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抱着林芝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恒大人这模样真吓人”
延禧宫的侍卫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只能由着傅恒带走林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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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儿再睁开眼时,人已经在翊坤宫了。
容秀看她睁了眼,开心道:“穆芝姑娘你终于醒了!”说罢开心向廊外坐着的青芝道:“娘娘,穆芝姑娘醒了!”
林芝儿迷茫的坐了起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倒在傅恒怀里的那一瞬,怎么醒来就到翊坤宫了。
正想着,青芝便进来了,走到林芝儿身旁坐下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看样子是没事了,你已经昏迷了三日了。”
林芝儿忽得想到那日在延禧宫落茵曾经说过,她给青芝也备了毒酒。林芝儿握住了青芝的双臂,着急道:“你有没有喝毒酒?”
青芝一愣,眼中满是不解的摇摇头:“什么毒酒?”
看样子酒没送过来,林芝儿松开双手,才觉察自己有几分无力,旋即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怎么会在翊坤宫?我记得我出了延禧宫以后......遇到了...傅恒...然后...”
青芝转过脸垂了眸子,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第42章 怦然
容秀瞥一眼青芝,犹豫道:“那日......”
原是那日,傅恒将林芝儿带到刑部后,太医来整治说她并无大碍,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以致昏厥。
后来,皇上回宫后,落茵便将林芝儿偷盗玉镯一事告诉了皇上,她说林芝儿目无章法,眼中只有皇后一个主子,且对自己出言不逊,还说林芝儿打伤自己和侍卫跑出了延禧宫。
皇上一句也未多问,也未再查问林芝儿贵人所言是否属实,仅凭一人之言便判定林芝儿有罪。
皇上说:“既然她眼中只有皇后一个主子,那就将她与皇后一起软禁于翊坤宫。”
他当即便下令将林芝儿软禁在了翊坤宫。
容秀说完,空气一瞬的寂静。
青芝缓缓开口道:“他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从不会不查对错就问罪于人,如今,因为令贵妃......”青芝喉咙沙哑,后半句话未再说出口,成了一句微不可查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青芝眼底似是有层层霜雪,那是被软禁的这些日子里,一层层冻上去的。窗外暖阳烈烈,投在窗纸上,屋里都被烘出了一片暖意,可却丝毫未能融掉青芝身上的落寞寒意。
看着青芝这个模样,林芝儿觉得心疼,仿佛她身上的寒霜已经从眼底扑到了地上,一路冻上屋梁,结出了冰渣子。青芝总会让林芝儿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再想到书里她的悲惨结局,林芝儿不由的便想给她一个拥抱。
这么想着她就抱住了青芝,道:“别伤心,会好起来的。”
青芝一愣,林芝儿自己也楞了一愣,兀的反应到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青芝毕竟是皇后娘娘,和自己身份有别。
林芝儿赶忙松开:“对不起,娘娘,我......”
青芝眼底寒霜未化,唇边却起了笑意:“无妨。倒是委屈你了,要跟我一起受罚。”
林芝儿摇摇头:“不会,在外面也不知道令贵妃还要用什么手段对付我,还不如待在这翊坤宫,和娘娘你在一起,我倒觉得轻松开心。”
说罢林芝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神色,她隐约觉得皇上这么做好像并不是在惩罚自己,毕竟自己没受任何刑罚,反而好像是保护了自己。
她觉得事情应该不是皇上偏袒落茵且将自己直接定罪那么简单。
落茵那日明明说送了毒酒到翊坤宫,为何青芝并不知道毒酒一事?除非,酒被人不声不响的拦了下来,拦酒之人亦知酒中有毒。
想到这里,林芝儿深深皱了皱眉,皇上是穿越过来的人,他认识弘历,认识林芝儿,但林芝儿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到底是谁呢?他是真的爱落茵吗?林芝儿越想越乱,理不清头绪。
只能先在这翊坤宫,静观其变。
当晚,傅恒给林芝儿送了张字条:明晚子时,翊坤宫东侧门樱花树下见。
林芝儿对这张字条也不意外,眼下能帮自己的也就只有傅恒了。
东侧门樱花树。
林芝儿记得上一世翊坤宫的东侧门处也有一棵樱花树。
那时她身边的宫女兰薇还和她说起过,兰薇说她以前总喜欢远远看着那棵樱花树发呆,有时候拿本书在那樱花树下一坐便是一个下午。每年花开的时候,她还会采樱花做樱花糕,送去各宫。但又总会留一份,送去佛堂。
林芝儿问:“为什么我那么喜欢那棵樱花树?”
兰薇摇摇头:“娘娘,你自己都不知道,奴婢怎么会知道。”
林芝儿无奈:“我这不是失忆了嘛,那为什么我要送一份去佛堂?”
这次兰薇知道:“你说是祈福。”
祈福?祈福送樱花糕?
后来,林芝儿爬上爬下绕着那棵樱花树转了好多圈,也没觉得那棵樱花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也许,那棵樱花树里有已故青芝的秘密,但人都已经故去了,再去探究也变得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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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芝儿如约而至到了樱花树下。
刚到树下,一枝树枝便砸落在了自己面前。她抬头一看,傅恒已经坐在树上了。
一双眸子清冷无尘,看着她的目光却好似水波轻阑,一缕转瞬即逝的温柔。
入夜的寒霜轻铺在他肩上,他似乎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他轻轻跃下,站定在林芝儿面前,轻抚衣袍,眼眉如月,是如玉的公子,一举一动,却似握着尘世万千,几分孤高定于身骨。
林芝儿莫名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上为何。她愣神一瞬道:“那日,谢谢你救了我。”
提及那日,傅恒怀中的温度和他身上的清幽淡雅香气便浮现于脑海,她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傅恒浅笑:“不必客气,你也曾救过我不是么。我亦答应,要帮你救出皇后。”
提及此,林芝儿略有沮丧:“我是想救皇后,可是现在我自己也进来了,要救她变得更难了。不过......”
林芝儿犹豫片刻后继续道:“不过皇上此举将我关入翊坤宫也颇为奇怪,虽然未审问我就直接定罪,可是倒也不算什么严厉的惩戒,我不明白他是何意。”说着她看向傅恒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可是发现了什么?”
傅恒点头,似是很有把握:“今日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两件事,我一直派人暗中跟着那个诬陷皇后的宫女碧柔,还派人暗中查问与她走得近的宫女。派去跟着碧柔的人无意间发现碧柔好似对猫毛过敏,于是特意在她的床铺上藏了猫毛,第二日她便起了一身的红疹子,好几日都未好,她确实对猫毛过敏。”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了那些猫,还不露马脚,一点事都没有。
林芝儿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那些猫不是她杀的?”
傅恒颔首继续道:“派去的人从和碧柔走得近的宫女处得知,碧柔曾倾慕过一人,还曾将自己的绢帕赠给那人,可是那人好似心有所属,婉拒了碧柔,自那以后碧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再没了笑意,再提及那人,只余恨意切切。她似是因爱生恨。”
林芝儿慌乱眨眼,道“她倾慕的人是赵倚?那个被污蔑与皇后暗通款曲的侍卫?”
碧柔倾慕赵倚,而赵倚心里却只有皇后。
“无人知道是谁,但是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是赵倚。碧柔因爱生恨,被人蛊惑利用,她便陷害了皇后和赵倚。”傅恒言语间几丝笃定。
“可是那日在养心殿,为何罗星闻到碧柔身上的气味会有那般反应?”
“既是提前布好的局,怕是有人杀猫那日便在身上用了特殊的香料,只要碧柔去养心殿那日也用同种香料,罗星必然会有反应。一切都是计划。而背后谋划之人杀猫那日定是刻意放走了罗星,好让罗星日后能识别出那种特殊香料,以谋通过碧柔来陷害皇后这一步。”
原来如此。
真是好一番谋划。
入秋,凉风阵阵。林芝儿了然,那个利用碧柔,陷害青芝,在某后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就是落茵。
林芝儿思索着,发着楞。
傅恒兀的走近她一步,抬手,指尖萦绕的笔墨雅香铺面而来,林芝儿不由的心里一紧,傅恒手指在她发间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