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沧海说:“杨子安的那栋别墅,从没有谁进去,无损的出来。”
他很客气。
用了“无损”两个字。
柳桑田直接说:“那天晚上,他没有得逞,因为我看不上他。”
杨沧海一笑。
柳桑田又说:“从根上,我就看不上他。”
杨沧海再度笑了,这次笑得很真心实意。
其实贬杨子安,杨沧海会高兴,她并不意外。
只是意外,接下来说的话。
他面容放松一些,“好,桑田,记住你今晚所说的。”
“当然。”柳桑田愣了一下,随后坚定的点头。
出门办室时,杨沧海打开第三个抽屉,拿出里面的茶叶瓶。
他把红色的那套拿到柳桑田跟前:“这个送你了。”
“杨总,我喝不……”她想说不习惯。
但听到他说,“账做得不错,继续保持”时,她改口了:“我会加油。”
这天晚上,他送她到楼下。
他问:“不请我上去喝茶?”
第 34 章
他发现她把茶瓶和杯子都带回来了。
“这个不是送我了吗?”她抱紧手中的包,像是没有余粮的地主婆。
“你有时真的很小气。”他笑了。
“杨总,你办公室不是有吗?”她说,“这茶多贵,我可不能当水,当奶茶喝,我得招待贵客时,才拿出来显摆一下。”
“没事,喝完,去我那要就是。”他侧过身,抚了抚她抱在肚子上的袋子说。
“你是在收买人心吗?”柳桑田笑嘻嘻的问,他看起来没有因为账目的事生气了,可以开开轻松的玩笑。
“嗯,”他点头,脸凑近到她脸上,“你收了好处,要不要回馈一点什么?”
柳桑田认真的想了想:“花钱有点俗气。我努力工作吧。”
“那还是花我的钱。”杨沧海笑着说。
“杨总,花女人的钱,好像有损你的形象吧。”柳桑田狡猾的说。
说着,打开车门跳下。
她绕过车头,没有立即走。
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他从没有跟人道别时挥手的习惯。
挂在车窗外上的手,或被动或主动的抬了抬。
看到漆黑一片的楼,杨沧海欲言又止。
脚步声远去,他坐在车上久久未动。
过了一会,没有看到六楼亮灯。
他点燃了一支烟,斜倚车窗,默然仰望。
白色的烟管,变成半灰的一截,风吹过,灰色的碎烬零落飘散。
突然,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定睛看了一眼,扔了烟,从位子上钻出来。
很快,他到了楼道口。
一团黑影蹿过来,重重的撞进他的怀里。
他双手一撑,看清来人的脸。
柳桑田抱着茶瓶子,一脸兴奋的问:“你在这瓶子上烙刻了我的名字?”
他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遇到坏人了,这么急,居然只问这个。
他点了一下头:“你人没有事吧?”
柳桑田摇头:“杯子上瓶子上都有我的名字,你的那份是不是也刻了你的名字?”
杨沧海脸赫然没了往日的淡然,不过一瞬间,他又平静下来,眼很亮的说:“去南海谈项目时,当地的送的一套茶具,字是本来就有的,‘沧海桑田’,黑为沧海,红为桑田。”
柳桑田脸上的光芒,渐渐淡了下来。
“我……我误会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
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那……谢谢。”
她低低的说,转身回去。
刚走出半步,身后突然一暖,整个人被拥在一个宽大的怀中,一股烟草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浓时淡……他慢慢的把手收拢:“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柳桑田隐晦的感觉有什么要发生。
“你明知故问。”他手指抵着她的下颌,让她的脸转过,垂着目光。
“我应该知道吗?”柳桑田的目光微闪。
“瓶子是一对。”
他说。
“恩,杯子也是一对。”
她故意曲解。
“你想过我吗?”他声音跟夜色一样浓。
“怎么想?”柳桑田问。
他故意手一紧,勒得她全身发颤。
他把头埋进她的后脖里,深深的吸着气:“你的味道,想这样整夜都闻着这个味道入睡。”
柳桑田后脖一湿,像有小虫在细细的啃噬着她的躯体,一点点力道加重,最后连坚定的灵魂都变得飘渺。
“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杨沧海的语气突然像某个人,有点语重心长的。
“嗯,到了适婚年龄。”她说出这句后,后悔得想原地消失。
杨沧海被“适婚”两个字弄得一怔,随后笑了,唇贴到的她脖子上,掠过去,蹭了蹭,“你有时很大方。”
柳桑田一笑:“是不矫情。”
他呵了一口气,她立即缩脖皱眉毛去看他,回头用力过猛,加上他箍住腰身手松得很快,唇擦过他的嘴角。
她退开。
他立即跟过来,轻轻吮了一下嘴角。
她想逃开。
在她采取行动前,他一把将她抱起,车门是虚掩的,男人伸手拉开车门,先把她放进了车内,不等她起身,男人的身体强硬的挤进了坐位。
她想坐起时,他已经按住了平躺键。
后背突然失去了支撑,她直接倒了下去。
后脑勺砸到皮革上,不算太重,也不轻。
她“啊”的叫了一声,手揪住了对方的脖领。
推拒?她的初衷。
迎合?她正在做的……
柳桑田看着他的脸,凝视了一会,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跟她谈公事的杨沧海,一身冷淡与权威,她每说一句,都要想着他是公司老总。
现在私下接触,身体还是那副身体,模样也没有改变,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改变。
好像这副商人的躯壳里,住着另个温润亲切的灵魂。
时而她被他的外表迷惑,时而又被他营造的浪漫感动。
世界上真会有一个这样矛盾的人存在吗?
他正做着,柳颂都不曾对他做过的事。
他一点一点的靠近过来,右眼的眼珠黑得发亮,蛰伏的欲望像砚台里的浸过水后的墨条,一圈一圈的把清水碾磨出一环环的墨汁,带着油光的烟黑色,占满了她的眼,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
一排睫毛半合在眼帘上,掩了他一半的光辉,她的视线跟着他的视线走,发现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如果不喜欢就说出来。”他俯下脸。
柳桑田眼睁开,伸手碰碰他的脸,感觉到一股温热:“你都这样追人的吗?”
“从未……”他的脸蹭着她的指尖,像一只求爱抚的大猫。
鼻尖像一手指一样抵在中指的指腹上,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到关节住,停住,那里有点阻滞——戒指圈正顶在他的鼻头上。
他缓缓的沉下头,鼻尖划到她的掌心,舌尖轻触了一下,她手心一湿。
她忍不住颤栗。
声音都发着哑:“每一次……都送衣服,送化妆品,煮泡面,然后送定情信物。”
她过了做梦的年纪,虽然只正经谈过一次恋爱,但戴菲林的谆谆教诲听多了。
这些套路她还是明白的。
可能她是他无数套路中的一个。
“我没有追过。”他自信中略显得意,“都是别人主动。”
她是头一个。
“那我亏了。”她有些负气的说。
“你亏什么?”他声音带着不满。
“我应该在此时,多要一些。”她说。
“好,你开口就是。”他算沉得气的。
“你喜欢我吗?”柳桑田问。这话好像所有女人都会问。
他诚恳的点头。
“喜欢我什么?”柳桑田慢慢腾腾的,甚至还挪了一下位置,不过,她只是体会了一把原地运动。
他没有来得及开口。
柳桑田自己接着说:“别忽悠我,我虽年轻,但我听得出真话。”
杨沧海一愣。
她又说:“如果说不出来,不如不说。别骗人。”
她自信又倔强的迎着他的目光,真的不像公司里那些刚毕业出来的人。
明明那些女人,也是男朋友从高中谈到大学,没有断过。
却从没有一个如她这样,冷静果决的跟他说话。
甚至,她都不在意,是不是会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