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兴立即去看杨夫人。
后者一派失忆的表情,好像当年打杨沧海的不是她,压根没有此事一样。
“旧账有什么好翻的,都是胡涂账。”杨子安说。
“哦,大家都在等着我订婚,等着上市,然后把手中的股票抛向市场。分到最多的蛋糕。”杨沧海边说边去翻杨子安的账本,“你们做的事,你们做账,都可以一笔勾消,然后还要用我的婚事,来分享最大的利益。你说我会成全你们吗?”
“杨沧海,你这话就过份了!”杨夫人第一个跳出来,“没有杨家栽培你,你会有今天,你会娶到拥有莫氏这样的财力雄厚的女儿。你的一切都是杨家给的。”
“夫人,我不是李素,不是你养大了我,更不是你培养了我。”杨沧海语如浪声,一句惊过一句,直击众人的耳膜,“我是被你们杨家,从我母亲身边抢走的。你们在我身上做每一件事,我都记忆深刻。是时候给你们提个醒。”
“你敢!
但凡过上了杨家这样生活的人,都不可能拒绝杨家带来的金钱、地位、人脉。就像从小扔在狼群里长大的孩子,回不去人类的世界。
你享受了杨家的荣耀,又不想承担责任,你以为只是杨家不会放过你。
你会失去整个圈子里能带给你的一切。
你输不起的。”杨夫人声音拔高的说。
杨大兴听到这里,面色有些微微不悦,他这种男人,只要没看到表面的伤痕,就觉得孩子过得去。
虽然杨夫人不会向对子权和子安那样用心的养杨沧海,但也不会要他的命。
他只是想,既然对方生的是个儿子,拿回家养着也算是有良心了。
再者,当时他最重视的杨子权车祸又腿瘫痪,他也怕子安不能担起责任。
因而留下杨沧海,给杨家当备胎。
这些心事,杨夫人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接回杨沧海。
不过杨夫人低估了于兰芳在杨沧海心的位置,有心接纳这个孩子,可是却无从下手。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芥蒂深种,早就没有了亲情。
她见杨沧海,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此时母慈子孝那一套也不再装了,撕破脸,露出了本来面目。
杨沧海早已习惯:“夫人,你试试,看看老爷子会不会让你这么做。南海项目开工了,杨家除了我,谁能做这个掌舵的人。是你大儿子,还是你的小儿子。”
“你!”杨夫人恨毒的看着他。
他说的是事实。
就在年底的董事会上,公司里的股董都在问杨沧海何时回公司上班。
上市那边的推进,南海项目的开展,无一不是由他在主持。
杨家的大半身家已经押在这个项目上。
用杨大兴的一句话,每天一睁眼,银行的利息就是以万在计。
每隔二十四个小时,就不断有人在逼问进度。
杨夫人气不过,转脸去看杨大兴:“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要带回来的人!他眼里还有我吗?”
杨大兴侧目看了一眼杨沧海,好像什么都不能让他有什么情绪上波动一般,“小海,我说过,订婚不能更改。”他停了停,似乎是在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让步,无奈的说,“我可以让于兰芳出席你的订婚礼,让她见证你的婚事,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杨沧海眼中一闪,他快速的去看柳桑田。
柳桑田眼中的希翼一下子乱如秋风,寒意瑟瑟。
杨沧海对她的注视,让房间内所有人都关注到了。
柳桑田并非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人,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仿佛成了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
杨大兴眼皮挑了一眼:“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绝情,毕竟,她能赶回来给你签字,也是费了一些苦心的。”
说完,他略过杨夫人的脸,那目光,就如同在说她,“生母毕竟是生母,为了儿子可以不顾一切”。
相较而言,杨夫人担了母亲的虚名,却未尽母亲之实。
这也就是为何杨大兴在李子安告之柳桑田的存在时,他并没有对柳桑田有太多的敌意。
毕竟柳桑田是为了救杨沧海,才进了派出所。
他内心存着私心,想着杨沧海的订婚不可取消,就总要抛出些足以让杨沧海让步的筹码。
有得就有失。
杨沧海有些诧异的看着杨大兴,声音略着凉薄:“怎么这个时候,你又肯承认我的母亲了。”
谁都听出话里的负气之意。
杨夫人冷着脸,出声反对:“那样的人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杨大兴皱眉:“莫家最不能接受这个。”。
杨子权嘲讽:“早就满城风雨了。”
杨子安双臂夹在腋下,做扑打状,从喉咙里发出“咯咯达,咯咯达”的鸡叫声。
这种声音就像孩子间戏弄嘲笑一样,模仿着动物的声音,指责比自己弱小的孩子,就是那动物一样。
气氛一度极为尴尬。
柳桑田见他们在提及于兰芳时,个个都是鄙薄不已,特别是杨子安最为过份,真恨不得捏住他那些臭嘴。
于兰芳被偷运到非洲,过着非人的生活,却让他如此粗鄙的嘲弄,自然是为了报复杨沧海举报他做假账的事。
杨沧海的目露寒色,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杨大兴的脸,半晌才出声说:“我妈要以什么身份来?”
第 83 章
“身份?”杨大兴喃喃自语般重复这个词,目光不经意的瞥向了柳桑田。
柳桑田脸上如针扎一般,是啊,她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杨沧海的女朋友?
那是她以为的。
说她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她空有那份心力,却真无那层厚颜。
特别是杨大兴的目光,含着身为杨沧海的父亲的份量,用近乎“挑刺”般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揭掉了她强行振作的面具。
她心骤然觉得一股寒意来袭,击得她溃不成军,坚定的目光也因此黯然下去。
她低语了一句:“于阿姨可能来不了。”
杨沧海一愣,刹那间目光里透出一丝了然,那杯牛奶,看样子是被他母亲喝下了。
要不然,柳桑田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他拧了拧眉毛,柳桑田面色也不太自然。
杨大兴:“她不来,是自知知明。”
“她不来才对!来了她坐哪?坐主人位?她配吗?一个站街的。”杨子安极尽粗词的说着,为的就是讨杨夫人的欢心,杨夫人听到这句,心底畅快不已,眉头也舒展了。
杨子安还不忘记抬高杨夫人:“我妈才是杨夫人,她坐主位上,喝媳妇茶,给改口费。”言语间分明炫耀的成份更多,“她来了,跟观礼的宾客一样,不过就是看一眼新娘长什么样子,还能让对方叫她一声妈不成?”
他这话踩一个捧一个,可字字也说出了事实。
订婚宴上,所有宾客非富即贵,几十桌的人。
杨大兴自然是挽着自己的原配出席,站在礼台之上,走那些流程的。
于兰芳,就只能隐在人群时在,远远的看一眼。
而这样的事,只要是能混进订婚场子就能办到,却被杨大兴拿来要挟杨沧海。
真是会打算盘。
杨子安全程放屁时,杨沧海静如青松站着,只在“站街”一词出现时,眼底才微微有光,但也不过一瞬间,变消失不见。
后面听到“杨夫人坐主位”一句时,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隐藏许久的恨这才泄出一星半点。
他猛然侧目,因为动作太快,盖在左眼上的发瞬间掀出一个弧度,那只眼的光芒诡异难测,目光触到即让人生出瘆人恐惧。
杨子安眼中一抖,闭上了嘴。
柳桑田倒是见过的,没有什么惧色,却也感觉到杨沧海潜在心底的恨与怒,如狂龙在内心翻江蹈海一般,那枚咽喉之下的逆鳞,已露出发出灼灼的光芒。
杨子权冰冷的目光亦是阴沉如苍鹰,嘴角浮出一丝报复后的快感,向杨子安瞥去。
杨子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做出一个识相的封口之色。
这场订婚宴是他们一家人强加给杨沧海的,又有谁会在乎,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杨沧海挑眼,突然问杨大兴:“你有没有后悔认回我这个儿子?”
杨大兴诧异他为何有此一问,因而当即说:“我很高兴,你愿意当我的儿子。三个儿子里,唯有你才最像我。不过,小海,既然当杨家的儿子,就要为杨家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