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姐诶,你怎么出去那么久?侯爷寻不到你人,都快把屋顶给掀了。”她边搬着东西边说,“小姐,这马是咱们家的吗?”
荣呈因没说是与不是,只是吩咐道:“派人牵去马厩养着。”
“你方才说,二哥哥在寻我?大白天的,他寻我做什么,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你现在神智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的,会不会走丢还真说不准。
红雨心下汗颜,却不敢说出口,只道:“是喻家少爷和少夫人还在前厅坐着,说是想看望小姐您,结果侯爷却找不到您人……”
荣呈因微有些诧异:“他们还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公务员考试呀!祝大家都顺利上岸,考公成功!
第二十一章
喻家的这两尊大佛,实在不太容易赶的走。
咸平县主沈时璟稳稳当当地在前厅坐着,一会儿关心关心荣呈因的身子,一会儿打听打听荣呈言的课业,这会子功夫,已经将话头扯到了张印舒的成长身上。
而她那位夫君,喻家长孙喻棠,也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半点不急。
荣呈玉见着日头已然到了头顶上,便想先请这两人吃个饭。
话刚滚到嘴边,便听见了荣呈因急急忙忙赶来的声音。
“二哥哥找我是要做什么?”
她咋咋呼呼上前,半分规矩没有。
荣呈玉不满道:“还有客人在呢,你这像什么话?”
她好似这下才看到坐在厅中的喻家小夫妻,咧着嘴笑道:“哥哥原来是要叫我来见美人的吗?”
沈时璟闻言一怔,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小姐可真有意思。”她说。
“呵呵。”荣呈玉尴尬着笑了几声,提议道,“既然阿因到了,那咱们去用饭吧。”
“好。”
沈时璟起身,拉了荣呈因的手,仿佛两人从前有多熟络似的,“三小姐是打哪儿回来?脸上都累出汗了。”
她说着,拿出帕子就要替荣呈因擦拭,荣呈因也不反抗,反倒神神秘秘同她道:“我去跑马了!”
沈时璟乐道:“难怪,这可累了吧?”
“嗯,累了,我待会儿都能吃下三碗饭了!”
沈时璟笑着摇了摇头,与她一道往饭厅去。
到了饭厅,荣呈因同往常一样,不顾体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叫沈时璟见了实在诧异。
“慢点慢点,肚子可有胀痛?真的不难受吗?”
花园中,沈时璟贴心地替她顺着后背,语气中充满了担心。
见她好受些了,沈时璟便开始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你也别嫌我唠叨,我这人就是爱瞎操心,日后吃饭,可不能再跟今日这样吃了,不然啊,肚子迟早得吃出毛病来。你若是记不长久,我便去告诉你二哥哥,叫他每餐都提醒着你,这样才好。”
这位咸平县主,虽平日里交集不多,此刻看起来倒像是真正关心她的样子。
荣呈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听她继续。
“还有,明日云家姑娘就要嫁进我们家了,可谓是一桩大喜事,皇后已经发了话,明日是要来家里坐一坐,吃吃喜酒的。”沈时璟看着她,问道,“你明日,应当是去云家吧?”
“嗯。”
“那便好。”沈时璟捂着她的手,“陶珏也在明日我家的宾客单子上,我知道你不想与他有纠葛,皇后到时候若是想请你上喻家来,你可千万别答应。”
这是在劝她别上自己家的门?
荣呈因愕然,难道真是她这个疯子见不得人,不好登上她喻家的台面?
沈时璟好似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急忙又解释道:“不是不想你登喻家的门,过了明日,你想何时来我都是欢喜的。我是真为你着想,陶珏他始终不是个良人,皇后也……你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哦……”
虽还是不大信她的话,荣呈因却也知道该给人台阶下。
沈时璟抿了嘴,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懂了,只能寄希望于天意。
直到后来上了马车,拉了帘子,她扑到喻棠怀中,闷闷道:“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她真的听进去了这些话,应该会明白的吧?”
喻棠宽慰她,“苍南山书院教出来的学生,你可别太小瞧了。”
苍南山书院出来的荣呈因,这晚便趴在了桌边,仔细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都跟梦似的。
陶珏,荆钰锦,还有喻家夫妇,一个个,都跟梦似的。
本来还想亲自将鲜花饼给云照送过去,后来便没了心思,只吩咐了小厮去。
自晌午到现在,她都在回想着沈时璟说过的那番话。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只是为她好,不想她与陶珏碰面吗?
荣呈因不明白。
晚膳过后,红雨端了汤药进来,见她仍旧打不起精神,便劝说道:“小姐先喝了汤药吧,这是皇后娘娘上回命人送来的,太医看过了,说得日日都喝,长久下去,才能见效。”
荣呈因看着黑乎乎的汤药,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东西。
皇后?
对了,是皇后。
咸平县主提到皇后的时候,是支支吾吾的,还说“你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是谁?
陶珏和皇后吗?
为何要把皇后说成是她的对手?
在外祖母进过宫之后,皇后分明再也没提过要她嫁去东郡的事,为何还要特意提到皇后?
思绪像脱了僵的野马,再也收不住。
沈时璟是知道些什么,特意来提醒她要小心皇后的吗?
可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荣呈因眼睛眨地飞快,实在想不起自己对皇后,除了赐婚,还有何事需要堤防。
“小姐,赶快喝了吧,待会儿药该凉了。”
红雨又在出声劝她了。
荣呈因盯着那晚汤药,只觉是个无底深渊,而她正在不断往下掉,往下掉……
“啊!”
她尖叫着将东西扫落,汤药洒了一地,白瓷碗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碎成各式各样。
“我不要喝这个东西!我不要喝!”她双手捂住耳朵,自顾自尖叫起来,“我不要喝!这东西有毒!有毒!给我拿开!”
红雨站在一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您是怎么了?这是刚煎好的药,怎么会有毒呢?”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恰好路过的荣呈玉闻声赶来。
“侯爷,小姐,小姐她突然就不肯吃药了,她说这药里有毒!”
荣呈玉眼神一紧,“有毒?!”
“我不要吃药,不要吃这个药!”
荣呈因还在拼命地摇着头尖叫,双手堵了耳朵,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
红雨急道:“这药与往里的并无不同,小姐从前喝了都没事的……”
“许是又发病了。”荣呈玉重重喘了口气,“赶紧请个郎中来,吩咐厨房药渣不许倒,等郎中来验!”
“是。”跟着他进来的小厮又赶紧出去办事。
荣呈玉叫住本就在屋中的红雨,呵道:“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给我一五一十重复一遍。”
“是。”红雨战战兢兢地立着,开始复述自己进屋后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
“等等!”
她胆战心惊地说到一半,忽然被荣呈玉喊了停。
随后只见荣呈玉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在她面前提了皇后?!”
第二十二章
天已五更,荣呈玉瞪着一双一夜未阖的眼睛,腾地起了身。
昏暗幽黄的屋子里,眼周的乌黑不大显得突兀,直到他出了门,候在屋外的小厮借着还未完全消退的月光和手里的残烛,看清了他的疲惫。
“这才五更,侯爷怎的这么早就起来了?”
荣呈玉双手负立,沉声道:“备马。”
这么早备马是要去哪?
小厮不敢多言,急忙下去准备。
荣呈因夜里闹了半晌,那药渣,郎中也来看过了,并无问题,不知她究竟是为何会想到有毒一事。
许是听到红玉那丫头提了一句“皇后”,情绪才开始不对劲的。
她终究,还是不肯嫁给陶珏。
荣呈玉在檐下抬头,看了眼天上隐了半边的月亮,想起来,今儿个是十五了。
他快步出了门,上马就走,也没吩咐人跟着。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东郡王府前。