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骂过后,她还是再次被这位大爷打败。
对方指着柳桑田的包说:“拿你的卸妆棉给我。”
柳桑田瞪大双眼,护住包,“没有,我不用那个的。”
“不可能,只要是个女的,包里就有这个。”
她十分惧怕他看到自己的包,至于为什么,好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陌生的男人要看自己的包,这不是一个正派男人做得出来的事。
换一个人,她直接开骂了。
老总,还是能决定她能不能在公司转正的关键人物,她绝对不能现在得罪。
飞身而起,冲向了她所知的最近的便利店。
再回来时,她看到杨沧海在背对着桌子,扶着双膝勾着头,时不时咳嗽,唇兔老板拎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从来就不能吃辣,今天怎么就肯吃了?”
“咳咳……”杨沧海勾头继续咳,整个耳朵都染上了红色。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第 12 章
“同事……咳咳。”
“同事?我怎么第一次见你带同事,还是个女的来我这?”
“你这里便宜……咳咳。”
“你是占便宜的人吗?”兔唇老板看不下去的拍着他的背,“你再也不要吃辣了,你得忌口。我送你一个菜吧。”
转眼,兔唇老板将那份客人退掉的一份咸鱼茄子煲送上来。
得,果然是好友。一点不浪费。
柳桑田没有急着上前,观察了一下,心中确定,唇兔老板跟杨沧海绝不是食客与路边摊老板的关系,而是那种彼此知根知底的那种。他们应该是那种互相不隐瞒,因为从小熟悉,而建立起来的信任的朋友。
柳桑田走过去,抽出一叠纸巾,递过去。
他抬眼时,她看到他的右眼红得像兔子了,嘴唇,鼻子,耳朵,被抹了胭脂都有人信。
柳桑田默默坐了一会,问:“你为什么不点自己喜欢的菜?”
杨沧海擦了擦眼睛,转过身,看她:“你以为呢?”
不喜欢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过身份压人一头,她不得不屈服于他手中的资本,比如他能一句就否了面试时,已经被录取的市长女儿。
“您不是为了迁就我吧。”问完后悔,怎么可能的事嘛。
果然。
他瞥她一眼,神色中充满了怎么可能的鄙夷:“因为我妈。我妈,喜欢吃辣的,我以前一直喜欢,后来……我喜欢辣的……”
喜欢辣的,能辣得眼泪鼻涕横飞,这不找虐吗?
或许,他就是这么矛盾的人。
明明舌头接受不了,但架不住内心的喜欢。
说到舌头,她不由得舔了下嘴角,刚刚吃饭时,她只觉得这是一顿有辣感的饭而已,谈不有多辣。
杨沧海看着她红艳艳的唇,顿了一下,有了些异样。
柳桑田小声说:“是,于阿姨喜欢辣椒,我带过这里的青椒肉丝给她吃。”
杨沧海一直有些郁结的心听到“于阿姨”三个字后,渐渐化开,神色缓和的点头:“我知道。”
他没有表现得惊讶。
柳桑田继续说:“我没有父母,老家也没房没亲人,想在桐城买房子生活下去。”
杨沧海右眼微微半眯:“嗯。”
他的语气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
柳桑田不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就这样不打自招下去,只怕她过不了实习期,就让他给开了。毕竟她入职华阳后,一直被人诟病是依靠了跟杨沧海的关系。这种“误会”,可以让她快速进入公司,但也足以让她无法再得到更好的晋升机会。她当然不想只做一个低阶的普通职员。
“杨总应该对这些不感兴趣,”柳桑田心中估算一番后,大胆的说,“我学金融专业的,考了会计师证,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接管许高手中的部分财务工作,您考虑一下让我进入会计部吧。”
杨沧海淡淡“哦”了一声,“公司财务部的总会计师,不要外地人。”
表面上是拒绝,柳桑田却看到了希望:“我的存在,能让公司的财务账目不被某些人利用和左右。就如刚才我说的,我已经没有至亲,所以我不会被任何条件诱惑,我只会为账目负责。”
杨沧海眼中一闪:“简历里,婚否一栏,你填的已婚。”
柳桑田一顿,他不会歧视已婚人士吧,可会计部的重要位置都要已婚的,她答:“对。”
杨沧海轻轻一笑,随后问:“你用过多少名字?”
柳桑田本不想说,可杨沧海比她想象中要知道的更多,杨子安一口一个桑田小姐的叫,自然让杨沧海已经起了疑心。
她只默了一秒:“原名桑田。十八岁高考时改了名字。”
杨沧海语气变冷:“为什么简历上没有注明曾用名?”
柳桑田脑中转得飞快,她若再编什么,只怕下一句就是“开除”两个字送给她了。她懊恼自己过于心急在杨沧海跟前表现,让他起了疑心,查她的底。但此时再多后悔也无退路。
她酝酿了一会才缓缓的说:“我没有想欺骗谁,我不是改名字,我是冠夫姓。”
?
杨沧海愣了一下。
柳桑田继续说:“十八岁那年,我因为没有到年纪不能登记结婚,但他和他的家人实在是太好,我怕他被别人抢走,于是想了这个方法,冠了他的姓,姓柳名桑田。”
改名字居然是为了这个,这又是一个意外。
杨沧海追问:“现在呢?”
柳桑田:“……”
杨沧海加重语气:“他叫什么?人在哪?做什么?收入如何?”
柳桑田顿了一下,眼中微微带着湿意盯着杨沧海看,许久过后,问他:“能不说吗?”
杨沧海冷眼说:“财务总监这个位置重中之重,你如果想做,就要接受背景甄别。”
“哦……”她陷入了思索,做个决定不难,但要把她心中奉若神明的他,就这么随便让人评判,她不愿意,“他不能拿来做交易。”
“为什么?”
他固执的想知道。
“他是我的底线。”
她坚定的说,不带一丝犹豫。
杨沧海右眼的冷色越发凝重,像是等她这句话一晚上一样,终于等到了,出了一口气的说:“你男人不能拿来做交易,是你最后的底线,那我妈呢?你拿我妈跟我谈交易时,你想过这是我的底线吗?”
柳桑田的脸被惊雷闪击过一样,痛苦在白净的皮肤下,看不出一丝伤痕,但撕裂的肌血,已暴冲着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无数利芒刺破了神经,整张脸都在痉挛中煎熬成坚冷的冰块。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底线!杨家人做事有底线吗?
“我……对于阿姨,我没有恶意,触犯到您的底线,实在……实在是……”柳桑田内心斟酌了一番,憋着气将事先准备的台词倒出来,“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对,我很需要。像很多渴望得到高薪的白领一样,只有进入华阳这样的公司,才能获得想要的钱。”
说完,她的眼睛直直看向杨沧海,不躲不闪的把自己的企图心捧出给他看。
仓促的机会,却是她在心里无数次演练过的场景,不论对方如何看,她只要觉得有机就一定要趁。
哪怕被他拒绝。
柳桑田的表现,跟杨沧海期待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她至多跟白艳艳一样,以进入财务部搞定许高为条件,要求他跟她进一步发展。许高可以用高薪留住,白艳艳可以用华阳上市后的分红吸引,杨子安这条疯狗搞事情,得找一条趁手的打狗棍。他在亲自挑选对付杨子安的人,华阳人才很多,奴才不少,但都不是他需要的。
没想到,她的目标只是成为账务总监而已……
他心底有些不舒服,别的女人看到他,会流露出仰慕、欣赏、欢喜、羞涩、怯弱、他在她的眼里没有发现这些,甚至看不到对他的一丁点别的情绪。哪怕是出于对上司的敬畏,她也是没有的。她只在职业的守礼与让他微微不悦这两种态度中游刃有余。
他不喜欢这样,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杨沧海的眼神犀利的掠过柳桑田,过了一会眼中的寒色慢慢淡去,才徐徐的说:“你要庆幸遇到了我母亲这样善良的人。你送的菜,她十分喜欢。”
她去过疗养院的事,杨沧海自然是要去核实的,只是比她所想还要快,还要仔细。连做菜的小饭馆他找得到,还把她领来确认,是个精明无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