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家父母每每路过县丞府,都会在门口徘徊一些时间,盼着能见到仿郁出门。
可仿郁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吃菜吃菜,这个是你爹从山里打来的野兔,可新鲜了。”母亲夹了一块兔肉给她。
仿郁欣然吃掉了,歪着头,“爹什么时候再带女儿去打一回猎?”
男人鼻头一酸,勾起了回忆。“今天就可以,爹爹还带你去酒楼卖。”
“那吃完饭就去吧。”
“我也要一起。”久病缠身的嘉树身子骨还稍显瘦弱、比同龄人矮上一个头,眼里荡出兴奋的光,强烈表示他也要同行。
父亲酒喝多了,一高兴就同意了,完全没感受到脚背正被仿母的鞋跟辗磨。
吃过饭。
仿郁与父亲背上扑兽夹,篓子,匕首麻绳等工具,上了山。至于嘉树,只让他挑了个担子待在荒林外围等着,出来时帮忙抬猎物。
毕竟荒山深处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危险。
跟着父亲,仿郁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捕猎大手子,父亲只靠耳朵贴近地面听声音,观察地面上草类植物倾倒方向。就能辨别走兽出没的位置,埋下捕兽夹,一抓一个准。虽然抓到的都是兔子、猹、田鸡之类的小个头,可光就这些已经很能改善一家人的吃食了。
仿郁对荒山深处的猎物越发期待了,猫着腰轻轻深入。
深入了大概五百米,仿郁与父亲同时听见了踏步声,心照不宣藏匿在草丛里,等待猎物靠近。
没等多久,一头毛发/漂亮的小豹子出现在二人视线里,还没有意识到周边的危险。悠闲地走在溪流边,埋下头喝水,正对水面的倒影整理毛发,专注无比。
仿郁同样专注地盯着小豹子,大气不出,一手伸到背后去拿箭筒里的羽箭,一手拉开弓,把箭搭上去。
——咻!
箭矢划破空气,隐隐浮现一丝裂缝,直直射向小豹子的后脑勺。
小豹子的头被钉在水里,动弹不得,身体开始痉挛,发出绝望的怒吼。
很快,纯澈的溪水变成了血红色,一小块土地也染成了黑褐色。
死得不能再死了。
父女合力把小豹子拖到岸上,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这脑子吸了格外多的水后,就特别沉重。
皮毛光滑发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猎完收工,把豹子绑好,背在背篓里,两人下山准备把捕兽夹捕到的动物一起带回去,再和嘉树汇合。
“哔——哔哔哔!”
大地突然爆发震动,吓人的嚎叫声从林子里传来,有可怕的东西在飞速蹿进!
父亲脸色一变,“不好,是野猪,肯定闻到了豹子的血腥味!”
不用他提醒,仿郁拾起背篓拉上父亲一起跑,这简直是和阎王赛车了。
野猪速度极快,刚才还是模糊,听不真切,现在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徒劳跑了一会,仿郁背后突然热气冲天,地波翻滚地更加强烈,她差点摔倒。
下一刻,野猪的獠牙把她顶上了天,仿郁呼吸差点停止,她的腿与野猪的嘴巴仅隔一个呼吸的距离。
“郁儿!”父亲一张老脸吓得惨白,他和仿郁上山打猎好些时间,配合默契,可却是第一次碰到野猪,半点经验也没有。
看到女儿被甩到天上,吓得方寸大乱。
美食就在眼前,野猪并不着急吃,似乎是玩心起了,想看食物痛苦挣扎的样子。
仿郁努力思索着上学时生物课老师讲的野猪生理结构,她还有一身的武器,还有老父亲,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有了。
借着野猪将她抛飞的动作,仿郁稳住身形,跳到野猪背上,抱紧它的脖子不撒手。
从怀里掏出削铁如泥的猎刀,对准野猪的上胸中部狠狠一剜。
一大块血红的皮剥落,裸/露出深红色血管。
这下彻底把野猪激怒了,疼痛刺激下,它不停地撞击树干,庞大的身躯撞翻了几棵两人合抱的粗壮树木。
仿郁震得两眼冒金星,喉咙里翻涌起的气血没下去过。抓住野猪脖子的手慢慢滑下,拼尽全身力气对老父亲喊:“爹!攻击它的伤口!”
“诶!”
父亲强自镇定,举起弓箭瞄准了野猪。
吼完那句话,仿郁跌落在地上,虚弱至极,野猪开始嚎叫,逼近这个让它受伤的人类。
后蹄划拉铲土,刨出一个小坑。
助力,起跑,踹翻仿郁,一气呵成。
那股庞大的力量快要把仿郁的胸辗碎,肋骨齐断,鲜血狂喷不止。
老道猎人仿父没辜负她的期望,趁着野猪被夺去注意力的机会,一箭穿透它的肺部。
庞大身躯软在地上,翻滚几下,没有了声息。
仿郁此刻倒在血泊里,变成了一个血人。
【系统:】宿主你怎么又受伤了!!!
仿郁不仅没有心虚,还觉得有点好笑。
【仿郁:】大概是剧情需要?
【系统:】别瞎说,除了你我就没见过这么爱英勇就义的宿主。
系统叹着气,开始启动修复程序。
在察觉到黄色光晕笼罩时,仿郁急忙叫停,想到了个更好的主意。
【仿郁:】88,你可以只帮我修复内里的伤势吗?外面还维持原样,并且让大夫都检查不出来。
【系统:】你这是在为难88。
不行的话,她再另想办法好了。
【系统:】我懂,你就是想看我吃瘪的样子,可是没想到吧,我会!
仿郁:“……”
这到底是在嘚瑟什么啊?
第22章 2号病娇
光晕化作一团气流从仿郁鼻尖涌入了身体,修复那些破损的心脉。
她舒服得闭上眼睛。
看到女儿蜷缩在地上,血肉模糊。
父亲眼睛被愤怒染得血红,发疯一样冲着野猪尸体劈砍几十刀才罢手。
“郁——儿!”
要不是听见父亲的怒吼,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小区楼下的按摩店。
父亲紧张地跑过来抱她,轻微的一个触碰,仿郁胸口又涌出一团鲜血,父亲的衣襟也遭了殃。
父亲的热泪就这样流了下来,“郁儿别怕,爹带你去找大夫。”
抱起仿郁不顾一切朝山下冲去,守在荒林外围的嘉树看见两人刚咧开笑容,凑近之后沉默了。眼泪同样落下来,抽抽噎噎地:“爹,姐姐怎么变成这样?”
“是……野猪。”
说话间,父亲鬓角的头发白了几根,步子也有些勉强。
荒山距离康平县还有三里脚程,仿郁的情况越来越差了,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嘉树把仿郁从父亲怀里接过来,语气坚定:“我力气够,爹在前面带路吧,一定有快捷的小路。”
“有是有,但是那里生长着很多荆棘和痒痒草。”
“与姐姐的性命相比,这些算什么?”
嘉树一句话把父亲噎回去。
到了县丞门口,三人形象都说不上好,衣衫被荆棘划得褴褛、布满血污。活像从外地来逃难的难民。
一直没说话的仿郁抓住嘉树的袖口,“让,任家派人来接我。”
“啊?”
说完这句话,仿郁就在系统的帮助下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依照着姐姐的叮嘱,嘉树通知县丞府过来接人。
没让他们等多久,一众家丁打扮的人驾着辆马车赶来,把三人迎了上去。
一路走一路有血腥气散发出来,许多平民百姓都好奇地注视着这辆马车,更有好事者一路追寻到了县丞府。
众目睽睽之下,家丁们抬着看似身负重伤的仿郁进了县丞府的大门。
嘘声阵阵。
“看什么看呢?快走快走!这里可不是集市大卖场。”小厮们凶神恶煞,催促着他们快离开。
百姓们瑟缩着走了,可讨论猜测却停不下来,一路嘀嘀咕咕的。
估摸着时限到了,仿郁悄然睁开一条缝,眼帘里映入一个白胡子的长者,摁在她的手腕上为她把脉。
捋了一把胡子,老神在在:“仿小姐这是气血亏空之症,伤及了筋骨,需要长久服药温养经脉。”
“那这病好治吗?”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贵在坚持啊!先按照我开的方子抓药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我再过来看情况决定继续开药还是调整药方。”
任星娴给长者寻来了纸笔,长者笔墨一挥,洋洋洒洒写了一页。
收完诊金,飘然离去,任星娴送了他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