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我在关电视。”
接着她就从床上跳起来,毫不犹豫地把插头拔掉了。
电视机黑了,房内也终于陷入安静。
唯有雨点在猛烈地敲击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窗外正在下一场大雨。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凉意顺着脊背一直往上爬。
万祺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单,瑟瑟发抖地看着她:“什么情况,屋里不会有人吧?”
拿玫:“谁这么无聊,大晚上进来就开个电视?”
万祺:“……”好像有道理。
天已经全黑了。
廉价窗帘隐约地透出了街上路灯的光。被窗棂切割成长条的阴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缓慢地浮动着。
拿玫:“几点了?”
万祺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
【23:04】
原来她们这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而另外两个人却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他们俩没事吧……”万祺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放在电视柜上的老式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
拿玫:“十万。”
万祺:“成交。”
于是拿玫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打开了电话。
听筒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是林赛。”
拿玫对万祺做了个“是林赛”的口型。
对方如释重负。
林赛的声音在电话里似乎有些失真,并且带着断断续续的、微弱的电流感。
“听我说,我找到了关键的线索。我在一年前曾经给安德鲁的父亲写过一篇深度报道,试图揭发他早年的丑闻,但报道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在他发家的早年,他曾经试图向一名政府高官行贿。事发之后,安德鲁的父亲虽然也遭到巨额罚款,但却神秘地全身而退;事发高官则因此被捕,在狱中自杀。这篇报道里提到,那名官员的儿子,现在是一位年轻的警官。——这个人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
“我已经分别联系过警察局和学校。警局内线告诉我,治安官是新来的,上任不到一周;教导主任则说,上周二,也就是电锯失窃的那一晚,曾经在学校附近见过他。所以他……”
就在这时,拿玫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
她将手机听筒拿远了一些。
林赛还在电话那端十分激动地说着些什么,但都变成了遥远的画外音。
被无限放大的只有——
“咚、咚。”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听到了规律和轻柔的敲门声。
这声音一如在玛德琳别墅的那一夜。那只敲门的手,依然是这么温柔。
拿玫打开了猫眼。
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门外。
大雨让他整个人湿透了。湿漉漉的水珠,顺着浅金色的发丝,一直滑进领口里。
这一幕说不出地——欲望,和邪恶。
Valis还在敲门。
就在这一瞬间,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停止了。
林赛突然挂断了电话。
第26章 杀戮片花(11)
拿玫:美女震惊。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她刚刚接了电话, 电话里的人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凶手提名——正主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这是哪个垃圾编剧写的剧本!!
也太不走心了吧!!
于是她直接打开了门。
正常情况下, 此处应该会有一个开门杀。
但是拿玫却喃喃道:“我相信我爸爸。他是不会忍心对我下手的。”
开门的一瞬间,午夜里潮湿而闷热的空气, 夹杂着倾斜的、猛烈的雨点朝她袭来。
Valis安静地站在门外。
湿透了的制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黑色夹克之下, 白色衬衫像一张薄薄的纸, 勾勒出对方劲痩的腰身。
拿玫忍不住在内心里发出了又一声“哇哦”。
他专注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拿玫:“?我很好, 但你不是很好。”
Valis:“为什么?”
她探头看向他身后:“你的电锯呢?”
但他的双手很自然地垂在两侧;身后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
Valis好奇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拿玫:“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林赛说查到关于你的线索, 她觉得你就是凶手。你是凶手吗?”
她充满期待地望着Valis:“你是的吧?你就是吧?如果你是的话, 我们就可以通关了吧?——要不要开瓶酒庆祝一下?”
后半句是对着万祺说的。
但当拿玫偏过头去看她时……
对方显得非常弱小可怜又无助。
万祺蜷缩在床头,努力地让自己缩小成一团。
显然她并不敢相信拿玫和凶手的头号嫌疑人,正在进行一段如此可笑的对话。
类似于——
“你是凶手吗?”
“我是的。”
“哇, 大吉大利,恭喜我们通关辣!”
怎么可能呢?这是个如此不严肃的游戏吗?!
——可能对于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是如此吧。万祺绝望地想。
她们玩的才不是一个游戏呢。
“你是凶手吗?”拿玫又看着Valis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对方一脸平静地说:“我不能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拿玫:“哦, 是吗?”
来了,这熟悉的感觉, 狗爸爸又要在关键时刻跟她玩猜谜了。
但她是不会陷入这样无聊的套路的!绝不!
“那你来干嘛的?”她无情地伸手关门,“不说拉倒, 拜拜。”
门关到一半, 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那只手修长, 骨节分明;手心的水珠顺着门框往下滑, 也滴落在了——
拿玫的手上。
这让她骤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像是心脏也被一滴水珠击中。
Valis说:“我来保护你。”
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漂亮的蓝眼睛里也依然没有感情。
拿玫仰头看着他:“是吗?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说出这句话?作为警察,还是作为……”
后面两个音被吞掉了。
她被禁言了。
——“还是作为Valis?”
这是她没能说出来的话。
但她还是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对方。
在她的注视下,那双形状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发出了第一个音节:“我……”
他的话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铃——”
拿玫没等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她没好气地将手中的电话扔给床上的万祺:“你接。”
万祺:“???你为什么不自己接?”
她瑟瑟发抖地望着在床单上疯狂震动的老式手机,犹如在看着死神的催命符。
拿玫:“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气氛太好了,不适合被打断吗?”
万祺:“???”你们有个毛的气氛?
她硬着头皮按下了免提键。
一声凄厉的尖叫却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啊!!!!!!!”
万祺吓得整个人一抖。
那是林赛的声音。
但林赛的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变形。
她像一只被掐着脖子的鸟,发出了绝望的嘶叫。
高分贝的尖叫声几乎要将廉价旅馆的玻璃给震碎。
接着他们再次听到熟悉的马达轰鸣,近乎于死神降临的声音:
“滋——滋——”
拿玫:“嗯?电锯不是卡住了吗?他什么时候拔/出来的?”
万祺:“……”突然觉得有点破坏气氛。
她试图将手机拿过来,对林赛说些什么,电话那端却发出了更惊恐的惨叫。
“他来了!他来了——”
“滋——滋——”
这声音在空荡的雨夜旅馆里,甚至制造出某种奇怪的回音。
“他来了——”
无数个声音重叠起来,被不断地放大、拖长、扭曲。
仿佛有无数个惊恐的女人在发出呼救。
电话再次被挂断了。
一片静谧里,他们只能听到“嘟、嘟”的忙音。
像心脏抢救失败后的仪器声。平静,规律,并且残忍。
万祺:“他们……”
拿玫却想起了什么,她再次转过头看着Valis:“真的不是你啊?”
万祺也醒悟过来:“凶手现在在林赛那边。”所以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
Valis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