子如何了?清云听见了不屑道:“老夫人真是的,光惦记少爷和孩子了,也不问问您是不是安好。”
重岚对晏老夫人的要求向来低,对此已经十分满意。这些送来的东西,有些是真心实意,有些就是应应景,有些更是只命下人带了话来。她看了看府里的,除了五婶子之外,其他人送来的基本都是应景,稀奇的是宁氏送来的东西竟都十分贵重,都是些品质上好的补药。
她想到宁氏那日在庙里的示好,心里不由得十分奇怪。
她遇险的事儿传出去之后,自然少不了人专程赶来探望,头波来的就是重延重正和重姑母,重姑母一见她满面病容,被人扶着下床出来,一个字儿没说眼泪就全下来了。
她上前几步搂住她,拉着她仔仔细细打量:“我的儿,你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受这番折腾?快来让姑母瞧瞧,可有伤着哪里?”
重延和重正虽没说话,但面上俱都是担忧焦急之色。重岚心头一暖,正了正头上的抹额,笑着道:“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就是染了些风寒,现在都能下床走路了。”
重姑母把她仔仔细细从头瞧到尾,确定她无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又咬着牙骂道:“那起子杀千刀的匪徒,没人性的畜生,你这样怀着身孕的也下得去手,活该他们被判了斩首,幸好你吉人自有天相,不然他们就是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重岚一怔,问道:“寺里的劫匪已经判了?”
“恩,匪首被当场击毙,活下来的都处以极刑。”这回答话的是重延。
她想了想便恍然过来,那天姜乙派人设局劫持她的事儿定然不能传出去,这般想必是晏和的安排,他风声捂的好,竟连重姑母他们都不知道,而郑昭那边想来他也嘱咐过了,是以重正重延也不知道真正的缘由,都只以为她是去进香的时候遇到了歹人。
她转向重正问道:“那日多亏了二嫂拼死相救,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修养,也不知道二嫂怎么样了?”
重正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你的身子骨跟她的没法比,她吃了两贴药就全好了,倒是你得好好养着才是。”
重姑母一眼瞪了过来,重岚也不悦道:“二哥你怎么说话呢?二嫂平白遭了难,你更该好好安慰才是,这般不上心的岂不是要伤她的心?”
她说完又歉然道:“都是我的不是,要是这回去上香不邀她,她也不会跟我一道儿遇劫了。”
重姑母摇摇头:“你别多心,要不是她一身武艺护住了你们,你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想想就不寒而栗。”
重延瞥了重正一眼:“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你二哥感激弟妹救你,这些日子对弟妹好了不少,汤药饭食都是亲手端到她手边的。”
重岚正在喝茶,闻言尴尬地咳了声:“哪有的事儿,老大你别胡说,我可是堂堂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干那种下人干的事儿呢!”
重延淡然道:“随口说一句,你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重正正要反驳,重岚怕他俩又吵起来,转了话头问重姑母道:“姑母,上回四堂妹那事儿…解决了吗?”
提起这个,重姑母微微带了笑意:“你给的法子好,你大伯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做香料生意吗,我们家老爷托同僚拿了他一个大大的错处,他这边立时就偃旗息鼓了。”
她说完面上一冷,哼了声道:“倒是你四堂妹上门来哭求了几回,说是自己名声已毁,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求在浩哥儿身边有口饭吃,有个名分,哪怕是做妾室做丫鬟呢,哭死哭活地求我们给她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