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倒车。
“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他什么也不说,车一路向北开去。
到了兄弟饭店门口,柳桑田才反应过来,“杨总,你没有吃饱啊。”
杨沧海很认真的说:“日料你不喜欢,以后都不要吃了。吃你喜欢的。”
柳桑田有些意外。
她哦了一声,目光缓慢的从他身上移到店门口,杨沧海平时不是那么在意这些事的。
怎么他转性了?
进了店,他向兔唇老板要了老三样,开始了他的饭前自我批评:“我应该吃你喜欢的东西,融入你的生活习惯的。这样,你才会认同我。”
他是不是病了。
柳桑田突然有些不适应。
他又说:“这一个月,我们都来这里吃。”
她咬着筷看他:“杨总,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杨沧海说:“少放点,还是能吃的。”
菜上来。
他三口饭,一口菜,十分努力。
“杨总,你别这样,”柳桑田摸不清他为何突变,想到于兰芳神经有些……不好,问题严重了,“要不以后我回家做给你吃吧。你看你又有洁癖,又不喜欢辣。”
“桑田,我觉得你最近一段时间,特别迁就我。其实不用的。”他有些低落的说。
柳桑田的确是在照顾他的情绪。
他其实脾性很直,商场上的假面,在她的面前会卸掉。
所以私下的相处,柳桑田让步的时间居多。
连吃东西,她尽量跟着他的口味走。
她越是这样,杨沧海越没有安全感。
他有些烦,觉得她在刻意的讨好自己。这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会不会变成公司里面的那些人一样,看着他的脸色做事,揣摩他的话,他的意思,做奉迎的事。
“我没有故意,就是想着我都行。”柳桑田找不出借口。
她以前打工的地方,老总们怎么过份,她都应付得来。
他幽幽的说:“可……你要去南海了。”
柳桑田猛然想起,刚才那对情侣说的话,男的也是要离开了,所以不跟女的结婚。
所以……杨沧海的意思是,她会一去不回?
她忙说:“那是为了公事啊。”
杨沧海越发的打不起精神:“公事,对,公事。我们的开始,就是因为公事。”
他话有些隐晦。
之前柳桑田拦车求工作,后来为了升职,一路风头出尽。
正是在公事上,柳桑田的一往无前,深深的吸引了杨沧海。
他见过太多为了功利而奋斗的女人,所有人最终的目标,都离开不一个“钱”字。
唯有柳桑田,几乎是以嫉“钱”如仇的态度,在争取着她要的位置。
这个表面三句话不离“钱”的女人,最在乎的其实是感情。
她是他的稀有之物。
他突然生出不舍。
当一个女人不爱男人的钱时,那她要跟对方分开时,也会走得潇洒而干脆。
这个关于去南海的问题,没有继续下去。
在兄弟饭店处,补了一顿后,柳桑田觉得饱得不行。
结账时,兔唇老板热心的问:“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杨沧海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很自然的笑。
柳桑田随口说:“我要去南海工作了,那项目得好几年。”
兔唇老板:“那领了证再去。”他眼里闪着为她着想的神色,“大家都安心。”
柳桑田笑:“我没有什么不安心的。”
杨沧海侧目看她,神色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兔唇老板在旁边说:“你年轻又独立,不缺人追求。杨哥,可是被他们那个圈子给封杀了,没退路了。”
杨沧海和莫耐没有订婚,但是莫家在南海的投资资金上,一分不少的投进华阳公司。
已经让他们所在的富人圈子,啧啧称奇。
再加上杨沧海生母身份的暴光。
一来二去,大家都风闻了一些杨沧海的手段。
自然,在联姻时,不会在考虑将女儿嫁给他。
柳桑田不了解这些。
只当是兔唇老板在贬低杨沧海。
于是她笑了笑:“大家搞事业才是正道,结婚这种事,就是锦上添花,慢慢再说吧。”
杨沧海默默听着,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
她提议两人回家去。
杨沧海没有反对。
车开到一半时,柳桑田觉得路不对。
“你这是去哪?”
杨沧海双眼看着前方:“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入幸福小区。
杨沧海搭手在方向盘上:“桑田,到了。”
柳桑田:“怎么来这?”
后面的话没有说,其实她一直知道杨沧海很介意柳颂。
而她一直住在柳颂曾经租住过的房子。
杨沧海看着她:“就想来看看这。”
?
柳桑田莫名其妙。
杨沧海说:“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一样。”
两人上了楼。
进门后,柳桑田四处打量了一下,开始收拾。
房间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东西可去整理的。
杨沧海站在门口,看着她这里摸一下,那里看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不舍的样子。
他说:“桑田,你有些东西并没有带去家里。今天就一并带走吧。”
他用商量的口气说。
她犹豫的看着他:“我还是想留下这里。”
他说:“我那里足够大,装得下你的所有。”
他话中另有深意。
柳桑田回头看他:“我不是马上去南海做事吗?这里又交了一年的租金,不着急退的。”
杨沧海在小小的房间里走了一圈,从柜子里摸出一包方面便,他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已经到期”。
拆开袋子,闻了闻,他说:“桑田,什么东西再喜欢,总有一个期限的。”
所以……
她看着他。
他晃了晃手中的包装袋:“过期了,就扔了吧。”
当一声,方便面落入垃圾桶内。
柳桑田心口起伏了一下。
他在暗示她,柳颂就是那个已过期的人。
可是,对于她来说,并不是。
感情跟方便面,是不能等同的两样东西。
她能做到的就是在杨沧海面前不提罢了。
要说忘记,其实并不这么强求。
她说:“他都不在了。杨总,人要跟一个只剩下名字的人,去争什么呢?”她淡淡笑,“而且,很明显的,他在我柳桑田这得到的,远不及你得到的多。”
杨沧海定定看了她一会,良久才说:“你想保留这里?”
柳桑田点头。
杨沧海:“多久?”
柳桑田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多想。
杨沧海:“给个期限吧,一年,两年,还是……桑田,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
柳桑田:“杨总,我想留个念想。当初我们认识时,你告诉过我,你的底线是你的母亲。而我的底线,就是这里。”
杨沧海:“可是你的人是搬到我家去了。你的心不肯跟我走。”
柳桑田不否认,她的确牵挂着柳颂的事:“杨总,可能很多女人,只要跟人睡了,衣食无优后,就很快的忘记过去的事情。
人是贪恋金钱带来的便利的。但是,我能有今天,全是另一个人不求回报的付出。
我做不到,一边享受着他给我带来的美好生活,一边彻底的把这个人从记忆里删除。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杨沧海:“你跟我之间,一定要多一个他吗?”
柳桑田:“你不能把他当亲人,我可以理解。但是他是我的亲人,请你也理解。”
杨沧海眼底一震,她很会说话,一下子让他无话可说。
他默然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好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搬’回来。”
他出去时,很失落的说:“我一度以为,我才会是你最亲的人。”
……
第 89 章
柳桑田这一夜是在自己的住所里度过的。
夜里失眠,因而到凌晨才睡过去。
手机嗡嗡作响。
她的手从被子里摸出来,触到一块方形的东西,翻转过来。
迷糊的点开,看到三个未接来电。
分了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想了想,把手机扔一边。
在洗手间里刷牙的空隙里,她不经意的瞥了瞥手机上哪里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