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那只怕是用尽办法,也没有办法打开箱子。
“没事,回国总能打开箱子。”
柳桑田眼珠一转:“你开错了的话,箱子里的原有电子账本,会以邮件的形式发到相关部门,你回去尽管试,这箱子没有他在根本打不开。”
说完,见岳峰气极的模样,柳桑田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但很快,脸上浮起难以自制的悲痛,脸与苦笑。
她又难过又感动,因为到了最后,杨沧海也只是想保住她。
“你也打不开,那你也不用回去了。”岳峰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威胁道。
柳桑田眼神惊悸和恐惧的看着他,下意识间挣扎了几下,很快却停下手,闭上了眼。
钟芊雯在一旁大叫:“她在激怒你,柳桑田是杨沧海的女人,他不在了,只她可能打开这个箱子。”
见柳桑田一心求死,钟芊雯急声劝道:“他没有了,但你还有孩子啊,你别死,你为了孩子也别去寻死!”
钟芊雯并非真的在劝柳桑田,而只是想到了“兔死狗烹”。
不等柳桑田有反应,岳峰先松了手。
柳桑田大口喘息好几下后,身子歪在一边,手按着胎动厉害的腹部,一直没有眼泪的双眼,此时升起了淡淡的雾气。
刚刚瞬间产生的鱼死网破的想法,一下子被腹的生命给打碎。
她缓了一会,信口编了一个谎言,说:“每个月,都要打开一次盒子,否则,里面会自动发送电子账本出去。”
说完,她整个人向椅背上靠去,拿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然后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此时,她觉得冷。
车子一路前行,离身后那个光怪陆离的红灯区,越来越远。
她看着后视镜,想从里面再找出某个人的影子,或者是有关的画面,但是只有一辆又一辆的车身,从镜子里面飞驰过去。
她手放在腹上,感受着胎动,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我是个母亲,我要坚强,像于阿姨一样坚强的活下去”。
车身抖了一下,柳桑田和钟芊雯都被这一下突如其来的颠簸,弄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前面的司机骂了一句:“眼瞎啊。”
柳桑田侧目一看,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嘎嘎响的停在了他们的前方。
定睛一看,车身上印有“使命必达”的字样。
车内下来一个人,个子很高,穿得密不透风,脖子缩在衣领里,一脸的胡子碴。
他冲司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日语。
司机听不懂,回头看岳峰。
岳峰看了看钟芊雯,钟芊雯说:“他要赔偿,说不给,就叫警察。”
岳峰枪口一下子抬起。
钟芊雯说:“这是日本,你以为你是山口株式会社?”
岳峰的枪口对准她:“你下去,跟他交涉。”
钟芊雯哪里跟,“给钱就是了,何必呢。”
岳峰对司机说:“给钱。”
司机说:“老大,我身上没有日元。”
岳峰只得从钱包里拿出一万日元。
钱递出去,那人还是不走,冲车里叫。
钟芊雯说:“他说这是打发叫花子,要十万日元。”
岳峰皱眉,“没这么多现钱。”
那人把手机探进车窗,说了一句别扭得要死的中国话:“手机支付。”
岳峰脸一沉,手中的枪口立即抬起。
那人一见,忙握着一万日元,双手举起,往后退。
司机见状,一脚油门往前开去。
钟芊雯骂了一句:“你惹上事了。”
岳峰说:“艹,还怕他?”
的确,他手中有致命武器。
一直默不做声的柳桑田,安静的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两只箱子上。
岳峰望了她一眼,感觉实在是无聊,问了一句:“这箱子,哪只装了账本?”
柳桑田配合的拿眼看了一眼靠近岳峰身边的箱子。
岳峰伸手摸了一下,又去看另一只箱子。
两只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杨沧海真TM鸡贼。”
钟芊雯突然插嘴说:“两个长一样,她说哪个就是哪个。别让她骗了,她在瞎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一定只有她才能开这个箱子。”
“你能开?”岳峰问。
“回国后,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钟芊雯答。
“你能开,那就可以少带一个人回去了。”岳峰说。
柳桑田心头一紧,向钟芊雯看去。
“当然,我会信守诺言,带你去见莫耐。”刚刚还劝柳桑田不要想不开的钟芊雯,此刻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发,她脸色阴沉的说,“只要你杀了柳桑田。”
“钟芊雯,你想借刀杀人”岳峰一笑说:“是啊……”他目光锐利的射向柳桑田,“可是,我怎么知道真的账本在她说的这个箱子里?”
柳桑田瞪了钟芊雯一眼,一时间摸不清钟芊雯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但是求生欲望被激起的她,怎么可能让钟芊雯再踩在头上。
她计上心头,她轻瞥一眼木盒,带着不屑:“装柳颂的紫檀骨灰盒,我怎么可能认错。埋在海南好几年,那里的泥土里咸分大。紫檀的表面,已经起白。”
经她一说,岳峰又仔细看了一眼,的确,那只盒子上有一层隐隐的灰白色,不细看,看不出来。
“哦?那这个可以扔了。”岳峰踢了踢另一只箱子。
柳桑田没有吱声。
不料,岳峰把脚一收,身体往前探,脸快速的怼到柳桑田的跟前:“权哥说,你是个极难对付的,看来说的对。”
柳桑田扯了扯嘴角,眼角斜着他:“我一个孕妇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岳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目光柔和了些,但转眼话却极为阴冷:“你怎么可能把真正的箱子交出来呢?那灰白色的东西,明明是香灰。”
被识破了。
柳桑田没有惧色,只淡定的垂下目光,一副坦然的模样:“是啊,所以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只有我能分辨箱子的真假,只要开错了,那个开错的箱子就会启动另一个箱子里的密码本。”
她又信口再说出一个谎言。
都说撒一个谎,要百个谎来圆。
但之所以会产生一百个谎,是因为有人愿意相信,这是欲望催生下的结果。
岳峰的脸,像被人抽了一下,得意的表情瞬间即逝:“你是说,两个箱子互相牵治。”
“哼,”柳桑田眸光冷艳的抬起下巴,“你才知道,杨沧海是个心思极谨慎的人,怎么会随便让人给拿走账本。”
闻言,岳峰整个人都不大好了,杨沧海的确如她所说,光是他单枪匹马的去到非洲,能把于兰芳安全带回国,就足见他超越普通男人的谋略。
换作是杨家的任何一个男人,不见得能做到他那样,也不见得能在如此情况下,敢于让柳桑田独自留在车上。
他那份对人性的洞悉,对自己爱人能力的自信,是他从未见过的。
没见过,就没有经验,不敢乱下决定。
而她越是冷静,他越觉得刚刚让杨沧海下去是个错误。
眼前人的没有了求生欲望,敢说敢做,能把谎言说得让人不得不相信。
岳峰也不能不信她。
“你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发誓,你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岳峰想了一个最蠢的办法去证实心听疑问是多虑了。
柳桑田没有想到,他来这么一招,神色一滞。
“不敢?!”
“我发誓,”柳桑田吸了一口气,抬眼说说,“刚才我所说是真的,如果骗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妈,不会哭,是个傻的。”
这誓发的,连前排的司机都想笑。
岳峰将信将疑,可还是拿起电话,把消息传了出去。
【权哥,两个箱子,只有柳桑田知道开箱的方法,她现在不肯说出方法。】
很快手机那端有了回应。
【把人带回。】
车子飞快的往前开去,而车窗外,一台白色的救护车,顶着蓝光灯,悄然加速。
车顶灯光闪了闪,又灭掉,又闪闪又灭掉,明灭了几次后,那救护车异常让岳峰发觉。
他立即下令:“回头,从原路折回。”
司机:“老大这是单行线,必须到下一个路口才能转过去。”
岳峰只得说,“那马上转弯。”
呯,一声,车子在右拐后,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